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 毒發(fā)身亡

　　村正雖然招供，承認(rèn)他們受命捉拿了假馬高來蒙混過關(guān)，然后故意把真的馬高放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真的馬高逃到何處去了。

　　讓大家遺憾的是，村正這事情正是捕快馬洪安排他干的，村正他收受了馬洪的幾百銀兩，但是他也不知道指使馬洪的背后黑手是誰。

　　死了兩個證人，一個是捕快馬洪，一個是扮假秀才的馬小高，這兩個人一死，案件想要審訊下去難度陡然加大。

　　現(xiàn)在才是考驗李正的時候。

　　為了讓斷案繼續(xù)下去，李正不得不聽從法曹吳高明的話，對村正使用了酷刑逼供。

　　在大唐，法官勘驗現(xiàn)場獲取證據(jù)費時費力，不如直接審訊人犯獲得口供來的快，所以在大唐縣衙，刑訊逼供的器具那是琳瑯滿目，一樣也不比酷秦少。

　　結(jié)果出乎預(yù)料，村正被韓猛等一班差役輪番毒打一番，只打的遍體鱗傷，但是他們也沒有從村正嘴里獲得任何有意義的供詞。

　　村正在昏倒之前，自始至終只交代調(diào)包馬高是捕快馬洪逼他干的。

　　村正交代，在抓捕馬高的路上，馬洪給他兩條道路選擇，一條是去死，一條是拿上三百兩銀子，然后乖乖聽他的話。

　　村正沒有辦法，只好按照馬洪的來辦，除此之外，他確實一無所知。

　　一番酷刑下來，李正他們從村正嘴里沒有得到想要的任何口供。

　　案件陷入停頓。

　　面對這兩具尸體，法曹吳高明和縣尉劉雄也有些頭皮發(fā)麻。

　　法曹吳高明看李正的眼神此刻全然充滿羨慕嫉妒恨，異常復(fù)雜。

　　他即佩服李正的斷案能力和推理技巧，但是他也很嫉妒李正的這些能力，他感覺李正要是在戶縣如此坐大，他這個法曹有可能被他撐掉。

　　他看著躺在堂上冷冰冰的兩具尸體，忽然對李正說道：

　　“李正，你確實厲害，這次讓我們大開眼界啦，呵呵呵，你斷案是有一手，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和你交流交流，不過，現(xiàn)在案件接連出現(xiàn)差錯，我不知道您該如何處理？”

　　縣尉劉雄也湊上去說道：

　　“對啊，法曹吳大人說的對，此案撲朔迷離，我們也全然沒有想到，本官以為張小翠案子只是一起簡簡單單的自殺案，沒有想到案件背后竟然如此復(fù)雜，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兩個證人，李正你該當(dāng)如何處理？這樣的案子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啊?！?p>　　看著一臉愁容，但是骨子里面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法曹和縣尉，李正象征性的拍打拍打他們兩人的肩膀，安慰這二位驚慌失措的同事說道：

　　“我當(dāng)然清楚怎么繼續(xù)破案，雖然張小翠案子死了兩個人犯，但是經(jīng)過努力，我們終于找到殺害張小翠的真兇，此人就是徐家灣秀才馬高，這樣一來我們不是就可以結(jié)案了嘛？但是，此案還牽連出來一大幕后黑手，這才是我們下一步要找到的主要人犯！”

　　李正此話一出口，坐在堂上的姬知古姬縣令猛然重重咳嗽幾聲，張口說道：

　　“咳咳咳，李正，我看算了吧，此案已經(jīng)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我覺得此案所謂的幕后黑手無非就是縣衙捕快馬洪，馬洪和馬小高一起殞命，也算是正典伏法，死有余辜！我看此案下一步主要計劃是緝拿真兇馬高歸案，是不是姜大人？”

　　姬知古眼睛盯住李正，卻問向姜明哲。

　　他心里思索姜明哲肯定也和他一樣想法，不想再因為張小翠案子死人，死人太多，死人太多，讓京兆府怎么向朝廷交代？

　　所以姬知古覺得自己基本上摸清了清楚姜明哲的心思，他面前這位不勞而獲的濾囚犯大使，其實也和他一樣，不想把事情越搞越大，他也希望事情到此即可。

　　姜明哲果然點點頭，說道：

　　“姬縣令言之有理，本官也沒有想到，此案竟然死了二位證人，所以嘛，我看要不然結(jié)案算了，反正兇手已經(jīng)找到，沒有必要再查下去，是不是李正？”

