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之前的破屋了,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當初賴卓尋司徒燕療傷的破廟,正不解間,細微的腳步聲靠近了她。
“玉冰你醒了?!眮砣苏撬就窖?。
“恩,我們怎么會在這里?”單玉冰瞇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重點查看了一下對方的手后,聲音略微嘶啞的問道。
單玉冰的目光沒有被司徒燕忽略,她內心劃過一道暖流,然后快步走近單玉冰向她解釋起來。
原來,當日單玉冰為了將白玨體內的魔氣騙出來,耗盡了靈力和神識暈厥,可因為她拿出來的木精之靈蘊含旺盛的生機之力,濃郁的生機之力透過法陣的阻隔傳到了外面,引來大批的魔獸和尸傀。
其中不乏三級魔獸,逼的在破屋外查看的白源等,就是那三個修為與她們相當?shù)哪贻p白虎現(xiàn)了本體,渾身是傷。
后來白玉,就是最先叫破她們蹤跡的那只白虎,他是白源三兄弟的十八叔,也是白毅和白棋最小的弟弟,先出去支援。
奈何越來越多的魔獸和尸傀趕到,加上聞風而動翻涌而來的魔氣,將整個村莊和破屋都包圍了。
一邊要保護自己不受魔氣的侵襲,一邊又要抵抗魔獸和尸傀,阻止他們進入破屋打斷單玉冰對白玨的救治,很快讓他們左支右絀。
白棋便在這個時候出來了,有了白棋的加入,局面很快穩(wěn)定下來,可是架不住源源不斷的魔獸和尸傀,就在眾人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白毅出來了,有了兩位大乘修士聯(lián)手,才暫時將局面控制住。
最后白毅斷后,她和賴卓尋分別抱起單玉冰和白玨,白棋打頭陣,白玉帶著白源等三人保護他們,從白棋打開的缺口中沖了出來。
那會兒天色微微放亮,已經(jīng)可以辨別方向了,在賴卓尋的指點下,他們又退回了當初單玉冰帶他們療傷的破廟安頓下來。
一天后,身上帶著血氣的白毅也順著他們留下的記號趕了過來,而單玉冰和白玨依舊昏迷沉睡。
由于白源,白巖和白踅受的傷都不輕,這段期間他們一直躲在破廟修養(yǎng),從進入破廟布下法陣后,就一直沒有出去過。
白玨在第三天清醒過來,人已經(jīng)沒事了,除了不能輕易動用靈力與人動手外,其他倒沒什么,加上司徒燕的丹藥以及他們自帶的丹藥補給,白源等人的傷都恢復了。
唯有丹田被抽空,神識耗盡的單玉冰,從一開始昏迷到現(xiàn)在清醒,整整過去了九天時間,司徒燕估摸著她也快醒了,每隔一會兒就要來查看她的情況,這才及時解答了她的疑問。
司徒燕給她解釋完情況后貼心的留下她一個人,轉身離開,單玉冰這才有機會打量她所在的地方。
她發(fā)現(xiàn)破廟的時候,就將整個破廟都檢查過一遍,所以此刻一眼就知道自己躺在破廟神像的背后,旁邊不遠處被司徒燕貼心的掛了幾塊布,以及一個小小的隔絕神識的法陣,將她和其他人分割開來。
單玉冰一個人在法陣隔絕出來的小空間內修整了一會兒,檢查了一番自己的丹田和神識,又從青闕宮中拿出了九品養(yǎng)神丹和萬年木靈液,混合著一起倒入口中。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走出這個小空間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沉下來,外面暮色沉沉,與她隔了一個佛像的破廟大堂中央升起了火堆,四五個身影正坐在火堆前,小聲說著什么,卻不見白毅和白棋的身影。
單玉冰走出來的動靜,驚動了他們,眾人有志一同的轉過頭,就看到站在佛像一旁的她。
“單姑娘,你醒了,過來坐?!币呀?jīng)恢復了血色的白玨率先笑呵呵的招呼她,一邊說一邊挪了挪身子,給她讓出一個位置。
“玉冰,你調息完了嗎?要不要喝點茶?”司徒燕也站了起來,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隨著她身子的移動,單玉冰看到了被她擋著的一個小桌子,上面擺放著七八個杯子并一個茶壺,茶壺下面還有個小爐子,爐子中的火候正好,燒的茶壺咕嚕咕嚕響。
“好啊,躺了好幾天了,正好有點口渴。”單玉冰微笑著走近司徒燕,姿勢隨意的坐在白玨為她挪出來的位置上。
賴卓尋也將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遞到她手上,單玉冰朝他微笑表示感謝,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笑著問道。
“怎么不見兩位白前輩?”
