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狀況百出的初登臺（1）
夏紗沫踩著自行車消失在日暮里。
程曉羽站在長條石凳前，陳浩然坐在長條石凳上，兩個人十分默契的一言不發(fā)。他們就這樣注視著咸蛋黃一樣的夕陽掉入了高架之下，慢慢沉入城市崎嶇又方正的天際線。
城市在黃昏與夜晚交換之時，格外喧鬧，汽車如海潮般的流動聲，間雜其中的喇叭聲，偶爾還有小孩子的叫喊聲沖破涌動的聲浪，如鈴聲落在耳膜之上。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凝望著路燈點燃了人間光焰，天幕沉沉，籠罩萬家燈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浩然的褲袋子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看了眼短信，便站了起來對程曉羽說：“走，去我哥酒吧吃飯。他今天找了個廚師，剛好試菜.....”
程曉羽也沒有客氣，應(yīng)了聲“好”，兩個人并肩向著已經(jīng)半關(guān)的校門口走去。這一路他們沒有聊有關(guān)“爵士鼓”的事情，而是陳浩然問起了鎂國小孩打鼓的水平怎么樣之類的閑話。
走到“燈火森林”的巷子口時，程曉羽發(fā)現(xiàn)門口那塊連他都已經(jīng)熟悉了的招牌，已經(jīng)被卸了下來，換上了一面長長的印著“燈火森林”小篆的紅幡旗。沒了那閃爍的燈光，小巷里顯得燈光幽暗，只有幾盞路燈如燭火。
陳浩然抬頭看了眼那面在晚風(fēng)中飄揚(yáng)的旗幟，疑惑的問：“你真覺得這樣能行？”
“還不夠吧~”程曉羽也看向了那面長條狀的紅幡旗，“還得讓你哥在屋檐下吊幾串紅燈籠，最好還在屋檐上蓋點青瓦，把屋檐改成那種很夏國味的款式，門口擺兩株迎客松，掛個布簾子，就差不多了?！?p> 陳浩然扭頭看向了程曉羽，“你對裝修也很懂？”
程曉羽笑了下說道：“在舊金山，我們夏國菜賣不過日夲菜就是因為不會營銷，日夲菜未必有夏國菜好吃和博大精深，但日夲店鋪都會裝修得特別有日式風(fēng)情，服務(wù)員也都會穿上和服，讓外國佬以為日本菜特別的高大上，所以在舊金山日料賣得貴的多，也比較賺錢。在造噱頭這點上，日夲人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屬實把‘儀式感’這種東西給玩明白了。而在文化這方面，我們夏國缺乏自信太久了，不管什么都認(rèn)為是洋鬼子的好，所以才會有中西餐廳，club、pub、bar無法區(qū)分的酒吧，導(dǎo)致很多東西都不倫不類。我想未來的趨勢就是這方面會精細(xì)化、專業(yè)化......”頓了一下，他說，“不過，我們夏國人還是非常聰明的，舊金山的日料店基本都是我們夏國人開得！”
陳浩然聽得云里霧里，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懂，這些東西你跟我哥哥說去?！?p> 程曉羽笑著點頭，和陳浩然一起進(jìn)了酒吧。
酒吧舞臺那邊的燈開著，此時陳景隆請來的川省廚子已經(jīng)做了一大桌菜，除了陳景隆在，還有他的一些朋友，圍著兩張桌子拼成的大桌子坐了一大圈，除了菜，還擺滿了啤酒。
陳景隆招呼他和陳浩然過來吃飯，但陳浩然顯然對他哥哥的那些朋友不怎么感冒，拉著程曉羽去廚房開了小灶。陳景隆也沒有勉強(qiáng)，兩個人坐在廚房邊的小桌子吃得也蠻開心的，就是他如今的身體還不怎么適應(yīng)辣椒，即便程曉羽前世可以說是無辣不歡，卻也承受不了川菜的辣度。
陳浩然作為地地道道的尚海寧，自然也不習(xí)慣。兩個人都被辣得夠嗆，喝了好幾罐可樂。
吃完飯，程曉羽跟喝得正酣的陳景隆打了聲招呼就準(zhǔn)備走，結(jié)果還被喝高了的陳景隆拉到桌子上向一圈朋友介紹了一番，說他是鎂國回來的天才樂手。
一群朋友起哄要程曉羽來一段，他還想著怎么推脫，就被黑著臉的陳浩然從酒桌上扯了出來，送到了酒吧外面。
“不用理會他們！”陳浩然沒好氣的說，“都是群狐朋狗友，沒幾個靠得住的......”
