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二是被影衛(wèi)捉到任紫琳的眼前的。彼時,她正和羅鵠鳳躲在軍演場外的隱蔽處玩跳棋。
雖然已經(jīng)聚集在一起,但驁國還未提出任何軍演項目,而安國的第一個項目已經(jīng)在山南展開,軍演場這里,先進行的項目都是寧國提出來的。具體的競賽項目,是藍雪提出來的,參照了任紫琳給她和陳芝明制定的訓(xùn)練計劃,有射箭、長跑、障礙跑、單人比武、多人比武、定向越野幾項組成。后來任紅彥拿了列舉了這些內(nèi)容的單子給任紫琳看,任紫琳又在后面添加了一些趣味性的比賽,如拔河、足球、多人密室逃脫。這些比賽項目,雖然有些新奇,但仔細看,卻是每個將士都能參與的。幾個項目下來,聚集在軍演處的三國將士幾乎個個意猶未盡,都快忘了這是一場軍演比賽了。
比賽中的每一個項目都是多組輪流進行的,也因此,場內(nèi)外最多的,還是觀眾。涼亭下的小食攤,不出意外的火爆起來。不用任紫琳提醒,他們自己就發(fā)明了送外賣的方式。只需派個人到小食攤上點餐即可。等餐好后,自有人將盛著美食的托盤送到指定的地點并收錢。因為這個,場中還多了專門負(fù)責(zé)收拾被送到場中的餐盤的鳳城人。
促成了這場熱鬧的任紫琳,卻沒過多的參與這份熱鬧。她更享受和羅鵠鳳之間“偷偷摸摸”的熱情。十二的出現(xiàn),對她來說,并不算特別驚訝。羅鵠鳳亦是。
“九,九姐?”
十二在心理上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才來見任紫琳的。但見到了人,他還是被嚇了一跳。他是見過九公主初歸時的模樣的,而現(xiàn)在的任紫琳看起來竟是完全康復(fù)了。長高了,臉頰上也有了肉。和羅鵠鳳說笑的時候,本就好看的雙眸中神采飛揚,透著耀眼的活力。
任紫琳沒有答應(yīng),徑自看著羅鵠鳳問,“你沒派人看著他?”
“最近事情實在太多,的確沒顧上他?!绷_鵠鳳無奈的笑了一下,他嗔怪的飛了任紫琳一眼,嘴上解釋道,“原本還是有人想要和他玩玩的,不是你說,要給人知錯就改的機會嗎?那些人知道我在關(guān)照他,就不敢擅自行動了?!?p> “原來是我的錯,”任紫琳眉眼含笑,寵溺的看羅鵠鳳一眼,問十二,“你不回京,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十二也不敢多思任紫琳和羅鵠鳳之間的古怪,撲通一聲兒跪倒在地,沖著任紫琳連連磕頭。
“九姐,求你給我祖父一條活路。他,他已經(jīng)知錯了,而且他已經(jīng)被尤家架空,什么都做不了了。求你看在我和父君的面子上,饒他一命?!?p> 任紫琳手指間夾著一枚原木做的跳棋,利落的把玩著,完全沒有制止十二磕頭的動作的意思,“凌浩志?他怎么了?”
十二有些微微顫抖,“我,我聽說大寧上下都在……”
“哦,你說的是清理隱在我大寧的探子的事兒?”任紫琳將跳棋落在身旁棋盤的一個格子上,“你倒是給我說說,凌浩志都做了些什么,讓你如此驚慌?”
十二呆呆的看了一眼坐在任紫琳的對面、微微低頭,似是在研究棋盤上棋局的羅鵠鳳。他曾想象過任紫琳或有此問,但沒想到,她竟然完全沒有避諱羅鵠鳳的意思。
“我,我祖父,是個蠻子?!?p> “蠻子不是原罪,”任紫琳道,“寧京中清理探子的事宜,是顧相在主持。他,不是爛殺之人。”
十二張了張嘴,“我,我并不十分清楚祖父做的事,但,我知道他錯了?!?p> 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眼淚滑落眼眶,無聲的從他清秀的臉蛋上滑落。才十多歲的單薄少年,看起來真是無助極了。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比巫狭胀耆珶o視了十二的無助。
十二微微抬頭,將臉正對任紫琳,“關(guān)于凌家和尤家之間的故事,九姐一定聽說過吧?”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先是尤家救了你的祖父,后來你父君又求寧皇為尤淑君誕下十六的故事的話,我的確聽說過一些。”
十二道,“尤家原本不姓尤,他們沒有姓氏,原本只是凌家最低等的家奴。尤淑君的祖父,是被選中跟著凌家一起跨海來大寧的家奴之一??尚Φ氖?,那一趟出海,主家葬身了大海,反而是做奴仆的,成功著陸,在寧國落足了?!?p> 十二話語中暗含著尤家當(dāng)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害了主家。
“凌家為何要來寧國?在島國呆的不好嗎?”
十二垂眸,“我不知,我,我不知島上是什么樣的?!?p> 任紫琳也不追問,只和羅鵠鳳悠閑的繼續(xù)著跳棋。
十二看看她,繼續(xù)道,“祖父比尤家晚來了二十年,他到達寧國的時候,尤家已成氣候。若不是,他手中還有尤家眾人的身契在,尤家是不可能還認(rèn)凌家這個主家的。”
“為何會晚來二十年?而且,尤家既然已成氣候,為何不從凌家贖了身契出來?”
