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文化祭(17)
下午。
休息過中午,文化祭又繼續(xù)熱鬧了起來,喧喧鬧鬧的氣氛,游客參觀著各個社團的活動。
橫空拉起的橫幅,上面寫著“Happy holidays”的標語,彩色的字體洋溢著歡快的氣息,原意大概是“節(jié)日快樂”。
上鶴玉道他們漫步在走廊上。
剛剛看見“動漫同好會”的部員們,在售賣他們制作的刊本,上鶴玉道原本打算買上一本,卻早已售空。
原本用來附贈簽名的馬克筆都未開蓋,沒有人會在乎所謂的簽名,他們更在乎里面彩繪的同人漫畫,最好能帶點羞羞的劇情。
而操場上的有些自制品卻業(yè)績慘淡。
譬如文學部部員們的著作。
路過的行人,僅僅掃了一眼便興趣缺缺,文學大作的陳詞濫調讀起來索然無味,而相對更合口味的輕小說又不肯售賣,況且,他們自告奮勇地將自己所著的出版物展售。
付過錢后,上鶴玉道他們進了C班。
C班的占卜,似乎吸引住源平姬和平井子的好奇,而本班的女生看見平井子,神情不禁緊張了幾分。
這位轉來的插班生,在剛轉來的第一天,就顯得冰冷疏遠,就連老師做出的決定,都要征詢一下她的意愿。
沒辦法,對方融資的錢是學校的總合資的百分之四十,相當于半個學校的話語權。
黑色幕布內。
平井子看向課桌對面的女生,對方緊張地按著桌面上的答案之書,她吞咽一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問:
“平...平井子同學,請問你要占卜什么?”
平井子隨口說道:“給我占卜一下‘事業(yè)’?!?p> 女孩緊張地去拿祈簽,竹筒里放著若干烤制的竹條,上面的祈文是中文,遵循著古代的禮制。
“請拿著它,在心中默念要占卜的東西,然后使勁地搖動,選擇一支......”
平井子不耐煩地打斷她,“我知道了?!?p> 女孩只能閉嘴,然后把竹筒遞過去,等待著對方祈求的簽文。
平井子隨意地搖了搖,連在心里默念都難得做,隨意捻起一支竹簽,拿給女孩,就仿佛不在意簽文的結果。
實際上,她真的不太在意。
女孩仔細端詳竹簽的中文,順帶跟著念了出來:
“朗月當空,無光可擬?!?p> “什么意思?”平井子問,雖然真的如同寺下香客解簽的場景,但她卻沒有那份誠心。
“意思是......”女孩努力回想解簽語,“就像是一輪月亮,沒有光芒可以比擬,平井子同學的事業(yè)上應該會了不起,連別人都比不上?!?p> 簽文剛好對應,平井子滿意地點點頭。
“那再給我測一下戀愛?!逼骄诱f,“就用那本黑皮書?!?p> 女孩把“答案之書”拿起來,原本每位客人只有一次機會,不過她面前這位......就算多一次也是無話可說。
平井子稍微改變了一下坐姿,變得稍微在意一些,目光落在“答案之書”的正面,森黑的封面上襯著白色字體的英文:
‘這是你內心深處的答案?!?p> 平井子的左手蓋在“答案之書”的封面上,大拇指摩挲著厚厚疊起來的書頁,或許其中一頁會藏著她內心的答案,但她卻一點都不愿意翻到它。
最好用膠水把它粘起來,或者用火燒掉,反正她也不會在乎,因為那份答案早已在她心中。
潔白的頁腳緩緩翻開,平井子看著上面連寫體的英文,忽而冷笑一聲,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如你所愿!’
上鶴玉道等在外面,看見對方出來,“測的應該還算很靈驗吧?”
“一點都不準,根本不可信。”平井子嫌棄地說道,“現(xiàn)在去別的地方,真的是一群招搖撞騙的騙子!”