“對于‘朋友’這個詞匯沒必要這樣苛刻。”程曉羽笑了一下，搖著頭說，“真要說起來，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所以不需要靠別人才最重要?！?p> 陳浩然滿臉若有所思。
“明天見?！背虝杂饟]了下手，背著書包向著巷子口小步快跑，他已經(jīng)看到了老陳開著保時捷等在了巷子口。
等坐上車，看著陳浩然的背影，程曉羽覺得有些奇怪，忽然間，陳浩然就對自己就親近了起來，他也不明白是為什么。
他猜測也許是因為“再見媽媽”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名字。毫無疑問“媽媽”都是他們的痛點，包括夏紗沫。只不過他和陳浩然是想再見到媽媽，而夏紗沫的內(nèi)心應(yīng)該是想跟母親說“再見”，掙脫她的懷抱，成長為自己。
想到這些，程曉羽覺得沒有比“再見媽媽”更好的名字了。其實叫什么名字都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作品，名字起得在天花亂墜，沒有好作品就毫無意義。樂隊從來不是因為名字被人記住，而是因為作品。
他前世組過的樂隊還有一支起過“罪惡王冠”這么吊炸天的名字，不一樣什么名氣都沒有？程曉羽清楚這一點。
沒多久保時捷就上了高架，車速快了起來，他扭頭看向了車窗外，高聳樓宇間的霓虹拉出了一抹流光，在依稀中他仿佛看見了漸漸重疊在一起的熟悉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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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星期六，進(jìn)行節(jié)目篩選的關(guān)鍵時刻。
程曉羽絲毫沒有緊張感，反而睡得格外的香，大早起來神清氣爽。周末蘇虞兮不用去學(xué)校，只有他一個人去，想到蘇虞兮的節(jié)目不用篩選就能直接上，程曉羽還頗感遺憾，即便只是不太重要的舞臺，他也還是挺期待能看到蘇虞兮的表演。
等到了學(xué)校，王歐比程曉羽他們還要緊張，程曉羽剛坐下就問他有沒有問題。中午去“余記”吃蓋澆飯的時候，又一個勁的給程曉羽他們打氣，那架勢恨不得代替他們上場。
篩選是下午兩點半在學(xué)校禮堂開始，為了遷就周六還有課上的高三學(xué)生，高三九個班的節(jié)目全都放在了最后面，因此程曉羽他們完全有時間上三節(jié)課。
周六補(bǔ)課，下午只上三節(jié)課，放學(xué)后，程曉羽就和陳浩然、夏紗沫、王歐直奔紅磚樓后面操場邊的學(xué)校禮堂。
大概是放學(xué)比平時早的緣故，不少人放了學(xué)都沒有回家，有些男生踢著足球往足球場跑，有些男生拍著籃球嘻嘻哈哈的去了籃球場。一個足球場不夠，就那書包橫著擺門，踢小場?；@球場有好幾個，也還是不夠，于是學(xué)生們就各自打半場。轉(zhuǎn)眼間足球場和籃球場就都被學(xué)生們占滿了，叫喊聲、拍球聲響徹云霄。
去往禮堂的水泥路隔著籃球場一排綠意盎然的欒樹，簇新的學(xué)校禮堂就在另一側(cè)。程曉羽登上水磨石臺階的時候，看到和興高采烈去踢球、打球的男生們不一樣，去大禮堂的高三學(xué)生就特別無精打采。
此時已經(jīng)有不少穿著舞蹈服、合唱服還化了妝的低年級學(xué)生正在朝外面走，其中還有穿了越劇服戴著鳳冠的學(xué)生，相比一群看上去什么也沒有準(zhǔn)備的高三學(xué)生來說，他們就專業(yè)多了。
