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吾家有子初長成
麒麟殿，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蒙恬來信送到了始皇帝的案前。
空曠的麒麟殿，那一大卷竹簡慢慢打開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咦？這次的信，比尋常的時候更多??！”
光是拿著這一卷竹簡的份量，秦始皇就能知道了。
隨著竹簡慢慢展開，信上的話語也浮現(xiàn)在始皇帝的面前。
照舊，先是說了說匈奴的情況，沒有什么異動。
這讓始皇帝心中暗自的詫異，既是匈奴那邊沒有異動，為何蒙恬的信要加急？
甚至，在加急的情況下，比往常的時候還晚了一天送達？
繼續(xù)看下去，始皇帝的神色開始有了變化了。
先是詫異，后是驚愕，旋即歡喜……
“匈奴無恙，然自即日起，長城建造進度，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提升了兩成！”
這個話，讓秦始皇詫異，無端端的，這長城的修建進度為何又提升了？
“此修建進度再次提升，皆賴扶蘇公子之仁德！”
看到這句話，秦始皇詫異，又是扶蘇？
若是扶蘇滑輪組的緣故，上次來信，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
“公子于軍營中釀酒，名曰瓊漿玉液！”
“二十五日前，攜酒百余斤與末將共往上郡，于神女閣比斗三場！”
“后將余下酒留于神女閣，每日競拍三碗，二十日，瓊漿玉液之名，響徹上郡！”
“后，公子于上郡開業(yè)凌霄殿，售瓊漿玉液近三千錢一斤，遭郡尉之子所污！”
“公子在與烏家達成合作協(xié)議，售酒所得，公子得其七！”
“不日，公子以售酒所得，購糧十萬石，羊八千！”
“以公子所得，當實現(xiàn)之前令四十萬將士與徭役吃飽之賭約，末將輸矣！”
“十萬徭役，日后飽食，進度提升兩成，三十萬將士亦鏗鏘有力！”
“末將蒙恬，南望拜伏皇帝陛下！”
數(shù)百字的信，刻在竹簡上，自然是很大一份，看完了這一卷竹簡之后，秦始皇心中暗喜！
朝堂之上，這些人拋出了扶蘇所謂的證據(jù)，可現(xiàn)在呢？
蒙恬的這封來信，可真是及時雨??！
今日，諸多大臣談何扶蘇行為不檢點，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即便是身為皇帝，自己也得忍著！
可現(xiàn)在？始皇帝算是看到了把臉打回去的機會了。
“不行，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越是高興，越是要喜怒不形于色。
皇帝臉上的一抹喜色迅速收起，旋即，浮現(xiàn)出怒容來。
砰的一聲，重重的拍了一把案臺，抬手將手中的竹簡丟了下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直接丟到了左相李斯的腳下。
“蒙恬有罪，扶蘇夜宿女閭，操持商業(yè)這些事，果然都是真的，他竟然不攔著點，竟還有臉向朕匯報此事！”
神助攻！
兩個彈劾扶蘇的大夫聽得此言，心中暗喜。
連蒙恬都特意來信匯報此事？這更是板上釘釘了！
“陛下，如此事情，蒙恬竟以加急信件送來，這夸大軍情，該令他謝罪??！”
念及蒙恬和趙高之前的恩怨，太中大夫開口，又跟著把矛頭指向了蒙恬！
倒是侍奉在秦始皇身側的趙高，并沒有太多的高興，反倒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表面上看起來，陛下大怒。
可是，趙高覺得，陛下之怒和尋常憤怒的情況不太一樣啊。
……
且不說麒麟殿上的人，如何抓住了扶蘇和蒙恬的把柄開始炮轟。
李斯看了看腳下的竹簡。
散開的竹簡上一些字跡展現(xiàn)在他眼前。
旋即，李斯彎腰，將這竹簡拾起來，打開看了看！
“陛下！”
李斯開口，聲音洪亮，擲地有聲，雙手托舉竹簡：“扶蘇公子雖夜宿女閭，但事出有因，皆是為了數(shù)十萬將士和十萬徭役，如此仁德，當為天下楷模，此情此景，還請陛下明鑒！”