“有怎么嚴重?看來高中生的占卜的確不太可信?!鄙销Q玉道說,看來這種事情還是神巫來做比較好。
“那就走吧。”他說。
“等一下!我也要去測一次?!痹雌郊远ǖ恼f,“是真是假,得要測過才知道?!?p> 說完,源平姬便掀開幕布走了進去,她選擇的是塔羅牌占卜,而所占卜的,是和平井子同樣的戀愛。
她用的是二十二張主牌占卜,隨意地洗了洗牌,然后按著順序發(fā)了七張牌,分別對應一個星期。
當然,正式的塔羅占卜沒有如此簡單,但一切趨重就輕,把那些不太必要的步驟去掉就行了,以保證占卜的速度。
“請問你想測什么?”女孩問,“是過去,現(xiàn)在或是未來?”
源平姬想了一下,說道:“未來,我想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勇者和魔王嗎?”
“呃......”女孩微微愣了一下,她第一次聽見這種答案,“這個貌似不在我們的業(yè)務范圍內。”
源平姬仿佛早已知道,她不在乎地說道:“只需要測驗和告訴我線索就行了,我會為自己解答的?!?p> 女孩深深看了一眼源平姬,對方美如畫的容顏刻在她眼眸中,她不由自主地信服對方的話語,然后開始選牌:
“請在這里面選擇一張作為你的解讀牌,需要側面翻開?!?p> 源平姬選了第一張牌,與之對應的是星期一,也就剛好是今天。
塔羅牌紙張有些硬,就像《圣經(jīng)》表面包裝的硬紙皮,天花板上的吊燈閃著亮光,照得塔羅牌的表面也微微有些反光。
牌面是衣著花哨,打扮怪異的纖細男子,腳邊是向著前方奔跑的小狗,而面前是懸崖,不過他卻絲毫并不在意,依舊信步向前。
介于魔術師與世界之間,零號牌——“愚者”,而且是逆位。
這也是解讀者最不喜歡的塔羅主牌。
它的代表意義晦澀難明,更何況要配合求解者的問題來進行解讀,再加上這是逆位,逆位牌通常都冠以運氣不好來解釋。
“是愚者?!?p> 女孩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將愚者逆位的意義闡明出來:
“通常代表著苦苦求索著答案,卻又未能得到任何的啟示,正如他跨步向前于懸崖一樣,盲目相信著他所堅定的目標,牌義便是這些,同學需要做出自己的解讀?!?p> 源平姬盯著那個衣著花里胡哨的男子,她逐漸領悟著“愚者”所代表的含義。
或許只有她那樣的人,才會堅定不移地相信她所堅持追逐的目標,盡管在旁人看來這是多么的愚笨。
而“愚者”前行的腳步,正恰如她所堅定的信念,“愚者”是否失足掉落懸崖不得而知,正如她撲朔迷茫的未來。
這也是對于未來的解讀,迷茫的,盲目的,未知的。
“謝謝?!?p> 源平姬滿意地走出去,她看向在外面等待的兩人,“那就走吧,這里的占卜其實還挺準的?!?p> “說謊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她會讓你變得討厭,雖然你已經(jīng)很討厭?!逼骄诱f,同時附帶上她的攻擊。
“是因為占卜出了你不想要的答案?”源平姬挑釁的說道,“對于你來說,否決一切的確是保證自己正確的方法?!?p> “這是你的做法,與我無關?!?p> ......
在A班,上鶴玉道找到一整天沒見的櫻井酒子,對方正看著她班上演出的話劇,雖然表情看上去興趣缺缺的樣子。
她伸了伸雪白的脖頸,精致的容顏便活動起來,猶如完美的雕塑活了過來,她站起身來,朝著上鶴玉道這邊走去。
“我以為你在某個地方看書?!鄙销Q玉道指了指舞臺上的眾人,“這是《唐吉訶德》的舞臺?。俊?p> 櫻井酒子搖了搖頭,不認為他們有演繹著作的能力,“這是《涼宮春日的憂郁》,漫改真人版,需要腦補來補充他們忽略掉的特效?!?p> 隨即,她又看向高傲般的平井子,冷淡如水的眼神沒被對方的氣勢所扳倒,櫻井酒子生疏的打起招呼:
“平井子?真是好久不見,我才聽說你轉來了這里。”
“現(xiàn)在聽說的?”平井子知曉對方的性格,同樣也是淡漠地說道,“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討厭,差點點就超越了源平姬?!?p> “請不要拿我做比較,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睓丫谱臃瘩g,對她們兩個的態(tài)度同樣很冷淡。
就連轉學這件事情,也根本不感興趣,若非親眼所見,認知上也不會發(fā)生變化。
上鶴玉道征詢著意見:“需要坐下來看看真人話劇嗎?”
