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文化祭（13）
櫻井酒子無所謂的說：“就算如此，我的要求也不會改變?！?p> “知道——”上鶴玉道拖著長音，生活研討會便又坐下來開始工作，不過過了一會兒，上鶴玉道便請假離開。
目的地是“堂風事務所”。
......
事務所今天也很冷清，很多若眾聚集在一起打撲克，輸?shù)舻脑捑陀喗裉煜挛绲耐赓u，或者晚上請客居酒屋。
“很冷的啊，魚目。”剛輸上一局的壯漢朝著遠處坐著的人喊道，“麻煩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p> 魚目不耐煩地去拿遙控器，“是因為冷把你的手氣給凍掉了嗎？秋人的鈔票又要從皮夾跑出了呢?！?p> “閉嘴！”
“干脆買一只招福貓吧，搖搖手的多可愛，說不定就能獲得福運保佑。”
魚目調侃對方兩句，按著遙控器往上調了兩度，然后自然地轉頭去看事務所外面的情況，卻看見一人朝著這里走來。
倘若放進如流的人群中，他也能分辨出來，僅僅是這俊美如畫的顏值，便是組長的最大代表性特征。
“組長來了！”
丁一魚目驚喜地喊，兩條青筋暴起的手臂把著轉椅扶手，他試圖立馬借此站起，然后第一個開門迎接對方。
卻發(fā)現(xiàn)有人比他還要快，恍若殘影般開門沖出去，恭敬地站在組長旁邊，乖巧地點頭哈腰問好。
“陽太居然跑得這么快，那明明該是我的位置啊！”
星野陽太跟在上鶴玉道的身邊，“大哥，今天是來視察工作的嗎？資料我都整理好了！”
眸子如星，泛著期待上鶴玉道夸贊的色彩，若是能獲得大哥的贊賞，肯定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小弟了。
“真厲害?！鄙销Q玉道瞧出來對方在想什么，“已經(jīng)可以被稱做是‘小丈夫’了?！?p> “真的？！”
星野陽太驚喜若狂，然后又擺出一副自豪的神色：“我可是要成為和大哥一樣的男人！”
推開玻璃門，步入事務所內部。
“組長！”
早已恭敬垂立著的若眾們齊聲問好，宛若提前排練過百遍，他們接著便安靜聆聽組長的吩咐。
“就像往常一樣吧，不必太在意我。”
聽到此話，若眾們立馬謹遵吩咐，他們從角落處把牌桌搬了出來，上面還有放著上一把沒打完的撲克。
然后他們便真的接著繼續(xù)玩起來，平常沒有委托或者任務的時候，就會用這些來消遣時光。
“他們平時都這樣的，用這樣的比賽來決定誰來請客吃飯?！?p> 星野陽太為他們解釋幾句，上鶴玉道也沒太在意，推開里面會議室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椅子上沒有灰塵，長條形的會議桌上也沒有，就連酒紅色的木地板也拖的干干凈凈，宛若鏡面般泛著閃閃的光亮。
“這是大哥需要簽名的文件?！?p> 星野陽太去機要室報來一疊文件，然后又細心地跑去沖上一杯黑咖啡，按照其他前輩所說的，‘黑咖啡才是男人的情懷，摩卡咖啡什么的比較適合女生?！?p> 上鶴玉道瞅了眼黑咖啡，表面的顏色真的如同墨汁般純黑，這種咖啡也只有一種味道——苦，進入嘴里讓人苦的發(fā)酸。
拿起桌上的圓珠筆，上鶴玉道按了一下筆的頂端，筆尖便突地一下伸了出來，然后他便開始審閱桌面上的文件。
雖然看上去比較松散，但是文件里面的瑣事卻很多，其中占很大比例的便是賬單報銷，只要能和工作扯上關系的支出便全部報上來。
對于這些雞毛蒜皮，上鶴玉道只能刷刷地寫下自己名字，然后拿給星野陽太去機要室蓋公章。
接下來，便是發(fā)呆時間。
倘若公平的說，他也算是半個主題曲的締造者，居然連要求歌手的權利都沒有，要真的按照櫻井酒子的要求來，肯定多半就歇了。
所以，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上鶴玉道漫無目的地按著圓珠筆頂端，筆尖在來來回回的伸縮著，正如他的心思一樣在反復不定，同樣來來回回地變化著。
時間還剩一天半。
星期一就是他們的底線，即便找到歌手，也還要去錄音棚；即便去錄音棚，音不準也會被要求重唱；即便錄制完成，也要經(jīng)過后期的合成；
即便后期完成，也會重新校準一下音色，如同不斷分叉而流的河口，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船帆便會駛離預設好的道路。
結局不得而知，但目前能做的，便是拉緊著桅桿，朝著計劃好的河道駛去，撥開前方未知撲朔的迷霧。
星野陽太處理好文件，端著冰檸檬茶走進來，卻看見上鶴玉道心不在焉。
“大哥在擔憂什么？”星野陽太放下冰檸檬茶，好奇的問，“難道是和少主鬧矛盾了嗎？”
上鶴玉道習慣性端起尚未冷的黑咖啡，不過又立馬放下，“沒有，這些和你們無關，我只是思考我自己的事情?！?p> “這也是我的分內之責?！?p> 星野陽太握住玻璃壺的把手，往紙杯里倒上冰冷酸甜的檸檬茶，“如果小弟無法為大哥分憂，那么便算不上是稱職的小弟，
