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p> 關鍵時刻,后良叫住“九長老”。
“怎么了?”
“我識海內(nèi),也會有清濁二氣出現(xiàn),并且最后開天辟地么?”
后良想到在后無常識海中的見聞,開口問道。
“對,天地道根入體,皆是如此。”
后良點頭,道:“稍等我一下。”
他在腦海中快速思索起來,想如后無常般,尋到一股意境。
哪怕不能領悟天意道根,想來對自己的神庭,也是有好處的。
“快一些,那邊要結(jié)束了。”
“九長老”催促,后良用力點頭,卻不停止思索。
很快,他眉心褶皺展開,雙目亦恢復清明之色。
“好了,開始吧。”
見后良做好準備,“九長老”不再等待,雙目一瞪,便有幽光射向后良雙目。
后良沒有躲避,迎那幽光入目,直奔神庭。
“轟?!?p> 腦海中好似有什么炸開,意識一片混亂。
許久,混亂漸去,意識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模糊。
“賜汝【祖魂幽冥決】?!?p> “九長老”的聲音從腦海深處響起,隨后大量信息涌入腦海。
這信息之龐大,尤勝鍛靈海的【祖魂靈府訣】。
可這一次后良的腦袋,卻不似上次接受【祖魂靈府訣】那般渾渾噩噩。
這是識海開辟的功勞,讓他思維更加敏捷,頭腦更加靈活。
“賜汝地字道根——地宇。”
“九長老”聲音再起,一股清亮之意,于腦海中升起。
后良意識,瞬間置身識海之中,而這里的景象,正是上清下濁。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
清濁之中的后良意識,緩緩開口。
他聲若洪重,響徹此方天地。
殘魂立于清濁之間的“九長老”,聽了后良吟唱的兩句詩,錯愕間面露不明。
這兩句話,意在詛咒時間的流逝,和對故鄉(xiāng)的思念。
可此時后良說這些,又為何?
難道是想家了?
“紅旗卷起農(nóng)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p> 后良依舊吟誦,而聽了這句話的“九長老”目光忽然瞪大。
農(nóng)奴的意思,他不是很清晰,但很容易便想到魂豕。
想來,宗門中的魂豕,比之農(nóng)奴,還要慘烈一些。
而那高懸的霸主鞭,更是讓“九長老”想到天道。
當然,他也想到自己這些修士。
對那些魂豕,甚至所有普通人類,修士、天道,可不都是高舉霸主鞭的黑手。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p> 如果說之前只是驚訝,此時的“九長老”,則是身處震驚之中。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
他忍不住跟著呢喃,只覺心中熱血翻涌,恨不得活過來,再“死”一次。
而此時后良的目光,正穿過清濁,望向“九長老”。
他來到這個世界后,感動他的人不少。
老村長、后俊生,他們?yōu)榇迕竦母冻?,不可謂不多。
甚至后無常的堅持、李劍白的父愛,同樣讓他感動。
但要說為“壯志”而犧牲者,唯此一人。
“最后一句,最后一句呢?”
“九長老”忍不住開口,焦急的問道。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p> 最后一句話,深深的震撼“九長老”。
他的志向,是推翻天道,讓修士好活。
而后良著詩詞中的志愿,卻是推翻一切,讓凡人好活。
“我……眼界啊……”
“九長老”震驚過后,忍不住輕聲呢喃。
而后良的意識,再次吟誦起這首詩。
“九長老”呆滯片刻,便跟著應和起來。
初時,他的聲音還不大,被后良那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壓制,幾乎聽不到。
漸漸的,他開始扯著嗓子嘶吼,沒有肉身的靈魂,仿佛感受到上涌的熱血。
后良驚疑的望了他一眼,但卻并未停下吟誦。
便這般不知持續(xù)多久,天地忽然發(fā)生變化。
清氣上升,濁氣下沉,一片廣袤大地,應運而生。
后良與“九長老”的聲音依舊響徹天地,但他們的目光都望著大地。
他們在等待,等待后良識海,之后的變化。
他們不知這樣的意志,最后會呈現(xiàn)出怎樣的識海。
但他們都期待著:后良期待不凡,“九長老”期待結(jié)果。
終于,天地再生變化:
一道道人影出現(xiàn),他們手持長鞭,凌空抽打。
當鞭子在空中炸響,更多的人影出現(xiàn)。
他們被奴役著,在這廣袤的大地上艱苦生活。
日月暗淡,愁云滾滾。
突兀的,大地中央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石墩,石墩之上,一個半身石像聳立。
與那些沒有面貌的人影不同,這個半身石像,有著跟后良一樣的面容。
他右手拿錘,左手拿鑿,對著自己下半身的石墩開始鑿刻。
“咔……咔……咔……”
每一聲脆響,那石像便會抽動眉頭,似有無盡疼痛,在身體中蔓延。
這神奇的一幕,看的“九長老”目瞪口呆。
便是后良自己,都覺得這一切太過神奇。
慢慢的,崩飛的石沫下,出現(xiàn)一張不算清晰的面容。
“老村長?”
