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軒轅瑜知道軒轅靖不耐煩看見她,張氏又沉浸在方老夫人的話中,于是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走到外面,烏壓壓站了一堆人,連鄭言覃也站在人群的后面。軒轅箏面上擠出幾絲笑意,做出一副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樣子上前說道:“大姐姐,祖母可好些了,可有說讓我們進去探望?”
“祖母還虛弱著,讓你們都不用進去了,守一會便回去歇著吧?!闭f完,軒轅瑜也不看軒轅箏一眼,徑直走向了鄭言覃:“鄭公子,明日起我就要跟在祖母面前侍奉,學(xué)著如何掌家,不能再進學(xué)了,特向鄭公子說一聲?!?p> 鄭言覃雙眼像是兩丸上等的墨玉,更像是無底之洞,能吞噬人的心神,被他這樣看著,軒轅瑜饒是活了兩世,心神也有些搖曳,她不由暗罵一句,妖孽!
鄭言覃緩緩啟唇說道:“可是巧了,我今日來就是想告知老夫人學(xué)堂課業(yè)重了,一時分身無暇,特來請辭先生一職?!?p> 軒轅瑜才不相信分身無暇這類的推托之詞,前世他的功課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下筆如有神,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寫出好幾篇文采斐然的文章。但他既然這么說了,那必定是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軒轅瑜也無意探究。
一旁的軒轅嫻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軒轅箏卻是早就已經(jīng)氣急敗壞,掌家,祖母居然讓軒轅瑜這個小賤貨掌家,那可是母親日盼夜盼的事,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落在了軒轅瑜的頭上,怎么能讓人不氣憤。讓她同樣心痛的是覃哥哥說不能當(dāng)她們先生了,對她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若是請一個女夫子來,如何能跟覃哥哥比較。
軒轅瑜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極為不友善的目光,循著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是軒轅靜,她隨著董姨娘站在人群邊上,眼神狠厲迫人,充滿仇恨地逼視著軒轅瑜。軒轅瑜卻是極為緩慢的揚了揚唇,沖著軒轅靜點了點頭,軒轅靜像是沒想到軒轅瑜會如此反應(yīng),倒是愣了一愣。
軒轅靜,且讓你再過幾天好日子,你以為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糟透了,以后再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正當(dāng)軒轅瑜要離開時,卻是奔過來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低頭一看,正是軒轅風(fēng),一段時日不見他長高了不少,但眉眼中依然稚氣未脫,奶聲奶氣地喚道:“大姐姐。”
軒轅瑜被他一喊,心都軟和了許多,刮了刮他的鼻子,寵溺的說:“風(fēng)哥兒有沒有乖乖聽姨娘話,按時進學(xué),不挑食啊。”
軒轅風(fēng)小手一伸圈住了軒轅瑜的雙腿,摟著她拼命點頭,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逗笑了周圍的人。王姨娘走過來笑著拉開了軒轅風(fēng):“風(fēng)兒乖,不要打擾大姐姐?!?p> 軒轅瑜卻是對著王姨娘笑了一笑:“姨娘若得了空,盡管帶風(fēng)哥兒來我院子里走動?!?p> 王姨娘溫柔的應(yīng)了。
待回到落梅院,軒轅瑜就一臉嚴肅的坐在桌邊,很是有一股子威嚴,寶娟幾個丫鬟都不敢去打斷軒轅瑜的思緒。
軒轅瑜五指不斷擊打著桌面,對寶娟說:“去喚芍藥過來,然后你守在門口不要讓人進來?!?p> 寶娟應(yīng)聲去了,不一會芍藥就獨自走了進來。軒轅瑜長刀直入,干脆的說道:“這里有張五十兩的銀票,一張藥方和一封信,你送到城南風(fēng)月弄里一個瘸腳的江湖郎中那里,不需與他多言,把信交給他,他看了自然就會明白?!?p> 芍藥領(lǐng)了吩咐便退了出去。信中寫明了這方子是專治大理寺卿獨子的咳疾,而且藥到病除。一百兩銀子和診費都歸他,只是要在事后求大理寺卿一事,國公府的一個丫鬟莫名失蹤,恐是與流民有關(guān),請他務(wù)必查證,還這個丫鬟一個清白。
軒轅瑜能得知這個方子是因為前世有個隱世的高人,曾經(jīng)妙手回春治好了那個公子,傳為一時佳話,醫(yī)治的方子也廣為流傳,今日就讓自己占一個先機,借此好好整治那起子小人。陷害了自己還想全身而退,斷沒有這個道理,且看最后鹿死誰手。
定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有一間臨水而建的望月閣,此間酒樓不是這條街上最繁華的,也不是最熱鬧的,但是勝在雅致。建閣之人心思巧妙,竟在望月閣周圍挖了一條小渠,引進了活水,如此一來,此閣便是四面環(huán)水了,一座漢白玉小橋連接了岸邊和望月閣,很是別出心裁。
望月樓的小二靈活的忙碌著,跑上跑下,忙得屁股都要著起來了,突然掌柜的遞給他兩盤菜,讓他送去二樓天字一號包房。
小二敲了門進去,卻是見到了兩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一人懶懶的坐著,紫衣縛冠,腳蹬九宮錦靴,很是瀟灑倜儻,另一人面窗而站,只能看見一個側(cè)顏,端的是高鼻薄唇,面若冠玉,俊秀至極,本應(yīng)該是稍顯秀氣的面容,卻因著皺起的眉目,帶了幾分凌厲。
此二人正是朱安和鄭言覃,似乎是注意到了小二的打量,鄭言覃挑了挑眉,掃了那小兒一眼,小二被他涼涼一看,立時如墜冰窖,放下飯菜便著急忙慌的走了出去。
朱安微微側(cè)著頭,手指不住把玩著衣帶上的一塊玉佩:“準備動手了嗎。”
鄭言覃看著湖中的一葉扁舟,淡淡的說道:“七夕節(jié)就是個好機會?!?p> 朱安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也走到窗邊,伸手想要搭住鄭言覃的肩膀,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了開去,朱安像是習(xí)慣了鄭言覃的疏離,訕訕的笑了笑后,也作了罷。
“你不會真的想要向那個閹人投誠吧,你不怕被萬人唾棄嗎,這可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輕易可做不得,看在咱兩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才這么勸你?!?p> 鄭言覃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心意已決,你多說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