千面之神。
陳浩反復(fù)咀嚼著這四個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向西門讓大聲問道:“師兄!千面之神修為在什么境界?”
西門讓皺著眉頭思索片刻,說:“這我還真不清楚?!?p> “過觸天境了嗎?”
“應(yīng)該……是沒有的……吧?或許差不多……?”西門猶豫地答道,突然也想到了什么,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開山大陣是為祂準備的!”
陳浩剛要肯定,就看見賀羽玄趁西門讓不備將光劍插入地面,數(shù)條光幕如刀刃從地下挺出,豎直切來。
西門讓往后猛退三步,一左一右拎起陳浩和宋映雪,躲開光幕。躲避中還不忘叮囑陳浩:
“殺千面之神的過程你得好好記下來,說不定這就是你的畢設(shè)呢。”
光幕從陳浩耳邊擦過,硬生生逼退了陳浩已經(jīng)含在口里的吐槽。本就搖搖欲墜的結(jié)界承受了最后一擊,徹底破碎消散。
結(jié)界碎裂的聲音把觀眾席上四個玩牌的青少年拉回現(xiàn)實。背對著練武場的千一扭身看見下面混亂的情形,大驚失色:“唉呀媽呀,你們這咋搞的?”
他旁邊的楚風翎皮放下手中的撲克牌,笑肉不笑地沖賀羽玄建議道:“你把練武場的地撬開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p> 連續(xù)目睹子女暴斃卻無動于衷的姚家家主聞言竟跳了起來,大吼著“萬萬不可”奔下練武場,渾厚的靈力從袖中振出,推開了陳浩與賀羽玄兩方。
賀羽玄的目光在姚家家主和楚風翎身上來回移動,面色陰晴不定。這樣僵持幾分鐘后,他終于還是展開光翼,遁入云層中逃走。
解決完賀羽玄,姚家家主回頭看向了陳浩幾人,道:“切磋就此結(jié)束吧,出了這么多事實在抱歉,鄙人定會在明天的拍賣會上彌補今日之過失,還請諸位神使回去好生休息?!?p> 用詞雖然恭敬,但他的語氣和表情著實連友好都談不上。
西門讓不好多說什么,點點頭含糊地應(yīng)付了兩句,連拖帶拽把幾個師弟師妹外加一個宋映雪扯了回去。
因著另外四人此前一直忙著玩牌,沒注意發(fā)生了什么,陳浩不得不把姚五死到姚家家主翻臉中間發(fā)生的事全部講了一遍。
令他感到寬慰的是,大家一致認為賀羽玄腦子有病,他也終于有幾乎能夠發(fā)揮語言的藝術(shù)把賀羽玄全家問候了一通。
“所以健怡到底在哪?”千迷惑道,“那個開山大陣只能用她來當祭品嗎?她是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陳浩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沒來得及問,當時的重點完全落在了‘健怡是誰’、‘修女不會讓健怡和賀羽玄碰面’這種沒用的問題上了?!?p> “我以前還蠻同情他的,但現(xiàn)在我都有點懷疑健怡會不會是他臆想出來的人了,畢竟他的表現(xiàn)實在有點……”千話音一頓,只以一聲嘆息結(jié)束了話題。
走在最后的西門讓聽著他們的討論若有所思,忽然提起了花辭:“說起來,花辭是從研究所出來的,對吧?”
陳浩知道他的意思,下意識想反駁,賀羽玄是常軻研究所跑出來,和花辭隔了十萬八千里。但很快意識到花辭大有可能在常軻研究所被毀后轉(zhuǎn)移到其他研究所,后來才被修女買走。
“讓我覺得奇怪的是,花辭本來是準備和夏至一起來夢樂鄉(xiāng)的,但夏至不是因為……呃,各種原因被拘留了嗎,什么過錯也沒有的花辭也和她一起被拘留了,好像修女真的在避免她來夢樂鄉(xiāng)似的?!?p> 東方遠榮作為修女的忠實擁護者,即刻辯解道:“說不定她是從犯呢?而且她們被拘留是公事公辦,和老師有什么關(guān)系?”
西門讓看他宛若看一個傻子,無奈地說:“以夏至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人背后授意,誰敢拘留她?誰能拘留她?”
東方遠榮還想說點什么,千卻搶先一步開口問道:“可要真像賀羽玄所說,修女要用她來啟動開山大陣,為什么反而要阻止她來夢樂鄉(xiāng)呢?”
