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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牛記

《41》封誥崗上的抉擇

石牛記 曲昂 3092 2022-05-31 10:58:44

  黃妹是古潤文約她到封誥崗上的。

  封誥崗是牛浸塘的兩條長龍脈的其中一條,就在黃家灣的對面。

  黃妹爬到山頂上,看到古潤文正在看著墳墓后面的青磚碧瓦墻發(fā)呆,見黃妹到來,就喃喃的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還寫什么墓志銘有什么意義?”

  黃妹喘著粗氣踏著墓邊的細沙走到那道墻邊,說:“記錄逝者生平呀!”

  “都是一個平庸之輩,即使是刻得再多的字也只是他的后代所知,如果有卓越的成就,不用刻什么墓志銘人們也不會忘記他?!?p>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呀!別人喜歡那樣與你何干?你今天是怎么了?好有感慨似的?”

  “劉詩梅寫信對我說‘人生要有意義,人活要夠精彩’,我就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有意義?怎樣才算夠精彩?我為此而煩惱憂愁!”

  劉詩梅,劉詩梅,又是劉詩梅,你眼里除了劉詩梅還有誰?我在你眼中難道就不值一提?你的一切好似都是在為她而生為她而活!她又想起了劉詩梅那晚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心里愈加難受。

  “你約我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古潤文難以為情,但他還是誠懇的說:“你是我唯一能傾訴的人,我只能找你訴說心事了。約你到這里,我覺得這里風景好,又干凈,而且還沒人打擾,更重要的是還可以看到整個牛浸塘?!?p>  黃妹看著用磚塊造就的墳墓說:“你聽說過這墳墓的傳說吧?”

  “這是牛浸塘人都聽說過的事,據(jù)老一輩人說這墓是個風水寶地,能升官發(fā)財。下葬時村里七天七夜雞不打鳴,犬不叫吠,村民們不知是福是禍,逐一找來風水大師相看,其中一大師就在墳墓后二百米處,用青磚建了一道橫墻,然后刻上墓志銘,并蓋上了青瓦,取名叫“封誥”,聽村民說這“封誥”的意思是把這龍氣給封住了,然后就雞犬相聞了,后來人們把這座山叫成了封誥崗?!?p>  “你相信嗎?”黃妹問。

  “傳說而已?!?p>  “我是問你相信命運和這些風水寶地嗎?”

  “我相信事在人為?!?p>  “那你就努力去實現(xiàn)你的小院子小房子的夢想吧!”

  古潤文滿臉憂愁的說:“可是,她不喜歡那些平庸的生活呀!她要精彩,要富裕,她不喜歡在山溝溝里生活?!?p>  “為了你想要的生活,為了你想要的幸福,為了你心愛的……她,不管怎樣,你也要努力去爭取呀!”

  黃妹雖然心里一直在強調(diào)自己不要傷心流淚,但是當她說到“心愛的”時就已觸碰到她的痛苦,淚水還是禁不住奪眶而出,但她迅速地把淚水抹去。

  古潤文并不明白黃妹的心思,但聽到她說話聲音嘶啞生咽,走上前要看她的臉,并說:“你這是怎么了?不舒服嗎?”

  黃妹把身體一轉(zhuǎn),不讓他看到她的臉,然后抓緊拳頭快步的往墳墓的前方走去,像是在下了重大的決定說:“樹為向陽而生,人為幸福而活,既然人一出生就哇哇大哭,那就披荊前行吧!你為你的幸福而奮斗,我為我的抉擇而努力?!?p>  古潤文聽得似懂非懂,呢喃的說:“為幸福而奮斗?為抉擇而努力?那你的抉擇是什么呢?”

  黃妹毫不猶豫地說:“擇偶,選擇一個心靈相通,意氣相同的伴侶,我要像林盛的雨宏三叔那樣,不畏流言蜚語勇敢去愛;我要像傻四兒無所畏懼的爭取愛。”

  古潤文看著眼下的牛浸塘村莊,也生出了一鼓豪氣來,說:“你說得對,為愛而奮斗,為愛而努力,既然她喜歡有鮮花與掌聲的舞臺,那我就為她創(chuàng)造這舞臺。雖然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但我會努力去拼搏,去爭取。她總是勸我出外工作,賺了錢就回來發(fā)展,她信中還說她可以等我五年,她說不想嫁給一個碌碌無為的青年,她不想看到我現(xiàn)在這消極無為的樣子?!?p>  黃妹本來是在表達她會一如既往的愛他等他,如今聽他這樣說,心里又是一陣絞痛,心想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劉詩梅,我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但我也會一直的等你,等到你發(fā)現(xiàn)我是那么的愛著你,我不管五年還是十年,不管你是一事無成還是成績斐然,我都會等。但她嘴上卻說:“那你去吧!為了你的夢想,為了你日思夜想的她,去吧!”