“這正是我們所崇敬的武士精神，正如關帝廟前的關云長將軍，為他的大哥分憂解難那樣?！?p> 上鶴玉道淡定地拿起紙杯嘗了一口，“其實也沒什么，你們也大概率幫不上忙?！?p> 星野陽太的臉上立馬浮現(xiàn)爭辯的神色，他說道：
“看來大哥還是對極道一無所知，我們涉及的行業(yè)，基本達到百分之百，哪怕大哥現(xiàn)在想在新宿區(qū)修一棟公寓，我們立馬就能找來施工隊！”
“這么厲害？！”上鶴玉道驚嘆，“那我想找一個歌手行不行？”
星野陽太立馬回答：“當然沒有問題，不過大哥對于歌手的音域和聲線有要求嗎？”
“唱得要有青春少年的感覺，必須要是男生才行，其他的就算了?！?p> “......這個，那對唱功有要求嗎？”
上鶴玉道略微思索一下，想象櫻井酒子的要求標準：“應該要很出色才行，至少和那些中年歌手一個等級?！?p> “......應該沒有?！毙且瓣柼敢獾卣f，這樣的標準過于苛刻。
“沒關系的?！鄙销Q玉道端起冰檸檬茶，對于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
“但是......”星野陽太話鋒一轉，臉上突然變得有些羞紅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嘗試一下嗎？”
上鶴玉道差點把冰檸檬茶噴出來，“你會唱歌？”
“就會一點點?！毙且瓣柼@得不好意思，“還沒參加工作之前，學過唱歌，因為嗓音和女孩一樣優(yōu)美，就成了男高音?！?p> “可我之前的要求......”
星野陽太點點頭說道：“能夠幫助大哥是我應該的事情，雖然學習唱歌時間很短，不過也得到過家主的稱贊?！?p> “當然，如果大哥不放心，我可以清唱兩句的。”
“......問題是我也沒辦法拿定主意，讓我先問問其他人吧?！鄙销Q玉道拿出手機，迅速點進LINE中所創(chuàng)建的群聊里。
玉道：「我想我找到合適的人了，可以面試一下嗎？」
不一會兒，就有人回復了。
櫻井酒子：「你在開玩笑？這么緊張的時候，你怎么還不回來？」
玉道：「沒有開玩笑，對方很誠懇的說！」
櫻井酒子：「哪拿過那些獎項，還是有什么實力？」
上鶴玉道稍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如實的回答上去。
玉道：「就學過唱歌......」
忽的手機屏幕表面溫度有些變冷，上鶴玉道仿佛感受到屏幕對面那家伙的神色變化，肯定會變得異常冰冷，就像是白皚皚的冰川一樣。
櫻井酒子：「倘若現(xiàn)在還有心情開玩笑，我也不介意把你永久開除，當一個人的低級趣味建立在別人的基礎之上，那么他也就從人類變成了人渣?！?p> 玉道：「其實并沒有開玩笑，那家伙說可以清唱兩句試試?！?p> 櫻井酒子：「那好，讓對方發(fā)語音唱兩句」
看見消息，上鶴玉道把手機拿給星野陽太，“能唱兩句嗎，她說她要先檢驗一下實力?！?p> “居然真的可以，絕對不會辜負大哥對我的期望！”星野陽太滿懷激動，同時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接過。
深呼吸上一口氣，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最擅長的曲目，旋即熟悉的伴奏就在耳畔響徹起來，輕盈的聲音順著軌跡流露出來：
“曾經(jīng)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有黑尾鷗在碼頭悲鳴；
“隨著浪花起伏消沒，叼啄著往昔飛離不見；
“我也曾想過一了百了，因為生日那天杏花開放；
“能否與蟲的殘骸一同化為塵土呢；
“薄荷糖，漁港的燈塔，生銹的拱橋，丟棄的自行車；
“木造車站的暖爐前，無處安放的心靈；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注1）
......
戛然而止。
星野陽太松開手指發(fā)送，他期待地看著上鶴玉道，剛剛因為激動的心情而逐漸變得顫動，差點因為無可自抑而走了音。
倘若能收到大哥的一句贊揚，那么，自己距離“大丈夫”的稱號又近了一步。
上鶴玉道愣在原地。
如同空明的境界，諾大的會議室徒留這般聲音回響，如羽毛般輕盈，如花兒般美麗，如夏夜般幽然。
他的聲音真的難以挑剔，而且歌詞里生命中的那種悸動感無法掩飾，恍若真的站在長長的碼頭上，身邊是澎湃的海浪拍在黝黑的礁石上。
“很完美，應該是成功了。”上鶴玉道聽見LINE的消息提示聲，大概猜測出上面的意思。
等視線移向手機屏幕，才看見櫻井酒子赫然發(fā)出一個位置，貌似是一個錄音棚，順帶還附上兩個字：
「馬上！」
注1：摘抄自《曾經(jīng)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原唱是中島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