　　李正沒有說話。

　　按照他的性格，他不想就此停下來，他想找到那個狡猾的幕后黑手，也就是毒殺馬洪和馬小高的幕后黑手！

　　李正用幾支毛筆讓案情急轉(zhuǎn)直下，最后在大堂上面用嚴(yán)格的推理排除了假兇手，找到了真兇，案子已經(jīng)算破解。

　　姜明哲是品正門白門高手，他也不想讓同門的小師弟李正再招惹麻煩，所以和姬縣令的想法一樣，想要讓李正及早結(jié)案了事。

　　現(xiàn)在真兇已經(jīng)鎖定，下一步就是如何緝拿馬高，姜明哲也不想再追查所謂的幕后黑手，幕后黑手不就是馬洪嗎？

　　馬洪已死，這案子就算圓圓滿滿解決，只等戶縣差役把秀才馬高捉拿歸案，大家不是都可以高枕無憂嘛？

　　終于盼望到李正破案，姜明哲如獲重釋，濾囚的重任首戰(zhàn)告捷，他心里當(dāng)然高興。

　　姜明哲心里興奮不已，覺得縣令姬知古的提議不錯，于是繼續(xù)說道：

　　“李正，你這次確實立下大功，你費盡周折，終于破解了張小翠案子，真兇馬高也已經(jīng)鎖定，幕后黑手馬洪也已經(jīng)自戕，罪有應(yīng)得！本官認(rèn)為，姬縣令所言極是，此案可以就此了結(jié)吧，然后上報京兆府和朝廷，也算是我們戶縣縣衙諸位同仁的功勞嘛，如何？哈哈哈?！?p>　　李正沒有想到，他以為京兆府少尹的見識至少要比戶縣這班子人強(qiáng)，可是讓他大失所望，姜明哲居然也和這些人一般見識。

　　李正此刻的想法和這些當(dāng)大官的官老爺截然相反。

　　他想一桿子捅到底，不但要抓獲真兇馬高，而且要找出張小翠案子背后的幕后黑手。

　　找不到幕后黑手，張小翠案子不算圓滿。

　　說不定這個自始至終隱藏在案子背后的高手，那天又會出來作案，那時候戶縣老百姓又要倒霉。

　　所以李正必須要把這個黑手?jǐn)財嗖艑?，這是他當(dāng)法醫(yī)生的本能決定的。

　　這個一直隱藏在張小翠案子背后的所謂真兇，才是貨真價實的真兇，捕快馬洪和假扮秀才的馬小高，就是死于他的手中。

　　敢于在戶縣大堂上明打明逼死捕快和嫌疑人犯的主謀，其人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這正好激起了李正和他好好較量一番的欲望。

　　李正豈能放過如此兇悍對手！？

　　對手越是老奸巨猾，隱藏的越是好，李正越想找到此人。

　　如果找不到這位幕后黑手，李正這案子就算白破了。

　　所以李正心里下定決心，不管接下來姬縣令怎么說，京兆少尹姜明哲怎么講，他都要堅定信心，絕對不放棄破案。

　　李正不想隨潑逐流，當(dāng)即說道：

　　“縣令姬大人和少尹姜大人所言的確不假，按照常理，我們應(yīng)該馬上了結(jié)此案！但是！捕快馬洪和假秀才馬小高兩人死的非常奇詭，為了查清他們兩個的死因，我覺得此案還不能結(jié)案，我這里還有一個想法，”

　　李正話還沒有說完，縣令姬知古咳嗽的更厲害。

　　一番不滿的咳嗽之后，縣令姬知古扭頭看著姜明哲，故意大聲說道：

　　“姜大人，李正不想結(jié)案，您看這個案子該怎么辦？我可不想再繼續(xù)耗下去，我們耗的下去，可是上面耗不下去啊，是不是姜大人？”

　　縣令姬知古知道李正和姜明哲好像是同門同派，所以他不便于親自出面駁斥李正，然后呵斥他趕緊結(jié)案了事，他要給足姜明哲和李正面子。

　　因此他只能委婉去打探姜明哲對此案的看法。

　　如果姜明哲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作為大唐濾囚使者和品正門高級弟子，他完全可以當(dāng)場拒絕李正繼續(xù)斷案的要求，宣告此案結(jié)束。

