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舟執(zhí)意送我下樓。
我拗不過他,便不去過問了。
到樓下時,我雙腿才有力氣站直了,可我腦子一片空白,連叫出租車都忘了。
腦袋里像是被人灌了水,嗡嗡嗡的,塞滿了,晃一晃,混沌不堪。
我沿著主干道一直往前走,秋夜的風(fēng)挺冷的,無情地拍打在我臉上,仿佛是在扇我巴掌,一點一點讓我清醒過來。
走了好久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聞舟開著車,一直跟在我后頭。
他搖下車窗,喊我,“宋小姐,太晚了,我送您回去吧,夜里不安全。”
我沒回答。
聞舟和顧為止在一起久了,說話的方式其實很像顧為止……但此時他的語氣又是和顧為止不一樣的,這讓我覺得很奇怪。
我看了他一眼,腦子里又想到顧為止。
結(jié)果就是這一眼,讓我失神絆倒,我趴在地上,手掌被地上的沙子磨破了一些,生疼。
聞舟停下車來扶我。
一定是我的錯覺,在聞舟把我塞進(jìn)車?yán)锏乃查g,我仿佛看見了顧為止——他怎么可能出現(xiàn)?
他此刻不知道多快活,和別的女人。
聞舟將車門關(guān)上,開往臨江別墅。
車上,我側(cè)身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怔怔無言。
聞舟多次從后視鏡里看我,我都知道。
心里還有幾絲掙扎,我忽然問聞舟,“一直這樣嗎……”
聞舟愣了愣,大約是一開始沒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但思維迅速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臉色一怔,神色略有歉疚,“抱歉,宋小姐,關(guān)于先生的事情,我不能告訴您。”
“是么……”我自言自語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有人,我更清楚自己沒資格過問,可聞特助,人為什么會傷心?這是為什么……”
聞舟眉頭蹙了蹙,思考了半天才回答我,“宋小姐,抱歉,我?guī)筒涣四??!?p> 聞舟頓了頓,又說,“我能做的,只有安全把您送到家?!?p> “宋小姐,或許您需要的,是時間?!?p> 時間?
五年?
十年?
人生如許,匆匆不已。
到臨江別墅門口時,阿姨已經(jīng)在的等了,還特地拿了披風(fēng)出來給我。
想是聞舟吩咐的。
我頭也不回地入內(nèi)。
聞舟又喊了我一聲,“宋小姐?!?p> 我轉(zhuǎn)過頭去,無力地看著聞舟。
他掀了掀嘴皮子,深色有些同情、無奈,他說,“有些事情,您以后會知道的。”
這一夜的風(fēng)霜冰冷里,我根本沒把聞舟的話放在心上。
我跟著阿姨進(jìn)了屋子。
到客廳后,我站在落地窗前,看到聞舟還沒走,他靠著車身,在跟誰打電話。
阿姨給我送來一碗姜茶,我一口氣悶掉后,沖上了臥室。
我推開浴室的門,把自己放在花灑下,哭得稀里嘩啦,放肆嚎啕。
我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沖破束縛后飛流直下。
這一刻我不需要控制——我忍了一路了。
熱水灑在我身上,淋透了我整個人,我想沖洗掉身上的疲倦和困苦,想重獲新生,想忘掉一切。
我抱著自己的膝蓋,癱坐在瓷磚地上。
水霧朦朧的浴室里,壓抑又迷茫。
人生而煩惱——我該如何忘卻?
我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揮不掉顧為止和別的女人滾床單的樣子,他的興奮,他的肌肉,他的汗水……
這些年我只有過顧為止一個男人,所以我潛意識里以為,他也只有我。
可宋顏啊宋顏,你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此肖想?
宋顏,你不過是顧為止養(yǎng)的一條狗。
一個隨時可供發(fā)泄的情人。
你憑什么?
你真的太傻,太賤。
也難怪別人不把你當(dāng)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