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盛惜自動忽略掉衛(wèi)六,晃著折扇慢悠悠走到了薛辛身邊,似笑非笑:“你知道自己剛才動手打的是誰家的家丁嗎?”
薛辛眉梢一挑:“你家的?”
“不錯。”
“所以呢?”
“打狗也要看主人。”衛(wèi)盛惜面帶微笑,不緊不慢,“你打他們就是在挑釁我衛(wèi)家?!?p> “所以呢?”薛辛苦笑不得,朝衛(wèi)盛惜勾勾手,“甭廢話了,直接上吧?!?p> 衛(wèi)盛惜站在原地未動,一旁的衛(wèi)六為表忠心,急忙擋在衛(wèi)盛惜面前:“我們?nèi)硬粫涔?!你敢傷他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p> “不會武功?”薛辛意味深長看向這位三公子。
“讓開?!毙l(wèi)盛惜揮開衛(wèi)六,望著薛辛,“我們衛(wèi)家有一個對子,你敢不敢接?”
對子?薛辛腦中忽然閃過店小二的話“在我們永安鎮(zhèn)千萬不要接衛(wèi)家的對子?!?p> “什么對子?”薛辛問道。
此時周遭看熱鬧的百姓一片騷動,店小二平安急得滿頭大汗,悄悄地對薛辛擺手!不要接!不要接!
對子很難嗎?莫不是什么絕對?
薛辛對自己的學(xué)識有些心虛,又實在好奇:“你出!”
話音一落,不遠(yuǎn)處的平安如遭雷擊,周遭百姓一片嘆氣聲,甚至有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薛辛,仿佛她接下來不是要接對子,而是要上刑場。
衛(wèi)盛惜搖著折扇,不疾不徐:“聽好了,我的對子是,閻王要你三更死?!?p> 薛辛懷疑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你……說什么?”
衛(wèi)盛惜又道:“閻王要你三更死?!?p> 薛辛嘴角微抽:“話說……我讀書少,你也騙不了我,這能叫對子嗎?”
“那你敢對出下一句嗎?”
“有什么不敢的?閻王要你三更死……下一句就是……絕不留人到五更?!?p> “好?!毙l(wèi)盛惜啪的合上折扇,笑瞇瞇,“很好,對得非常好?!?p> “謝謝夸獎?!毖π粮尚陕?,“不過我還是要說,你這不是對子。”
衛(wèi)盛惜不置可否,沖她意味深長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衛(wèi)六兇惡又得意地看了薛辛一眼:“臭丫頭!你死定了!”
薛辛:“??”
衛(wèi)府一眾人氣勢洶洶地來,氣勢洶洶地走。
薛辛看了看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新娘和新郎,正想扶一把,平安沖了過來,把薛辛拉到?jīng)]人的地方:“姑娘??!你!你怎么就接了呢!”
“怎么了?”
“你趕快走吧!馬上離開永安鎮(zhèn)!千萬不能讓衛(wèi)府的人找到你!你可以躲起來,以后永遠(yuǎn)不要來永安鎮(zhèn)了……”平安越說越慌,都語無倫次了。
“深呼吸……冷靜冷靜……”薛辛拍了拍他肩膀,“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安吐出了一口濁氣:“閻王叫你三更死!這是衛(wèi)家催命符!你接了后面一句,他們就要派閻王九暗殺你!”
“閻王九?”薛辛第一次聽到這么個詞兒,很恐怖嗎?瞧把店小二嚇的。
“什么閻王九?”
平安咽了咽唾沫,緊張兮兮看了看周遭。雖然只有他跟薛辛,但還是狠狠壓低著聲音:“閻王九是衛(wèi)老爺手下的一幫高人!都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他們平時保護(hù)衛(wèi)老爺?shù)陌踩?,但是,只要是誰得罪了衛(wèi)家,敢接下那句話,衛(wèi)府就會就會出動閻王九,格殺勿論!”
“哦……”薛辛點點頭,店小二說了這么多,說到底這就是個聽從于衛(wèi)家的暗殺組織啊。
薛辛淡定的反應(yīng)讓平安更為她著急:“你,你怎么就不害怕呢!”
