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醫(yī)院門口,人來熙攘。
秋日的冷風(fēng)陣陣,一面風(fēng)甩過來,我頓時清醒了。
我得給顧為止打電話。
我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害怕顧為止生氣,立即撥了他的號碼出去。
但無論我怎么打,他都沒接。
我泄了氣。
真生氣了吧。
“顏顏,你還好嗎?”溫臨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我轉(zhuǎn)身,雙目跌進(jìn)溫臨的關(guān)切目光里,他眉心輕擰,問我,“顏顏,你出來找誰?”
“沒……好像看到一個熟人?!?p> “是顧為止嗎?!睖嘏R頓了頓說,“我剛才好像看到他了?!?p> 我愣了愣,溫臨看到顧為止了?
可剛才溫臨不是背對著顧為止站立的么?怎么會看到顧為止呢。
但我沒多問溫臨,攏了攏凌亂的頭發(fā),“阿臨哥,你來醫(yī)院做什么?”
“來探病的。”
“哦,”我點點頭,“抱歉,我要先去工作了?!?p> 我剛要走,溫臨一把抓住我手腕兒,低頭擰眉凝著我,“顏顏,是我該說對不起,我媽她心直口快,我不該讓她對你口出惡語,我代替她向你道歉?!?p> “不,你媽媽有你媽媽的立場,再說了,的確是我對不起溫家人,對不起你?!蔽颐銖娨恍?。
我不太愿意去提及那件事,說起來我和溫臨、溫家人,臉上都不好看。
我掙脫開溫臨的手往里走。
溫臨忽然叫住我,“顏顏!”
我回過頭,看見溫臨很是失望地垂著雙手,溫柔的雙目里寫滿了遺憾和失落,他問我,“顏顏,你還是那么喜歡顧為止嗎?”
我愣了愣,彷徨地看著溫臨。
“哪怕他這么折磨你,虐待你,你還是喜歡他,對嗎?”溫臨苦笑道,“我是不是再等你十年,也沒有結(jié)果?”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溫臨的問題,但我心里好像有答案。
我低著頭,沒說話。
溫臨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頭時,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失落盡數(shù)隱藏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如春風(fēng)的笑,“其實,十年前我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我不舍得放棄……去忙吧,我還有事,先走了?!?p> 我點點頭,“好?!?p> “顏顏,無論如何,要記得,你還有我這個……好朋友?!睖嘏R說。
我心里感動滿滿。
看著溫臨闊步離開的背影,我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我和溫臨是初中同學(xué),但真正熟悉起來,是初三的時候。
那時候溫臨還不是現(xiàn)在玉樹臨風(fēng)的樣子,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墩,稚氣未脫的孩子們總是無法無天,溫臨戴著圓圓的黑框眼鏡,又不太說話,略有些自閉,莫名就成了同學(xué)們孤立的對象。
有一次,我無意間撞到他被幾個男同學(xué)欺負(fù),調(diào)皮的男孩子把他堵在小巷子里,問他要零花錢去買游戲機。
當(dāng)時我才一米五,瘦不拉幾的,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沖上去保護(hù)他,那時候看著男同學(xué)硬邦邦的拳頭,自己還犯怵呢,我這樣的豆芽菜,也敢逞英雄。
后來溫臨就總是和我一起玩,一開始小心翼翼的,說話的時候眼神也閃躲,悄悄咪咪往我桌子里塞零食甜點,還有他父親從國外帶回來的巧克力。
我們就成了好朋友。
后來又一起上了同一個高中,開始形影不離。
上高中過后,溫臨慢慢蛻變了,從胖小子變成了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做了激光手術(shù),摘掉了厚厚的眼睛片,成了少女們眼中的大帥哥。
但那一年,我的心思全用在了顧為止身上。
溫臨說,他一直記得我沖出去保護(hù)他的樣子,所以愿意為了我兩肋插刀,赴湯蹈火——譬如五年前跟我訂婚。
他說,是報答我的“恩情”。
對溫臨,我從一開始就是沒有別的心思的,只當(dāng)他是好朋友。
我們的界限清楚,尤其是在知道他喜歡我之后,我更加的保持友好禮貌的距離。
我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更不愿意傷了他的心。
但好像,我還是傷害了他。
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我的心給了顧為止,就沒辦法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