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對過往的回憶就會變多,對于過往生活的夢境也會變多。
昨天夜里,或者今早,我回到了初高中的學校。
為什么不是生活呢?
因為夢境里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上大學”。
仿佛是在軍訓,又仿佛是在跑操,總之,男男女女的年輕鮮活的生命出現(xiàn)在昏暗的操場上,拍著長長的,不甚整齊的隊。
太陽應該已經(jīng)完全落了下去,以至于我看不到任何光。
但還是可以看清周圍人的臉。
熟悉又陌生。
跟著隊伍走回了教室。
好像就要放學了。
老師在黑板上寫了考試安排和假期補課安排。
我是十分不高興的。
凌晨3-5點的考試是認真的嗎?這是正常人可以辦出的事情嗎?
隱約中聽到有人說這是重修需要補考的。
我松了一口氣,畢竟我夢境里自己并沒有需要重修補考的科目。
但我不放心,我去問了一個女生。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她,但夢境里我就是那么做了。
當那個女生抬起稚嫩的臉,我的心一沉。
那張臉我現(xiàn)實可能記不清,但夢里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我的小學同學L。
L是個很漂亮的女生,不管是小時候帶著嬰兒肥的小臉,或是長大后十分出色的容顏。
但是,有些惡意就是來的毫無道理又猝不及防。
她是我見過第一個被“校園BL”的孩子。
在“校園BL”事件中,除了受害者,沒有無辜者。
我,當然,也是有罪的。
這種事情只有一次和無數(shù)次。
即使我向他拋出過善意,但后來想起來更多的也只是自私地想找個陪伴罷了,以至于只要她敢反抗,我就心生不喜,就要耍脾氣,甚至來一個如今的PUA版抱怨。
盡管那時候我們都只有小學的年紀,但不能否認我犯的罪,就像可能永遠無法抹平她的傷口。
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么,以至于所有人都討厭她,都可以看不起她,都可以欺負她。
甚至老師對她的維護,也是不痛不癢甚至帶點嘲笑,更別提老師的維護本來就是激化矛盾的催化劑。
那次,她穿的白色羽絨服,后背上讓后面的男生用鋼筆甩出了兩道線。
可能是她的媽媽看到了去找了老師談。
那個老師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婆。
并不是我不懂的尊師重道,而是有些人枉為人師,不值得被尊重。
她滿臉嚴肅道:“聽說最近有人欺負同學,這實在事太可怕了!”
然后她笑了。
“L的新衣服上不知道被誰甩了兩道墨水,還挺對稱,我還以為是衣服的圖案都沒注意,沒想到竟然是鋼筆水?!?p> ……
這件事不痛不癢地過去了。
沒有人受到什么懲罰,除了L。
下課后好多男生圍著她,揪著她的衣服看她那兩個“圖案”。
他們笑著,叫著,女生也捂嘴偷笑。
L在掙扎反抗無果之后,就像個沒有靈魂的破布娃娃一樣,面無表情地被他們揪過來扯過去,給不同位置地人欣賞她的“圖案”。
而我,就是那個笑看一切的人之一。
當我在夢境中再次看到這個和小學時候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我是心虛的,愧疚的,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的。
“重修的考試嗎?”我問她。
她和同桌的男生談笑了半天才抬起頭來,說:“我不知道啊。”
那眼神十分的勾人嫵媚。
讓我想起來后來高考完小學同學聚會的時候,她已經(jīng)亭亭玉立。
依然又同學說,她做雞。
毫無道理,毫無依據(jù)。
惡意就是這么來的。
無論時隔多久。
惡魔還是惡魔。
我依舊不知道為什么。但我那回只能遠遠看著她笑。不敢靠近。
夢里后來我還是心情十分不爽地離開了教室。一路從樓梯地扶手上滑了下去。
那種討厭學校一分鐘都不想多呆的心情依舊清晰。
我也不明白我這種人是怎么考上大學,甚至繼續(xù)進修的。
對于學習的熱愛,我顯然是一點沒有的。
從小到大對于成績的追求和“上進心”我都不存在。
可就是這么好笑,我這種人為了以后混口飯吃不停地浪費國家的教育資源。
熱愛是不存在的。
我不想學習,不想進步,只想當一條只有七秒鐘記憶的咸魚。
可是如果不學習,我都沒有當咸魚的資格。
人生就是這么艱苦又無奈。
為了活著,而一天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