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色已深,羅鵠鳳也還沒有安歇——他在等朱明成。
朱明成算是私自出京。他們,是暗中追著誠郡王的親衛(wèi)隊而來的。自從收到了羅鵠鳳的密折,安皇就將錦衣衛(wèi)調(diào)動了起來。不管是誠郡王是如何猜到的,他大概是知道了李后君和李家的情況。將親衛(wèi)隊暗中派出安京,想來不僅僅是向羅凰鳳報信那么簡單。
離開軍演場后,他和羅翳鳳都按照規(guī)制,帶人在羅凰鳳的儀仗后左右拱衛(wèi),如今安營扎寨更是如此,這導(dǎo)致羅鵠鳳輕易就鋪?zhàn)降搅藦牧_凰鳳營帳附近傳來的聲響。
誠郡王的親衛(wèi)隊,到了。
安營在羅凰鳳右側(cè)的羅翳鳳,也注意到了羅凰鳳這邊的動靜兒。她伸手制止了想要有所行動的身邊的親衛(wèi),只側(cè)耳傾聽。但顯然,羅凰鳳并不完全是個草包,太女皇賬外很快重新歸于平靜。
“殿下?”羅翳鳳身邊的親衛(wèi),用眼神向她詢問是否需要采取行動。
羅翳鳳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點(diǎn)了一下頭,“只探聽消息即可,注意隱蔽?!?p> 她至今還在思考任紫琳在軍演陣地上的提醒。越想,她越是覺得,她對謝家的理解可能真有些誤差;而謝家,可能真的知道她不知道的什么消息??上?,即使她與謝家生疏已久,但到底是她的父族,她需要親自前往坦誠布公。
而在此之前,羅翳鳳決定什么都不再多做。
自從羅翳鳳從寧國陣地歸來,親衛(wèi)也察覺到了羅翳鳳的變化。聽到這吩咐,她并沒有多言的拱手抱拳,轉(zhuǎn)身離去。
而在羅凰鳳的皇帳內(nèi),羅凰鳳正接受她此生最大的震驚。
“不可能,我不相信!”
在此之前,羅凰鳳也收到了來自誠郡王親衛(wèi)隊的飛鴿傳書。但為了不至于驚嚇到她,親衛(wèi)隊在傳書中并未多言,只說奉誠郡王之命,來見太女。羅凰鳳壓根就沒把這當(dāng)回事。在她看來,有李后君和李家在安京,誠郡王那里出不了大事。因此,親衛(wèi)隊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睡了。沒想到,便是這樣,親衛(wèi)隊長還是要求面見她。
這會兒,她身穿一件雪白繡銀色玉蘭飛蝴蝶的束腰對襟睡袍,外罩雪白的狐裘,如瀑的墨發(fā),用一支白色的暖玉釵挽了一半,臉上脂粉未施,顯得年齡小了些,仿若一個還未知事的少女。只是此刻,她一臉的震驚,頗有幾分花容失色的樣子。
來人是誠郡王身邊的人。作為羅凰鳳的親哥哥,年幼時的他,與李后君,以及李家、井上家都并不親密。在他的心中,他的親人,自始至終,只有羅凰鳳一個。但自從加冠,羅凰鳳事事倚重于他,他也就被動的和李家、井上家親密了起來。然后,就知道了以往十幾年里他都不知道的一些秘密。這其中,又有許多,是他也選擇了隱瞞了羅凰鳳的。
他知道了,井上家的真正家主,正是他和羅凰鳳的祖父,李氏二房的側(cè)君,井上云;他知道了,三國戰(zhàn)亂,竟有他和羅凰鳳的父族李家和井上家的手筆;他知道了,井上家和驁國的陳家、寧國的凌、尤兩家本是同鄉(xiāng);他知道了,島國的天皇與他和羅凰鳳乃是表親……
有許多事,他沒被告知,但還是猜到了。比如,井上等三家來三國的目的。
因此,他不喜歡李家,也不喜歡井上家。且自從知道李后君以及李家、井上家的秘密,他就放了一只眼睛在這些人身上。他知道,他們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的。出事,不過是早晚的事。所以,李后君將制作逍遙丸的原料放進(jìn)了給安皇的雞湯里的時候,他知道;三個月后,李后君又將逍遙丸送到了安皇的面前,他也知道。只不過,他全不在意。因?yàn)椋菚r他已經(jīng)知道,他的好妹妹羅凰鳳也已經(jīng)被引誘著吸食了逍遙丸。
那時,他就猜測,距離結(jié)束不遠(yuǎn)了。
察覺到李后君被軟禁,李家和井上家也出了事,他第一時間悄悄將身邊的親衛(wèi)全部送出了安京,囑咐他們向羅凰鳳報信,并將她帶離安京這個是非窩。
“殿下,這是真的!”