　　只要姜明哲宣布停止斷案，他李正也不敢執(zhí)拗。

　　可是如果姜明哲站在品正門白門弟子的角度上，執(zhí)意要查處張小翠案子背后的所謂幕后黑手，進(jìn)行曠日持久的查案，那姬知古就徹底沒戲了。

　　反正姬知古馬上要離任奔赴陜南道上任刺史之職，這里的事情姜明哲和李正愛怎么搞就怎么搞去，和他關(guān)系不大。

　　他們搞的越是天翻地覆，對于姬知古越好。

　　姬知古不算進(jìn)球人，但是他算是善于踢皮球給別人的人。

　　姬知古再次把皮球踢給姜明哲，他姜明哲豈能只接過皮球自己玩？他要接過皮球，然后考量一番，看看下一步該怎么踢球？

　　姜明哲接過姬知古的話頭，略微思索了一番，最后暫時把姬知古傳給他的皮球又踢給李正，說道：

　　“李正，你說張小翠案子背后必然有個更大的幕后黑手，你這樣說有何道理？你還需要向本官解釋解釋?！?p>　　姬知古想要盡量結(jié)案，姜明哲也想結(jié)案，但是他沒有姬只顧那樣著急，他需要老謀深算才對。

　　假如真的如同李正所言，深挖此案，背后會牽出一大堆大老鼠的話，這對于京兆少尹姜明哲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他這是第一次替朝廷濾囚，戰(zhàn)果越大當(dāng)然對他名聲越好。

　　他也想過，和姬縣令想的一模一樣，就是案件搞的越簡單越好。

　　那樣短期對他姜明哲好，但是從長遠(yuǎn)來看，挖出更多的老鼠，對他才好。

　　所以，姜明哲現(xiàn)在的想法有些深入，案件搞的簡單是好，可以少死許多個腦細(xì)胞，但是戰(zhàn)果也少，充其量只是破解了一個小小的民女上吊案而已。

　　朝廷、御史臺和大理寺此次派到全國三十六道的慮囚大使不下三百人，姜明哲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個，如果不出大功，他怎么能從這三百人之中脫穎而出呢？

　　京兆少尹雖然已經(jīng)是很高的京官，但是姜明哲不想就此混退休，他還想當(dāng)大唐宰輔呢。

　　他現(xiàn)在是濾囚大使，他的任務(wù)就是破案和申怨，不深挖案件，回去自己如何向楊國忠交代？

　　一個三級品正門白門太醫(yī)出身的人，需要胸懷大志。

　　為了自己的前途，也為了震懾他的頂頭上司安志忠，姜明哲忽然改變主意，想要冒險一搏，撈取更大的資本。

　　堂上的姜明哲心里打著小算盤，堂下的李正從姜明哲的口氣里面，似乎也覺察出來些許端倪。

　　他感覺姜明哲一定要和自己站在一起，堅持破案。

　　李正于是大膽說道：

　　“捕快馬洪和假秀才馬小高明顯死于非命，根據(jù)我粗淺的判斷，他們兩個一定被人下了某中毒藥而死，所謂的咬舌自盡，純粹是毒發(fā)身亡的表象而已，所以張小翠案子背后還有一個殘忍好殺的真兇，他才是我們要找的人！”

　　“因此，我想繼續(xù)研判此案，不過這需要姜大人您的大力支持才對?！?p>　　姜明哲有些半信半疑的說道：

　　“李正，本官雖然支持傾向于支持你繼續(xù)斷案，但是你說的馬洪和馬小高死于被人毒殺，不是自殺，你可有證據(jù)嗎？要是沒有證據(jù)我們可不敢胡說，免得受到牽連。”

　　李正一聽慢悠悠來到那兩具尸體跟前，伸手從馬洪嘴角擦下一些血跡，然后迅速來到大堂之上，舉著指頭說道：

　　“姜大人是太醫(yī)出身，應(yīng)該對毒藥多有了解吧？請諸位仔細(xì)聽我分析，如果是咬舌自盡，從嘴里流出的血液必然是紅而且鮮艷無比，而且有腥味，可是馬洪和馬小高嘴里冒出的血液卻大為不同！”

　　韓猛等人聞聽此話急忙湊上前去查看，但是怎么看也搞不清楚馬洪嘴里流出的血液，和平常人的血液有何不同？

　　他們只能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聽李正的研判。

　　李正舉著手指頭說道：

　　“諸位大人只顧看馬洪暴亡，卻忽略了一個其中細(xì)節(jié)，諸位請看，從馬洪嘴角流出的血液，非常之黑，幾乎沒有紅色，完完全全是黑色，而且無色無味，沒有血液應(yīng)該有的腥味，這和中毒癥狀絕對相符?！?p>　　姜明哲是醫(yī)門高手，他一聽立刻激發(fā)起好奇心來，趕緊下堂來查看。

　　姜明哲來到馬洪尸體旁邊，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包裹的十分精致的小包，打開之后拿出一根特殊玉石打磨成的玉石筷子。

　　拿出筷子之后，姜明哲讓人撬開馬洪的嘴巴，把筷子伸進(jìn)馬洪嘴里探查了一番，然后拿出筷子，湊到燈籠跟前仔細(xì)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