“我爹和五叔出去巡視去了,過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單姑娘,你的身體沒什么大礙了吧?!被卮鹚氖前撰k。
白玨這個人,繼承了白虎一族堅硬和凌厲的特點,整個人顯得很是凌厲和張揚,哪怕他現(xiàn)在微笑著,極力控制自己眼中的侵略,可還是讓單玉冰感到了一股強烈的,被審視的侵略感。
白玨的眼睛細長,是一雙典型的桃花眼,可是他眼中閃過的并非柔情,而是凌厲,搭配棱角分明的臉,以及挺拔的鼻子,略薄的嘴唇,讓人一見便印象深刻。
白玨見單玉冰皺著眉頭盯著自己,以為是自己的眼神冒犯到了對方。
對這個拼盡靈力和神識,冒險救了自己的女修,他還是心有感激的,所以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略微偏離了自己的眼神,溫聲對單玉冰說道。
“抱歉,單姑娘,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
圍坐在一旁的白源有些氣憤的看了一眼單玉冰,覺得白玨身為一名煉虛修士,放下身段和對方搭話,對方這種不喜的態(tài)度冒犯了自家三哥。
但顧忌到對方救了三哥一命,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單玉冰后迅速轉開了頭,并沒有過激的動作和神色。
還不等單玉冰開口,門外的法陣中傳來波動,引得她立刻警覺的看向門口,整個身子也站了起來。
“別激動,單姑娘,是我二哥他們回來了?!边@次安撫單玉冰的是在破屋前叫破他們行蹤的白玉,也是目前白虎族上一輩中排行最小的十八弟。
果然,白玉的話音剛落,白毅和白棋一身寒氣走了進來,第一時間與單玉冰四目相對,白毅眼中劃過一絲欣慰。
“單姑娘,你醒了?!?p> “有勞前輩惦記,晚輩白日醒的。”單玉冰客氣的拱拱手,然后側了側身子,給白毅和白棋讓了讓地方。
眾人都動了動,挪出了供兩人落座的空間后,才重新坐下來敘話。
“單姑娘,身體上可還有什么不適,需要老夫幫忙嗎?老夫這里還有些療傷和恢復靈力的丹藥,若是需要,只管開口。”一坐下,白毅難得溫和的對單玉冰說道。
“前輩,晚輩只是靈力和神識消耗過度,醒來后服用了養(yǎng)神的丹藥和恢復靈力的藥物,調息了一天,現(xiàn)在已無大礙了。”單玉冰認真的對白毅說道。
“白三公子醒來以后,和人動過手嗎?”而后她又轉過頭看了一眼白玨,接著轉向司徒燕問道。
原來,剛剛單玉冰皺著眉頭看白玨,就是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過一絲魔氣停留的痕跡,她識海內有仙靈佩,丹田的青闕宮中又有清漪在,就算那魔氣已經(jīng)很稀薄了,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心臟內的魔氣是不是有動作了?”不等司徒燕回答,單玉冰接著問道。
“白玨前輩一直沒有和人動過手,只是他醒來后嘗試利用本身的力量趕走盤踞在心臟中的魔氣,雖然逼出了一點點,但沒有徹底?!彼就窖嗷氐馈?p> “白…前輩,你剛剛并沒有嚇到我,或者讓我感覺不適,你是我耗盡靈力和神識才救回來的,我不想白做工,所以剛剛對你略有不恭敬,還請見諒。”單玉冰聞言,知道自己誤會了對方,這才轉頭誠懇的對白玨道歉道。
“無妨,叫單姑娘擔心了,是白玨的不是?!卑撰k聞言愣了一下,笑著回復她。
“單姑娘拼勁全力救了玨兒,是我白毅和玨兒的恩人,不用這么客氣的,若是單姑娘不介意,叫老夫一聲叔叔,玨兒比你年長,你若愿意,可以和源兒他們一樣叫他三哥?!?p> 白毅見單玉冰對自己和白玨態(tài)度恭敬,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冷漠,顯得有些清冷和疏離,心中一動,對她說道。
他的話引來白棋和白玉,以及白源等三個年輕白虎詫異的眼神,不過想到是單玉冰拼盡一切救回了白玨,也就釋然了。
別人有能力,愿不愿意救那是別人的意思,他們不能強行要求別人救人。
再者,在蠻荒這個魔氣繚繞,危機四伏的地方,讓一個修士耗盡神識和丹田內的靈力去救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是任何人都有這個勇氣,以及愿意的。
加上白玨當時的情況,若非單玉冰出手,只怕他們要親手了結白玨,親手殺了自己的血脈至親,哪怕事出有因,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那晚輩就厚顏了,毅叔,您也別叫我單姑娘了,叫我玉冰或者冰兒都行,我父母在家都叫我冰兒的?!眴斡癖膊慌つ螅蠓降慕辛艘宦曇闶?。
白毅聞言,緊抿的嘴唇微微挑了挑,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玉冰,我有些好奇,你明明是火靈根,是如何化出雷霆之力的。”一旁的白棋經(jīng)過救治白玨的事后,早拿單玉冰當了自己人,所以此刻他問的特別坦然。
“我修習過一套威力比較大的劍法,在感悟劍法的精髓中,參入了我對五行的了解,所以我大膽嘗試,水木成風,風火化雷?!眴斡癖勓?,也沒有被冒犯或者打探自己秘密的反感,反而是詳細解釋道。