“你是想污染我的眼睛?”平井子大聲的說道,毫不顧忌他人的感受,也沒空在意他人的感受。
源平姬也覺得看不下去,舞臺上演員們的中二臺詞念得沒有一點感情,要是換作她來,絕對能演繹得惟妙惟肖。
四人走出A班,櫻井酒子也跟在他們身后,她手里拿著一本《人間失格》,還是沒有任何刪改的版本。
他們穿過走廊,去到高二年級,高二年級置辦的便成熟許多,譬如cospaly的學姐們,水手服,護士服裝,OL職場,哥特蘿莉......可謂是一應俱全。
當然還有許多牽著手漫步的情侶們,難得的校園休閑的一天,肯定要把這份滿滿的狗糧給灑向眾人。
慢慢逛完高二年級,他們便走下樓去,去了中庭上的活動節(jié)目。
負責攝影文化祭的記者,正為今天的新聞尋找著插圖,他翻閱著相機里面的照片,上面的圖片都不太理想。
沒辦法表現(xiàn)出那種青春洋溢,喜悅歡快的氣氛,就像是在游客參觀某處景點,雖然人潮擁擠,卻沒有所謂的畫面感。
他尋覓著人群,從里面看見很俊美的少年,手里拿著一個棕色的玩具熊,嘴角泛著得意的笑容。
“咔嚓——”
他對準后按下了快門,美好的瞬間往往是需要記錄的,且少年的身邊跟著三位顏值相當?shù)纳倥?,被拍進一張照片里,便勝過那繁華的浮世繪。
他滿意地笑了笑,這樣的照片主編肯定會很滿意,刊登在今天的晚報上,絕對能吸引一波流量。
而被拍攝的人兒,對這些并不知情,也許正是這樣,才創(chuàng)造了所謂“”旁人看來的風景”。
趨近于社團放學,整個文化祭都染上夕陽的金黃,腳下的影子被越拉越長,參觀瀏覽的人少了很多。
社團活動的部員臉上掛著汗珠,他們看著銷售額開始變少,便慢慢清點起來錢,硬幣,鈔票,夾雜在一起,其中印刷著英口野世頭像的千円鈔票最多。
櫻井酒子也去詢問了一下他們今天的銷售額,大概是三十三萬九千円,排在所有班級展和社團展的頭名。
“入不敷出?!睓丫谱拥弥Y果后,說了一句,“這點錢連明治神宮一個小時都租不到?!?p> 上鶴玉道猜測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明天把門票錢往上調一調?”
“我覺得一千這個價位不錯?!睓丫谱诱f,“但還是不往上調,要結合民情實際出發(fā)?!?p> “好的,櫻井部長!”
上鶴玉道他們站在門口,最后一場電影放映結束,售票員打開教室前門,許多女孩互相把持著走出來。
有些女孩的眼睛紅紅的,淚痕劃過臉頰,一副才剛剛哭過的樣子。
這樣的劇情無疑是鋒利的鋼鋸,割據(jù)著女孩們纖弱的情感神經(jīng),在她們看來,這一部完全是悲劇色彩的微電影,真是最好的催淚彈。
此時一位女孩走了出來,堅毅地挺著臉龐,將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憋了回去,就像是被煙草熏了一下眼睛,眼角苦得就像是苦瓜沙拉。
她看見了那位“上鶴君”,他從電影里走了出來,就站在她的面前,淚水便再也忍不住,決堤般奔涌而出:
“為什么不和在‘源桑’在一起?為什么結局一定要這么悲傷?麻煩也演得出戲一點,我也不會那么相信它是真實存在的故事!”
面對女孩大聲的吶喊,上鶴玉道只能繃著個臉,然后給對方解釋道:
“只是一部電影而已,同學沒必要這么當真,而且你看,‘上鶴君’不是和‘源?!谝黄鸬膯??”
上鶴玉道說著,便拉過源平姬的小手,同時將對方靠攏自己,直接措不及防地給女孩來了一嘴狗糧。
“我再也不相信電影了!”
女孩狠狠地說道,用手擦拭掉眼淚,向著走廊盡頭走去,一副對這個世界傷心欲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