左相李斯開口，麒麟殿上其他的大臣自然都住嘴了。
再聽他所言，不少人心中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扶蘇公子夜宿女閭，竟然還事出有因了？
秦始皇端坐于自己的寶座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也沒有說話。
李斯則再次展開竹簡，把蒙恬的信，一五一十的全都朗讀了出來。
“諸位，是非功過，自有公論！”最后，李斯開口說道。
“陛下，公子仁德，為了數(shù)十萬的將士和徭役的溫飽，竟然甘愿自污名聲，這才是真正的仁德啊，懇請陛下予以嘉獎，決不能斥責，否則，天下公理何在?。?？”
“啟稟陛下，公子本是大秦長公子，自是可以錦衣玉食，嬌妻美妾，然為何要夜宿女閭，為何要操持商業(yè)？想必那數(shù)十萬的將士和徭役不會覺得扶蘇公子德行有失，天下萬民更不會覺得扶蘇公子德行有失！”
“陛下，公子此舉，可公然宣告天下，一則可揚公子名聲，二則可揚我大秦仁德，令六國遺民歸心！”
……
隨著左相李斯將蒙恬的心朗讀了之后，一時間，麒麟殿上，群臣接二連三的開口，嘴里自然是贊揚扶蘇的仁德。
就像是有人為了救你而受傷，傷勢越重，你就越是感激！
同樣的道理，扶蘇為了讓幾十萬將士和徭役能吃飽飯，越是這般污了自己的德行，反倒越發(fā)讓人覺得他品德高尚！
如此景象，看得秦始皇心中暗爽。
當然，作為皇帝，即便是心中暗爽也不能太明白的表現(xiàn)出來，否則豈不是顯得很low？
“雖說事出有因，但畢竟夜宿女閭，此事若是獎賞的話，怕是不合適吧？”眼瞅著時機差不多了，秦始皇面帶為難之色。
“陛下，此事若是不獎賞的話，何以讓天下信服？”李斯開口，一副死諫之色。
“這，好吧……”
秦始皇默然片刻，臉上做出一副無奈之色，道：“既是如此，傳朕旨意，今年仲秋，讓扶蘇回咸陽來過吧?！?p> ……
“陛下，蒙將軍還令人送了十壇美酒來，說是扶蘇公子孝敬陛下的！”下了朝之后，送信而來的士兵面見秦始皇。
“哦？就是那鬧得沸沸揚揚，作價三千錢一斤的瓊漿玉液嗎？寡人倒是要看看，這酒到底如何好，竟然能售價如此！”秦始皇來了些興趣。
之前在咸陽的時候，扶蘇嚴于律己，甚至自己這個皇帝哪里做得不夠自律，他也會說上幾句，實在是煩人。
如今竟然送酒給自己？看來，去了上郡，扶蘇倒的確是改變不少了。
十壇，每壇五斤裝，這就是五十斤？
再想想售價三千錢一斤，這十壇酒便作價十五萬錢？
“陛下，此酒烈如火焰，只宜淺酌，不宜豪飲！”看秦始皇很壕氣的拿起一壇，這個士兵急忙提醒道。
半斤酒下肚，秦始皇的面上一片醉色，步履都有些蹣跚了。
“陛下，慢點，你慢點……”趙高惶恐的跟在身后。
興致極高，回到寢宮，借著七八分的醉意，始皇帝拔出寶劍，借酒舞劍，縱聲高歌一番，最后，倒在床榻邊。
高興，秦始皇今日是真的高興。
不只是在群臣面前大大的漲了自己的顏面，更是讓秦始皇看到了扶蘇的能力，也看到了他的改變。
放在之前，他想要讓數(shù)十萬將士和徭役都吃飽飯，這不奇怪！他的仁德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放在以前，他絕對做不出夜宿女閭，操持商業(yè)這些事情來！
如今，他卻能做得出這些事。
短短一個月，就能讓四十萬人吃飽飯。
“再看看吧，接下來他還會有什么變化嗎？”
“吾家有子初長成?。 ?p> ……
于此同時，上郡軍營，匠造處。
一處高溫熔爐，老趙頭和扶蘇幾個，都認真的盯著熔爐中的變化。
“公子，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只是普通的沙子罷了，卻能燒出琉璃來？”盯著熔爐，縱然弄出了滑輪組，可老趙頭還是覺得公子最近要自己干的事情，太夸張了一些。
“別說話，盯著火候……”
扶蘇一邊盯著熔爐中的情況，一邊對照腦海中燒制玻璃的流程和視頻教程。
“公子，出來了，真的有琉璃出來了！”旁邊一個匠人，突然驚喜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