薛辛搔了搔臉頰:“為什么要害怕呀?”
“那可是閻王九!”似乎覺得自己說的不夠震懾薛辛,平安又補充道,“姑娘,我這么跟你說吧!一年前,有一個江湖俠客跟你一樣,路過我們這里接了衛(wèi)府的對子,然后當(dāng)天晚上就死在破廟了!被閻王九的人砍頭碎尸,尸體都沒人樣了了!就留下了一把斷劍!所以,您趕緊逃吧!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
薛辛站著一動不不動,完全沒有逃跑的意思:“衛(wèi)家這么囂張,你們這里的官老爺都不管的嗎?”
“哪有什么官老爺!在永安鎮(zhèn),就是衛(wèi)老爺說了算!”平安邊說邊催促著薛辛,“姑娘??!你就快些逃吧!”
“不?!毖π撩忌乙粨P,饒有興趣:“我倒是想會一會閻王九?!?p> “姑娘!你怎么不聽勸呢!我是為你好!”
“那謝謝你啦?!毖π僚牧伺钠桨驳募绨?,“話說……你剛才說的那個江湖俠客……他被分尸的那個破廟,在什么方向?”
平安:“……”
城南,土地廟。一年前,一個俠客在這里被閻王九處以極刑,他死得太凄慘,以至于方圓幾里仿佛都染上了血色怨怖,無人敢靠近。
薛辛扒開及腰的野草,找了半天終于來到了目的地。
果然是破、廟!
擋風(fēng)遮雨的大門少了一扇,剩下的另一扇破舊不堪,搖搖欲墜掛著,看樣子隨時會掉下去。人站在門口,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殘破的土地像早已經(jīng)看不出原型,破舊的供桌,桌子腿兒斷了一條,歪歪斜斜擺著。
薛辛走進(jìn)去,甩開自帶的涼席,鋪好,然后伸個大懶腰,躺下了。
正對著她腦袋的房頂上有個漏風(fēng)大窟窿,夜風(fēng)灌進(jìn)來,嗚嗚作響,時而像孩童在哽咽時而又像老嫗在長哭。
伴隨著風(fēng)聲,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漸漸靠近聲。
薛辛緩緩睜開眼,有些疑惑,聽腳步聲,來者不像是習(xí)武之人……
“姑娘!姑娘!”平安站在破廟外,小心翼翼扒著頭往里看。
“店小哥?”薛辛站起身,“你怎來了?”
“你果然還是來這里了!”平安腿肚子發(fā)著抖,哆哆嗦嗦趴在門口不敢進(jìn)來,“你膽……膽子怎么這么大!我都跟你說了,這里是……”
“那個俠客被砍頭碎尸的地方?!毖π恋?。
平安嚇的一激靈:“不,不要說出來??!”
薛辛不由笑出來:“既然這么害怕,就趕緊回家吧?!?p> 平安搖著頭:“我收了你這么多錢,不能眼睜睜看著你……”
“來了!”薛辛臉色微變。
“什,什么”平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身后驟然傳來一陣鳴響,一把長劍凌空刺來,攜風(fēng)帶厲直刺平安脖頸要害!
完了!完了!完了!
平安本能地閉眼!
“當(dāng)啷!”
等平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薛辛擋在他身前。
她手中執(zhí)劍,看著漆黑的草叢,似笑非笑:“你們……也太不友好了。”
一瞬間,草叢沖出來八個人,齊刷刷都是男人,統(tǒng)一的斗篷黑風(fēng)衣,他們身高胖瘦差不多,最詭異的是,這八個人長相竟然也很相似,都是細(xì)長細(xì)長的錐子臉,顴骨凸顯,雙眼凹陷,宛如一群盯著腐肉的禿鷲。
“臭丫頭,說吧,你想怎么死。”其中一位開了口,聲音嘶啞,嗓子像是被煙熏壞了似得。
薛辛問:“還能選的?”
“不錯,你是想破腹挖心,還是砍頭碎尸,還是剝皮抽筋?!?p> “這個嘛……”薛辛似乎認(rèn)真地想了想,最后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能不能問你們一個問題???”
“……”
“你們就八個人,為什么要叫閻王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