后良驚訝,忍不住發(fā)出聲響。
“此人是?”
“九長老”詢問,后良便給他講了老村長的故事。
“篳路藍縷之間,有大勇者?!?p> “九長老”稱贊間,老村長的身形愈發(fā)清晰,那雕像手上,還舉著一根枝丫。
待老村長的雕像完畢,石人卻并未停下。
他再次開始雕刻,而后良已經(jīng)知道下一個人是誰了。
后俊生,那個舍棄長生,守護村莊的人。
后良輕嘆。
這是一個讓他傷心的男人,亦是一個固執(zhí)的男人。
后俊生之后,雕像依舊未停,他肌肉盤扎的手臂揮動石錘,繼續(xù)雕刻著。
后良好奇,接下來是誰。
“后……無常?!”
后良驚訝,此人……還活著啊。
“這是誰?”
“我跟您說過,領悟天意道根之人。”
對話間,后無常的容貌已經(jīng)雕刻清楚,同時他手中,被雕刻出一根火燭。
后俊生的雕像突然動了,他跪在地上,雙手托舉火燭。
石像緩緩接過,擎住火燭,高舉在手。
忽天地震蕩,似萬物復蘇。
后良與“九長老”都緊張的注視這天地,等待接下來的變化。
然而,鞭聲陣陣,奴役依舊,似那擎燭之舉,并未能改變一方天地。
就在兩人覺得不會再有變化時,忽有一聲,于大地中炸響,后翱翔九天:
“小時亦有凌天志,長大豪氣干青云。”
“醒矣,醒矣,今日起,當不復久睡,披荊斬棘,砥礪前行。”
話落,便久無聲息。
“這是?”
九長老疑惑,有些不明所以。
“是我腎臟養(yǎng)的魂魄醒了,他原本是個教書匠?!?p> 后良倒是一下便聽出這聲音的主人,開口解釋道。
“腎鬼屬水,藏志,你有擎燭之志,腎鬼醒,并不意外?!?p> “九長老”倒是找出原因,為后良解釋。
“擎燭之志?”
后良呢喃自問,一時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要說有,數(shù)年前確實想過,可后來這心思,又淡漠了。
他前世,生于泱泱大國的和平時期,毅力有一些,但遠稱不上大毅力。
見不義,或能挺身而出,久不見,心中亦無煩悶。
可如今這變化,難道起于本心?
后良疑惑,正思索間,那跟后良長的一樣的石像,再次動了。
“又是誰?”
后良無語,他是真想不到還會有……
“九長老?”
大圓臉盤子一出現(xiàn),后良便驚了。
“我?”
“九長老”也是一臉驚訝,但隨后他便興奮的笑了起來,“幸事,幸事?!?p> 原本溫厚的老人,此時高興的像個孩子,左蹦右跳。
不多時,九長老塑像已成,那塑像如后無常塑像一般活動起來,只是沒有跪下。
他躬身,似遞上一玉盤。
隨后,大地之上,再次響起聲音:“拜見神樹。”
這是后媼之音。
脾鬼屬土,藏意。
“九長老”幫他鑄神庭,讓他有機會用意境打造這個識海。
由此,脾鬼算是被“九長老”喚醒,倒也正常。
后良心中生出這些想法,又忍不住想道肺鬼與肝鬼。
他們分別藏著魂魄,不知要如何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