“可是,母皇一向愛重父君?!?p> 誠郡王的親衛(wèi)隊長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得不說,他們的這位太女殿下有時候真是天真單純的可愛。
“殿下,您是了解陛下的。這一次,是后君向陛下敬獻(xiàn)逍遙丸的事敗露了。便是沒有其他事,李家和井上家也完了。”
羅凰鳳一時難以消化自己所聽到的。她感覺兄長的親衛(wèi)隊長打破了她二十多年來所有的認(rèn)知。她早知道自己身上留有蠻人的血。雖然有時也覺得蠻人的血脈到底低賤了些,但她到底是安皇的嫡長女,而蠻人除了野蠻未開化了些,倒也沒有大罪。即便,軍演場上,季叔楊公開了老驁皇的罪己詔,羅凰鳳也從未往井上家想過?,F(xiàn)在,兄長的親衛(wèi)隊長竟親口告訴她,這些年,她的親祖父帶著他的族人一直都在危害安國,甚至,和陳家也一直來往親密。這還不算,還有寧國的凌家和尤家。
甚至,繼陳瑾利用逍遙丸控制驁國朝廷上下,她的祖父也打算效仿。
“你剛才說,父君向母皇敬獻(xiàn)了逍遙丸?”
“是。殿下難道沒有察覺到嗎?陛下的心意已經(jīng)完全偏向二殿下了。后君殿下幾次想要將二殿下拉下水,不但沒成功,反而折了諸多人手。若不是萬般無奈,后君殿下絕不肯走這一步的?!?p> “呵。”
羅凰鳳似有若無的笑了一聲兒。在她的印象中,安皇就是后君的天。他從不肯違逆她半分,總是想她之所想,愛她之所愛。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安皇而存在,這其中,包括她這個太女的存在。她也懷疑過,這其中是否包含權(quán)謀。是后君,用實(shí)際行動打消了她的念頭。倒不曾想,后君竟是連她都騙了。
“兄長他,可知道我也……”
雖是這么問,羅凰鳳卻是知道,誠郡王是知道的。她從沒有隱瞞過他。他也曾勸過她。只不過,那時她以為他在勸誡她,身為太女,不能耽于享受。
誠郡王的親衛(wèi)隊長暗暗嘆了一口氣,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是三殿下。”頓了一下,他有些不確定的道,“這其中,大概也有李家的手筆。但,臣不確定?!?p> 這事兒,是他奉誠郡王之命親自查的。李少卿見識短淺,但引誘他發(fā)現(xiàn)李家制作逍遙丸的作坊的,有三公主羅翳鳳的人手,似乎,也有李家那位李安陽的手筆。
只是,便是誠郡王,也想不通李安陽為何要那么做。單純坑害李少卿嗎?
“李家?”羅凰鳳不由哈哈大笑,“李家為何要坑害本宮?”
“殿下,”誠郡王親衛(wèi)隊長這次真的嘆出聲兒來了,“臣剛剛說了,臣并不確定。但臣覺得,您只需記下這一切。至于真相,您有的是時間查詢。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快離開。若是此時陛下真的派人前來押解您回京,就真的來不及了。”
羅凰鳳有些呆滯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形容狼狽的親衛(wèi)隊長,心中不由懷疑,安皇派的人已經(jīng)到了營寨之外。一方面,她又僥幸的想著,后君所做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后君也不過是被軟禁,安皇一定會聽她的辯解的。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即便安皇愿意聽從她的辯解又如何呢?她的父君意圖“弒君”之罪,只怕難以洗脫。到那時,她又該何去何從?留在安京,看著羅鵠鳳,或者羅翳鳳登基為皇嗎?
可去島國?親姐妹尚且互相傾軋,何況那里的天皇不過是她的表親?
閉了閉眼,她問,“不是說,祖父他們當(dāng)年漂洋過海都是九死一生嗎?你們,有把握護(hù)送本宮回島?”
親衛(wèi)隊長不由再次暗暗嘆氣,“殿下,您誤會了??ね跽f了,咱們不回島國。咱們,暫時找個地方藏起來,以待時機(jī)。”
羅凰鳳更加迷茫了,不去島國,她們還能去哪兒?安國沒有人敢收留他們的,而驁國和寧國,更不可能收留她這個安國的“前”太女!想到這個,羅凰鳳不由又想,沒有她這個太女,誰會是下一任呢?羅鵠鳳嗎?
她有些不甘的閉了閉眼。
“殿下安心,郡王早有準(zhǔn)備?!?p> “羅鵠鳳和羅翳鳳就在孤左右安營,”羅凰鳳輕聲道,“我們?nèi)绾蚊撎???p> “殿下放心,臣早傳信給殿下身邊左右了,他們早有安排。”
羅凰鳳不由一呆。呵,她的左右竟然早都知道誠郡王的意思了,卻無一人向她透露。也是,誠郡王必然是怕她不肯離開,只是,到了此刻,這傻瓜還顧著自己。親衛(wèi)隊都沒了,安皇豈能不知他的所為?難道,他就沒有想過會面臨什么嗎?
“殿下,郡王說了,只要您能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p> 聽到這句話,羅凰鳳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活了二十多年,真心對她之人,也唯有誠郡王而已。
陌上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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