程曉羽他們逆著不算多的人流，推開玻璃門，穿過面積頗大的門廳，從開著的防火門進(jìn)入了禮堂。禮堂的大燈全開著的，溫暖的黃光將偌大的空間照得亮堂堂的。禮堂后面一排排紅色的嶄新座椅全空蕩蕩的，只有前排坐了一些穿著各種表演服的學(xué)生，人數(shù)比程曉羽想象的要多不少，從雜亂的坐法上看，應(yīng)該是一些表演完了還沒有走的低年級學(xué)生。
而舞臺上穿著白襯衣的復(fù)禮合唱團(tuán)在登臺，幾個男生正把不銹鋼階梯抬到了舞臺中央。一排老師則坐在舞臺下方的主席坐上交頭接耳。穿著連衣裙的崔媛媛站在主席座的位置，沖著合唱團(tuán)的人指指點點的在說著什么。
程曉羽提著吉他沿著臺階向下走，走到禮堂前面正準(zhǔn)備找位置坐下，就看見紀(jì)夢蕓和羅慧珍從穿著白色飛天舞蹈服的人里冒了出來，沖著程曉羽揮手喊道：“程曉羽，坐過來?。 ?p> 這一聲喊在寂靜的禮堂引發(fā)了不少人側(cè)目，就連崔媛媛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沖著他微笑了一下。
程曉羽推了下眼鏡，還是帶著夏紗沫、陳浩然和王歐向著紀(jì)夢蕓和羅慧珍走了過去，不過他并沒有選擇和她們坐一排，還是坐在了她們后面。他將吉他放在旁邊座位上剛坐好，紀(jì)夢蕓和羅慧珍就迫不及待的回了頭。
紀(jì)夢蕓沖程曉羽愉快的說道：“我們等了這么久現(xiàn)在還沒有走，就是等著看你彈吉他呢！”她壓低了聲音，“不只是我，因為那首《rain》還有好多女生都留了下來想看你表演！”
程曉羽也注意到跟著紀(jì)夢蕓回頭的還有好幾個女生，她們都在偷瞄著他竊竊私語。沒想到就已經(jīng)有粉絲了，這叫程曉羽有些意外，于是他笑了一下說道：“可我今天不會彈吉他?。 ?p> “??？”紀(jì)夢蕓驚叫道，“不會吧?。俊?p> 程曉羽做了一個彈奏鋼琴的手勢說道：“我今天彈琴?！彼噶讼孪募喣f，“這才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
夏紗沫紅著臉頰小聲說道：“你們好?！?p> 接著程曉羽又指向了陳浩然，“這個帥哥是我們樂隊的鼓手，陳浩然?！?p> 紀(jì)夢蕓和羅慧珍都看向了陳浩然，羅慧珍沖著陳浩然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說道：“陳浩然高三的年紀(jì)第一我們肯定認(rèn)識??！我們班都有女生喜歡他呢！”
陳浩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臺上還在排隊形的合唱團(tuán)。
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王歐舉手自我介紹道：“我是樂隊的攝影師~~~”
紀(jì)夢蕓只是瞥了眼王歐，馬上就看向了程曉羽，問道：“你們還真組了個樂隊?。 ?p> 王歐把手放下，摸了摸他的刺猬頭。
程曉羽點了點頭，“是啊。”
“哇~~~”紀(jì)夢蕓鼓起了掌，“好期待?。 ?p> 就在這時，李梓軒、顧漫婷、姜爍明還有同班的好幾個男生女生也來了禮堂，姜爍明手中還提著一個網(wǎng)兜，里面裝著個NIKE的籃球。不少低年級的學(xué)生都站了起來跟李梓軒打招呼，這其中包括廖嘉文和洛欣，作為學(xué)生會副主席，李梓軒在復(fù)禮還是有些人氣的。
程曉羽倒是無所謂，可看到這場面，王歐臉都綠了。
一群人走到了程曉羽后面坐下，李梓軒還冷哼了一聲的說道：“今天就讓我們看看你憑什么這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