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的女孩們(二十一)
在詢問了村民后,三人才得知,村東瘸子家有個女人,但瘸子早沒了。
瘸子家。
陳念疏迷迷糊糊看到有人過來,她囈語道:“魏,延?!?p> 魏延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敢出氣了。
在看到周慕佳時,他還要掀掀頭發(fā)確認(rèn)。
但是真的見到想見的人時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能認(rèn)出來。
屋子陳設(shè)簡陋,甚至連床都沒有,陳念疏就躺在靠近墻壁的地上,除了胸前微弱的起伏,簡直像一具尸體。
魏延感覺自己心跳得很快,可能是緊張,可能是害怕。
他大步跑過去,扶起躺在地上的陳念疏:“念疏,念疏,是我,我來了,你看看我?!?p> 陳念疏感覺自己一定是出現(xiàn)幻覺了。
“念疏,醒醒?!?p> “魏延?”不是幻覺嗎?
“是我,是我。”一年多的日思夜想、惶恐不安,在這一刻如沖破堤壩的水,一涌而出,魏延把陳念疏涌入懷中。
陳念疏蹙眉說:“別抱我,臟?!?p> 魏延抱得更緊了:“不臟不臟,我們疏疏最干凈了?!?p> “疼?!?p> 魏延聽此,輕輕放開,這才發(fā)現(xiàn)陳念疏的四肢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攤著。
“你……”
陳念疏說得云淡風(fēng)輕:“他們把我的手筋和腳筋挑斷啦?!?p> 一滴冰涼的液體從魏延臉邊劃過,陳念疏想抬手幫他抹掉,卻抬不起來:“你哭了?!?p> 魏延誠實(shí)的點(diǎn)頭:“嗯,我哭了。”
陳念疏說:“我還沒見過你哭過呢。”
魏延感覺心里被堵著:“嗯,不哭,沒關(guān)系的,我們?nèi)メt(yī)院,我們可以治好的,治不好也沒關(guān)系,我照顧你一輩子?!?p> 陳念疏沒應(yīng),自顧自道:“魏延,見到你我就安心啦,暗無天日的日子里我總念著,上次你說你做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就有假了,就來找我,帶我去領(lǐng)證?!?p> 陳念疏笑了,“這個心愿一直支撐著我活下去?!?p> 魏延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我現(xiàn)在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就領(lǐng)證。”
陳念疏輕搖頭:“可是我現(xiàn)在看到你,就不想了。”
魏延一愣。
她緩緩道:“我是餿掉的柳丁汁和濃湯,我是爬滿蟲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燈火流離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卻沒人看得到也沒人需要的北極星?!?p> 魏延知道,這是《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的一句話。
可是……
“你不是?!?p> 魏延不斷重復(fù)著這句話。
陳念疏有氣無力地笑著:“魏延,你干干凈凈,有些齷齪的事情我都怕你聽到污了耳朵?!?p> “那就別說了,我們一起忘掉好不好?”魏延哄道,“忘掉這一段,以后的日子還長呢。”
陳念疏用目光描繪著魏延臉上每一寸肌膚,眼里盡是不舍:“我骯臟,我殘廢,我不希望以后我們的感情被時間沖洗凈,只留下兩相怨懟。”
“我也撐不下去的,如果有下一輩,我一定干干凈凈去找你。”
她眨眨眼:“能堅持到你來,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呀?!?p> 這話說得很奇怪,魏延抿了抿唇:“別說了,你餓不餓?我……我?guī)闳フ尹c(diǎn)吃的?!?p> 陳念疏沒有回答,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淚劃過。
魏延聲音很小,怕驚到她:“念疏?念疏?”
魏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閆西和紀(jì)茗站在屋外兩米左右的地方,只聽得魏延忽然崩潰大哭。
兩人趕緊過去:“怎么了?”
魏延抬起頭,啞聲說:“我來晚了?!?p> 他沒有想到剛剛雖然有些虛弱和狼狽,但是還能笑著講話的陳念疏會突然落了氣。
安慰的話在生死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紀(jì)茗說:“她一直在等你,可能看到你就安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