“這一點我也沒相通?!蔽鏖T讓聳聳肩,“我目前想到的解釋是賀羽玄腦子有病,在胡言亂語?!?p> 這個解釋未免有些牽強,但眾人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便將這個問題暫時擱置一旁,研究起了另一個問題。
“練武場的地下有什么?”東方遠榮盯著楚風翎問道。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讓賀羽玄撬開看看了?!背L翎頗為惋惜地說,“姚三在我讀取他的記憶前特地封閉了那部分的記憶……不過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p> 這個話題也就此陷入死胡同,大伙回頭整理了下討論內(nèi)容,發(fā)現(xiàn)今天又是迷迷糊糊為修女的遠大理想艱苦奮斗卻什么也沒得到的一天,這見鬼的日子真是充滿了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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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液滴滴入流動的翡翠中,在高聳狹長的走廊中激起連綿不絕的回音。
陳浩站在走廊的起點,茫然地看著附在墻壁上循著既定軌跡流淌的綠色水線。他的身后是被堵死的方形洞穴,走廊在他眼前無限延伸,盡頭處透著紅光。
他猶豫了片刻,順著走廊往紅光走去。腳下的地面是一片晶瑩剔透的翠綠色,發(fā)出幽幽熒光;看起來似乎是固體,又時不時泛起一圈圈漣漪;踩上去的觸感十分詭異,軟脆得仿佛結(jié)了一層薄冰的屎坑。
走廊比他預(yù)估的要短,不過走了幾分鐘就已到了盡頭。橫在他面前的是一堵青綠的磚墻,濃郁的紅光從磚縫中沁出,照得他腳下的翠色地面像一池半凝固狀態(tài)的血。
陳浩抬手拂過磚墻,用靈力稍加修改,墻上便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門。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灌滿紅色透明液體的營養(yǎng)艙,無數(shù)皮膚蒼白的人造人懸浮在艙中,等待激活。
最初的視覺震撼褪去后,陳浩居然感到一絲無趣。
他隱約猜到夢境中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姚家練武場地下的秘密設(shè)施,本以為練武場地下應(yīng)當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做了各種假設(shè)與應(yīng)對措施,沒想到只是一排人造人。
還不如旋轉(zhuǎn)王八刺激。
失望之余,他也積極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跟著這幫法外狂徒混得太久了,姚家眼中的重罪在他眼中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也不知道小時候揣著三好學生獎狀的他看到如今的自己會不會吐口唾沫。
他穿過營養(yǎng)艙繼續(xù)走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各種大型煉金器械,以及泡在器械在還沒組裝的人造肢體。
繞過煉金器械,一股熟悉的氣息陡然出現(xiàn),陳浩的腳步不自覺停滯下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
但是不同于他在北原接觸到的?,這里的?似乎沒那么純凈,摻雜了一些……非生命體的濁氣。
他回頭看向那一排排營養(yǎng)艙,一種可能性緩緩浮上心頭,又被震驚和害怕綁了回去。
姚家在用人造人煉制?。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聰明的想法,完美避開了?這個高效清潔能源帶來的人道問題。但與之相對,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問題:既然人造人能被制作成?,是否可以認為它們也有靈魂?
擁有靈魂的人造人是人,還是工具?
還有……
姚家哪來的膽量私自進行人造人制?的實驗?授權(quán)的人是誰,修女嗎?如果是她,她是否知曉甚至主導(dǎo)姚家滅門宋家,操控宋家的尸體?
修女帶他們來夢樂鄉(xiāng),到底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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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立馬脫離了夢境,在睜眼的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想把自己在夢中的發(fā)現(xiàn)告訴別人。剛沖出門就撞上了凌晨六點起來打太極的西門讓,以及坐在拉桿上思考人生的宋映雪。
“哎,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
他扶起被自己撞倒的西門讓,眼角余光瞥了眼宋映雪,決定等會找個她不在的時候再跟西門讓談這些。
“沒什么,我設(shè)了個鬧鐘起來叫朋友,讓他們睡不好覺?!?p> 西門讓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悠著點吧,今天就是拍賣會,恐怕比昨天還要不太平?!?p> “跟著修女那老東西我就沒過幾天太平日子?!标惡菩÷曕洁斓?。
西門讓也表示贊同:“從你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以后都不會有太平日子的,還是努力考編上岸吧?!?p> “只要是活物,都沒個太平日子?!毙夼疀鲲`颼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飄來,欄桿上的宋映雪被突然出現(xiàn)的修女嚇得手一滑,摔進了湖里。修女眼珠子都沒往她那轉(zhuǎn)一下,徑直向二人緩步走來。
“有時候,非活物也過不上太平日子?!彼菩Ψ切Φ貟吡搜坳惡?,意有所指,“你說呢,陳浩?”
“你覺得,它們算活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