  “我過兩天就出發(fā),去漂泊流浪,去為夢想奮斗,離開我留戀的故鄉(xiāng),告別我最好的朋友?!?p>  古潤文說著又深深地環(huán)顧了牛浸塘村莊,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黃妹,卻見黃妹已是淚流滿臉,驚得他?張的問:“你是怎么啦?”

  黃妹急忙的轉(zhuǎn)過身去并往前走了幾步說:“沒什么,能有什么呢?”

  古潤文快步的趕了上去,強行把她的身體扭轉(zhuǎn)過來,看著她已通紅的眼睛說:“你是怎么了嘛?看你眼睛都哭腫了!”

  “人家是聽到你這兩天就要走了,舍不得嘛!”

  古潤文聽了,情不自禁的把黃妹擁入懷里,但很快意識到如今的黃妹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的黃妹,他很快就松開了手,再也不敢直視黃妹,而是側(cè)過身去說:“我也是舍不得離開你,你是我無所不談的好朋友?!?p>  黃妹此時更是喜極而泣,她恨不得古潤文多抱抱她,多說說那些她愛聽的話,他如此反而令她得到安慰,得到平靜,但古潤文像女孩一樣的矜持而又誠實的舉動又令她十分失望,失落的同時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自古潤文走了,黃妹變得沉默寡言深居簡出,除了必須的干活才外出,其余的時間就躲在房間里看書。

  古潤文走后的第十天中午,黃妹的媽媽敲響了她的房門叫她出客廳說事,黃妹正自納悶能有什么事?

  出到客廳,看到外屋的媒人李正笑瞇瞇地從上而下地盯著她看,她立即猜到了幾分,厭惡之情油然而生,不滿地對她媽說:“什么事嘛!非要我出來不可?”

  黃妹媽說:“你看你這丫頭!有客人來了也不問好?當真是越大越不懂禮貌了?”

  黃妹只得強人差意地問了聲:“嬸子好。”

  媒人李微開眼笑地說:“好!好!好!哎呀呀!哎呀呀!黃妹這姑娘??!真是越長越漂亮啊!越看越讓人喜歡了,水靈靈的,就算楊貴妃再世也比不上你美。”

  黃妹媽說:“你可別這樣夸她,如果旁人聽去了讓她以后怎樣見人?!?p>  黃妹本來就對媒人李沒有好感,現(xiàn)在聽她這樣一說,心里更是厭惡,就說:“媽,如果沒什么事情我回房間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要回房。

  媒人李急忙說:“別急別急,嬸子正想和你說件事呢?”

  黃妹聽她這樣一說也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走了,媒人李卻邊說邊走過來拉著她往凳子上坐,黃妹說:“您有事便說唄!但不可給我做媒。”

  媒人李笑咪咪的說:“我就是想著幫你問個好人家呢?”

  黃妹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媒人李還是笑咪咪的說:“這個人可不一般的哦!他可是你很熟悉的人啊!”

  ”熟悉?那會是誰呀?”

  黃妹想著便停下了腳步,媒人李說:“這就對了嘛!你也別急著回房啦!”

  黃妹又要往前走,媒人李看著沒法,只得說:“他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古潤森的二子來弟。”

  黃妹一聽,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說:“我可不想嫁那么早,我還嫩著呢!叫他另外找一個吧。”邊說邊往房間走去。

  “他可是難得的殷實孩子啊,他的家庭條件也不錯??!展米機,打田機,鋸木機,都有,聽說又準備買……”媒人李話還沒說完,黃妹“呯”的一聲已經(jīng)把房門關(guān)上了。

  兩個月后,黃妹也出外工作去了。

  來弟是叫她媽媽幫忙請媒人李作媒的,如今被黃妹拒絕,他心如割肉般難受,也感到莫大的羞愧,羞愧得讓他不敢在村里走動。

  黃妹走后,他心里更覺寂寞孤單,他好想像古潤文和林盛那樣出外工作,可是又找不到工作,只得呆在家里得過且過地過日子。

  古潤森看著他整天愁眉不展的樣子,就說:“你就別為一些小事憂愁了,男兒應當以事業(yè)為重,當你事業(yè)有成之時,何愁沒知幾朋友?還有,我知道你一直想著外出工作,但我想對你說的是:外面的世界并不合適你,當然,鋸板材的工作也不適合你,那也沒前途。你最好去學一門技術(shù),那才是出路,古人有話:持一技之長,走遍天下四大洋,就不知你意思如何?”

  來弟思考了一會說:“那我應該學什么技術(shù)呢?”

  古潤森說:“我看木匠就不錯,看現(xiàn)在的發(fā)展形勢與政策走向,未來必定越過越好,農(nóng)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具定會成為農(nóng)戶的必需品,外屋專做木匠的潤植大叔,現(xiàn)在也要比一般人都富裕!他的木匠技藝十分精湛,你跟著他學將來必定有前途。”

  一個月后,來弟聽從他爸爸的話跟著古潤植學木匠,學徒雖然沒錢給,但卻讓來弟學到了一門過硬的技術(shù),為他以后的發(fā)家致富打下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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