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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長安

第四章 初入長安(四)

知長安 安楚欣 2143 2021-06-06 07:53:46

  一夜寒雨后,徐府的家仆們在打掃地面的落葉和低洼處的積水。徐九夏坐在閣樓廊軒的長凳上,用力地呼吸著空氣中夾雜的泥土清新和桂子花香的芬芳。來到長安有半個月了,這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半個月,而她也在府內(nèi)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待了半個月,真心懷念在益州悠閑逍遙的日子啊。想來,此刻的益州已是十里桂花,碩果豐收的景象。

  “原來小姐在這——夫人正尋你呢?!避嬲伊撕么笕?,才在閣樓找到九夏,二話不說地領著她去往后房的一處小院落。這個院落離廳堂廂房偏遠,是陳齡芝平日里休憩禮佛的地方,布置得簡潔素雅。整個庭院僅角落有幾株海棠樹,這個月份正當花期,開得是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剛進院門,蘇媽媽就端來一碗釅釅的湯藥。九夏皺了皺眉頭,娘親沉疴宿疾,這一次長途遠行,更是加重了病情?!拔襾戆??!彼舆^藥碗,親自送進去,見陳齡芝正在查看一箱箱家什,就說:“娘親身子未好,該多歇息歇息?!?p>  “我也沒做什么,就是把帶來的物件理一理。”陳齡芝接過藥碗,蹙著眉喝下,又讓九夏挨坐到身旁,見她臉上有些泛紅,問:“你從哪來,走得這樣急?”

  “前院的小閣樓。茗湘說你找了我許久,所以就走得急了。”

  “下次慢點,別受了累。”

  “我好著呢,倒是娘親明知夏秋雨水多,為何不等來年春日再到長安,如今又添了風寒,越發(fā)的難好?!?p>  陳齡芝溫和一笑,說:“我今日尋你來,正是要將此話對你說,你也知道咱們能在長安立足,鄭家沒少出力。所謂禮尚則往來,下月是鄭家太夫人八十壽辰日子,你爹爹和大哥有筆買賣要去揚州兩個月,祥翼人又在益州,咱們徐家總不能禮到而人不到吧。”

  九夏不解:“就算為了鄭家太夫人的壽辰,那也是下月,娘親犯不著夜以繼日的趕路?!?p>  “你有所不知,我與鄭太夫人同宗,卻素未謀面,算起來我該稱她為姑母。既然是第一次拜望,若選在壽辰當日,只怕人多事雜,顧念不過來,倒顯得我們不懂事,還是專程登門訪晤,才能顯足誠意。”陳齡芝清楚,要和鄭家維系好關(guān)系,除了男人們的往來,女眷之間也要常走動。

  “如此說來,是該專程拜望?!本畔亩嗄陙砀慅g芝,學到了不少為人處世經(jīng)驗,尤其這三年益州的生意,陳齡芝也是有意教她打理。九夏翻看著桌上的禮盒,有人參燕窩,蒙頂石花,還有玉器擺件等好些貴重物品,問:“這些都是娘親在益州就備好了的嗎?”。

  陳齡芝點點頭,對她道:“有樁差事要交給你去辦,這些禮物長一輩的,我都有備好,卻單單是忘記給小娘子們。咱們在東市有間布莊,你去選幾匹時下好看的綢緞?!?p>  “布匹會不會太寒磣了?”九夏有些顧慮。

  “鄭家的姑娘個個都是瓊枝玉葉的尊貴,什么金啊翠啊的珠寶,她們未必稀罕,倒是這些小件物什,更稱心意?!?p>  九夏性子聰敏,一點即透,“娘親說得在理,第一次見面就送太貴重的禮物,不知道的還覺得是咱們在顯闊呢?!?p>  陳齡芝欣慰,抬手替九夏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你大哥在門外等著,快去吧?!?p>  九夏來到門外,徐祥佑已在馬車里等她了,九夏習慣就要坐到馭駕旁,被徐祥佑一把拉進車內(nèi):“你這愛坐前駕的臭毛病得改改?!?p>  “長哥哥,你知道我一向坐慣了。再說,這可是我來長安的第一次出門,就想多看看外面的街景,讓我坐前駕嘛,好不好呀,長哥哥?”九夏說得楚楚可憐,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珠巴巴地望著徐祥佑。徐祥佑早就不吃她這套了,道:“你也知道這是長安,言行舉止就不能再像益州那樣隨性。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哪個名門士族愿意娶你?!?p>  九夏滿不在乎的噘嘴道:“我們徐家也是有臉面的大戶,一般的名門,我還瞧不上呢?!?p>  “真是癡人夢話!”徐祥佑盯了她一眼,呲道,“我們這樣的商戶,豈能和士族名門相比?!?p>  “如何就不能?我們徐家一沒偷,二沒搶,所有的財富都是靠辛勞累積,為何要妄自菲薄。”

  “罷了罷了,二娘就是太寵你,才養(yǎng)成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毙煜橛又谰畔那缮嗳缁?,也不再與她理論。

  長安城九衢兩市,三內(nèi)百坊,街道寬廣,排列布置猶如棋盤,整齊筆直,縱橫交錯。東市靠近三大宮殿,周邊建的都是權(quán)臣顯貴的豪宅闊院,因此東市享有大唐最奢侈高級的店鋪,四面立邸、八方珍奇,皆匯聚于此,出入東市的買主客皆以位高豪闊居多。

  徐家的布莊開在了東市最繁華的坊口,占地廣闊,氣派高奢。徐祥祐剛踏進店,張萬鶴就拿著一本賬簿過來招呼:“大少爺來了,這是上個月店里的賬目,麻煩你過眼。”

  “張伯好!”九夏從店外閃了進來。

  “四小姐?”張萬鶴又驚又喜,他說:“我還在納悶,益州的你三天兩頭都往布莊跑,這來長安一個月,怎么還沒見你到店里來過?!?p>  “長哥哥,你聽見了嘛,以后得常帶我來鋪子?!本畔臎_著徐祥佑鬼臉,接著又說:“張伯兩年未見,您的身子骨還是這么硬朗?!?p>  “托四小姐的福,我這身子好著呢,再干20年都沒問題?!睆埲f鶴從前一直在益州染房,因是徐府的家奴,為人忠誠,做事放心,兩年前被徐羹達安排在東市布莊當管事。

  徐祥佑接過賬簿,吩咐道:“張伯,府里要備些賀禮,你幫著九夏挑些上等布匹。”

  “不用給張伯添麻煩,我自己來挑就行?!本畔膿屧挼馈P煜橛訜o奈的瞧了瞧她,對著張萬鶴說:“也對,四妹妹算是行家,去忙你的吧。”說完自己也進里屋核賬。張萬鶴笑著答:“四小姐,你若是有需要就吱一聲?!北闳チ斯衽_繼續(xù)記賬。

  徐祥佑的話沒錯,九夏一向幫著母親料理染房和布莊,因此對匹料的辨別很是在行。她望著貨柜上陳列的各式各樣匹料,無論是質(zhì)地色澤,還是針腳織法,都是樣樣精品,看來父親在東市果然只售賣最上等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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