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先是在腦子里整理了一下情報,然后才開口。
“他在開除了木匠房的幾個刺兒頭之后,將木匠房原來的工匠與從焦縣帶來的工匠混在一起,整編成了幾個小組?!?p> 李淵一聽就明白了
“這個方法不錯,咱們府上的那些工匠彼此熟悉,習慣性的抱團,很不好管理,如今他將焦縣那些人混入其中,就打破了這種抱團的趨勢。而且焦縣的人初來乍到,會本能的站隊曾繼,這樣一來,曾繼依靠著這些人,就能暫時整合起整個木匠房了,這小子到是有些頭腦。”
“老爺說得是,曾繼這樣做的確很高明。不過隨后,他又任命焦縣木匠頭目吳四九,擔起了名為質(zhì)檢員的工作?!?p> “何為質(zhì)檢員?”
李忠將打聽來的情報說了出來,居然絲毫不差,實錘了他才是李府的大總管。
“哦?質(zhì)量檢測?標準化作業(yè)?可替換零件?大才呀!這個曾繼是個大才?。【尤荒芟氲竭@樣的一套制度,真是了不起!”
李淵站了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激動。
李忠很及時的充當了捧哏的作用。
“老爺,這套質(zhì)檢制度很了不起嗎?”
“當然了不起了?你也是進過軍營的人,你想想看,平時軍中的那些軍弩與弓箭壞了,通常都是如何處理的?”
“這個要看損壞的程度了,小毛病的話修一修勉強還能用,但如果損壞程度過大,就只能扔了。”
“不錯,這就是軍械損壞后傳統(tǒng)的處理方法!”
李淵一揚手,打斷了李忠的話。
“而且即便是小毛病,也需要大量時間去修,一旦原材不足,或者工匠人手不夠,損壞再小的兵器也只能丟棄了。但如果所有軍械在制造時,都采用曾繼的質(zhì)量檢測制度,所有零件大小分毫不差,并且可以任意替換的話,到時只要兵器不是徹底損壞,完全可以將損壞的零件拿掉,用新的零件替換上?!?p> “如此一來,就可以大大節(jié)約成本,修起來也會更快,甚至都不需要工匠來維修,士兵自己都可以做。你要明白,一個士兵的戰(zhàn)斗力跟手中的兵器有很大關(guān)系,赤手空拳之下,再厲害的兵也會損命戰(zhàn)場,所以兵器就是士兵的命,而曾繼的這套質(zhì)檢制度,相當于給士兵加了一條命!”
李淵是帶兵的人,特別是當上晉陽太守之后,面對的威脅可是這個時代戰(zhàn)力最強的東突厥,因此他每天都要到軍營里轉(zhuǎn)轉(zhuǎn),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而對于軍隊戰(zhàn)斗力的維護,除了日常的訓練與飲食外,軍械的質(zhì)量與數(shù)量就是重中之重了。
畢竟你總不能讓士兵拿著燒火棍去硬懟突厥的騎兵與強弓吧,而對付突厥騎兵,最有效的武器就是軍弩了,射程更遠,擁有強大破甲能力的軍弩,絕對是突厥騎兵的噩夢。
而偏偏軍弩這種東西又很嬌氣,用不了幾次,就會出現(xiàn)一些小毛病,畢竟是用腳上弦嘛,一旦力量用猛了,弓弦與弩臂都有可能損壞,一旦壞了,這把弩十有八九就廢了,維修的成本非常高。
可如果采用質(zhì)檢制度,所有軍弩的零件都可以替換的話,那么舊的壞了換新的,稍稍調(diào)試幾下,就又能形成戰(zhàn)力,這對于軍隊戰(zhàn)斗力的維持非常重要。
“老爺,聽您這么一說,這個質(zhì)檢制度的確很了不起,但真的能做到嗎?每一個零件的大小絲毫不差,這是不是不可思議了?”
李忠繼續(xù)充當捧哏的角色,李淵微微點頭。
“這的確很難做到,所以就要看看曾繼能不能做到了,如果不行,那只能證明這個人又是一個志大才疏,只會空談的妄人罷了。對了,除了這些,他還做了什么嗎?”
“還就是鐵匠房那邊?!?p> “對對,連弩這種東西我也研究過,里面有幾個零件必須是金屬的才能長久使用,只用木頭制作,用不了幾次就壞了。而且還要用好鐵,甚至是精鐵,咱們府上的鐵匠房可沒那么多好鐵?!?p> 李忠微微低頭。
“曾繼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所以他現(xiàn)在命令鐵匠房全部停工,要改進鑄鐵爐與風箱,甚至還讓所有鐵匠將煤全部燒成碳,從今往后不許再用煤來煉鐵,全都改用碳!”
“?。扛倪M爐子與風箱這到是可以理解,但將煤換成碳這有什么意義?煤跟碳不是一個東西嗎?”
李淵不是那種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自然見過煤與碳,但也清楚,碳就是煤在燃燒過程中形成的東西,在他的理解中,碳就是燒到一半的煤而已,根本就是一個東西。
用燒了一半的煤代替還沒開始燃燒的煤,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這個,屬下也不明白了,但曾繼說,用碳來煉鐵的話,最少可以提升三倍的出鐵量,而且出好鐵精鐵的可能也會大大提升!”
“哦?真有這種事情?”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反正曾繼就是這樣說的,鐵匠們都不相信,但他們也沒敢反對,畢竟已經(jīng)殺雞敬猴了嘛?!?p> 李淵笑了,身為上位者,他自然明白曾繼開除了幾個刺頭就是為了立威,起到一個殺雞敬猴的作用。
這不,剩下的工匠全都老實了,哪怕曾繼所說的辦法在他們眼里就是個屁,但也沒人反對。
“不管怎么說,先看看,雖然我也不相信用碳就能提高精鐵產(chǎn)量,但萬一呢?!?p> 李淵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湯,正所謂端茶送客,一般這種時候李忠都會離開的,但他顯然還有話沒說完。
“老爺,除了這些,曾繼還做了另一件事?!?p> “還有?這小子還真不安分呢,他又做了什么事?總不能要扒房拆家吧?”
“那到不是,曾繼在吩咐完這些之后,突然跑去找了王鐵牛王護衛(wèi),說是要練習騎馬,昨天他已經(jīng)練了一個下午了。”
“騎馬?這小子心還真大,這種關(guān)鍵時刻居然還有心情練騎馬,看樣子是成竹在胸啊,算了,先不去管他,世民不是給了他兩個月的時間嗎?那就等兩個月之后,看他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