十二沉默了一瞬。實話說,他竟從沒如此想過。
“那之前的凌家人,豈不就白死了?”
對十二的辯解,任紫琳只是笑了一下。白死?且不說是不是尤家祖父害了凌家的人;即便真的是,凌家若真是在意那人命,就不可能是隔了二十年才再次派了凌浩志前來寧國。分明是看尤家人成了氣候,自恃所謂主家的身份摘桃子來了。
“凌浩志來寧國,目的是什么?”若只是單純想要摘尤家的桃子,倒也不必凌家的人親至。凌浩志敢自稱是凌家人,至少也得是凌家的旁支。
這一次,十二許久都沒有開口。
“你既然猜到了你祖父此次性命堪憂,就說明,有些事你是知道的,也明白這些事是瞞不過我的?!?p> 十二看著任紫琳,“九姐,不是我不肯全然坦白。祖父雖然看重我,但因我年幼,他并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我。不過,我保證,只要九姐肯保我祖父一命,我一定說服他坦誠。”
他臉上的淚已經(jīng)干了,身形也不再發(fā)抖。不過他人長的清秀,又膚色白皙,身形單薄,跪在地上小小一團,還是頗為惹人憐愛的。
“你沒有與我討價還價的余地?!比巫狭辙D(zhuǎn)頭看他,“十二,你憑什么以為你求一求我就會原諒你?你我都清楚,你舍寧京而來鳳城,是因為知道遠在寧京的寧皇陛下心慈手軟,即便你的祖父被顧相下了天牢,她也會因為你父君和還在‘出質(zhì)’的你,至少留你祖父一命;你也清楚,真正決定凌浩志命運的,并不是寧皇,而是太女。太女寬厚仁和,若是沒有我,你求一求也未必不能成。你來求我,無非是怕我反對太女的抉擇,左右她的決斷。事實上,我也有這樣的能力。”
十二與鮮少板著臉的任紫琳對視,一時間竟被震懾住了。
“你可知道,你的行為與我而言,是不可饒恕的。你自幼長在寧皇宮,吃的,是大寧百姓種出來的糧食果蔬;穿的,是大寧的百姓紡織的綾羅綢緞;用的,也是大寧的匠人為你千錘百煉的器具……但你的眼里,沒有寧國百姓一絲半點。你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們?!?p> “我沒有!”十二差點兒喊起來。他的身子再次顫抖起來,“九姐,我沒有!”
“你有!即使你什么都沒有做過,但是你清楚凌浩志的野心和圖謀,卻一直放任,從未想過向太女揭露他的行徑!”
十二的臉白了,“他,他是我的祖父啊?!?p> “寧皇還是你的母親,太女也是你的姐姐,她們在遭遇國難的時候,仍舊讓你錦衣玉食的長大了;除了四分之一的血脈,凌浩志又給了你什么?他在大寧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寧皇賜予的吧?你可曾想過,若是他一旦得逞,你的母皇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十二的臉更加的難看了起來。他癱坐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你還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
十二看著轉(zhuǎn)眼就從嚴(yán)肅切換到隨和的任紫琳,看著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又去和羅鵠鳳玩起了跳棋。
“膠州有海匪,是七年前島國派過來的。他們分屬軍務(wù)大臣管理,與凌家有關(guān)聯(lián),但又不十分相關(guān)。相關(guān)的是,凌家也有人在內(nèi)閣,雖不是內(nèi)務(wù)大臣,但也相差不遠;說不十分相關(guān),是因為祖父這邊實在給不上力,寧國的凌家,可以說要人沒人,要財沒財。也是因為這個,祖父一直憋著想要立上一個大功?!?p> 他看著任紫琳好似并沒有太認(rèn)真的聽他敘述,心中對她真實的反應(yīng)有些沒底。
“九姐出宮那次的意外,其中就有祖父的手筆。他是在一次偶然的春獵中,發(fā)現(xiàn)了鬼哭崖后山的溫泉的。也是機緣巧合,他曾見過黃金龍的樣子。這溫泉讓他來了靈感,特意使人從驁國的南端弄來了兩條黃金龍,放養(yǎng)在鬼哭崖后山的溫泉中。然后故意讓人泄露了消息給母皇和榮貴君。果然,母皇一見黃金龍就心喜不已,以為是上天降給她的吉兆。她如此以為,正合了祖父的心意。而將黃金龍的消息泄給榮貴君,是因為他有野心,在宮中又極為強勢。祖父以為,他必然也不肯放過這兩條黃金龍的,但榮貴君卻真的沒將黃金龍放在心上。私底下,還在宮中嘲笑母皇少見多怪。”
一邊說,十二一邊小心的打量任紫琳臉上的神情。只見她姿態(tài)放松的與羅鵠鳳互動,似乎完全沒將十二所說的放在心上。
“祖父也曾暗中挑撥八姐,但八姐對黃金龍也并不傷心;反倒是,尤淑君當(dāng)了真?!?
陌上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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