“我的南明離火進入白三哥經(jīng)脈中時,發(fā)現(xiàn)情況比燕子說的還要嚴重,就算有南明離火,也不能驅趕那些盤踞在他經(jīng)脈,以及骨骼臟器中的魔氣,唯有天罡煞氣的雷霆還有一線生機。”
“那會兒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退出來和燕子再商量對策,只能孤注一擲,賭一把了?!眴斡癖傅目戳艘谎郯撰k。
“若非你的大膽嘗試,只怕我現(xiàn)在就是一頭硬邦邦的死老虎了。”白玨看到她那歉然的眼神,渾不在意的笑著調侃道,惹得對面的白源等人咧著嘴笑了。
“原來玉冰妹妹是三靈根啊?!北话撰k瞪了一眼的白源縮了縮脖子,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白源又被白棋給瞪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說錯話了,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兄弟白巖。
“司徒姑娘,你看我家三哥心臟里面的魔氣,要怎么樣才能完全清理掉。”白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看了對方一眼,轉頭謙虛的問司徒燕道。
“白三哥身體有虧空,其實現(xiàn)在最好的是找一個靈氣充足且溫和的地方修養(yǎng),將虧空補回來以后,再考慮驅除心臟內的魔氣比較好?!?p> 司徒燕見大家都看向了自己,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嘴巴,在單玉冰鼓勵的握了握她的手后,才說道。
“但是現(xiàn)在條件不允許,若是有九紋養(yǎng)元丹,每日服上一顆,連服四十九日,調養(yǎng)好身體后,再找到蘊含雷霆之力的寶物,或者能腐蝕萬物的弱水協(xié)助,就能驅趕出心臟中的魔氣了?!?p> “在魔氣被清理出心臟前,白三哥最好不要妄動靈力。對了玉冰,你用木靈氣和雷霆組成的網(wǎng)兜,最長能堅持多久?”司徒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轉頭問單玉冰道。
“最多七日,得不到我的補充,就會消失?!眴斡癖烈髁艘粫赫f道。
“那豈不是早就消失了,三哥,你感覺怎么樣???”白源聞言,怪叫一聲后擔憂的看向白玨。
單玉冰也不說話,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白玨的脈門,一股濃郁的生機之力從他們交握的手從單玉冰的方向傳入了白玨的經(jīng)脈中。
白玨被單玉冰偷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體內靈力奔涌就要反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同時心中升起一抹詫異。
自己身為煉虛修士,比單玉冰整整高出了一個大階層,卻輕易的被對方抓住了自己的脈門。
經(jīng)脈中的靈力感受到外力入侵,本能的想要升起抵抗,可是隨著那股熟悉的力量導入,不知為何,又都熄火了,安靜的任由蘊含生機之力的木靈力游走到了心臟的位置。
單玉冰的神識跟隨木靈力找到了白玨的心臟,看到鮮紅的心臟中央附著著一抹黑氣,從最開始手指甲蓋那么大小,變得如今巴掌大小,更有一絲細細的黑氣順著進出的血液游走到各個地方。
看到這里的單玉冰皺了皺眉頭,她拼盡全力才把占據(jù)白玨經(jīng)脈的魔氣誘哄出來,可是就那么最后一絲魔氣,竟然有日趨壯大的趨勢。
若是讓這絲魔氣再次壯大,之前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白玨的小命最終也會保不住的,必須想辦法將最后的這絲魔氣清理掉。
想到這里,單玉冰在心中很快升起了想法。她也不管眾人都還在現(xiàn)場,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和白玨,甚至白玨還拿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
總之,白玨,她一定要救。
單玉冰控制著自己的神識退出白玨的身體,皺著眉頭沉吟了半響說道。
“我曾受過一位白虎前輩的恩,收了他的本命法寶,白三哥你算是他的同宗,那位前輩已然過世,我便將這恩情反饋到你身上,也算是全了前輩與我的一場緣分?!?p> 原來,單玉冰下定決心要救助白玨,不是為了得到白虎一族的感謝,也不是因為白毅等人修為和身份的威脅。
而是源自空明大人,多年前她誤闖空明的埋骨地,得到了對方的內丹和本命法寶,如今見到了白玨等人,確認白玨就是空明的族人,為了感謝空明的饋贈,她才拼盡全力救人。
“這里面是什么我不能說,但是你相信我,只要喝下去,那絲魔氣就會被清除掉?!?p> 單玉冰對白玨誠懇的說完那番話后,從儲物手鐲中掏出一個瓶子,遞給白玨,接著說道。
“這里面的東西很珍貴,珍貴到只要它一出現(xiàn),就會引起整個修真界的動蕩,不管是魔修也好,道修也好,都會拼盡全力的搶奪它,原本我以為你的情況沒有那么糟糕,我以為憑借我的力量可以幫你驅趕所有的魔氣?!眴斡癖猿八频男α艘宦暎膊还苤車娙烁鳟惖纳裆?,接著說道。
“可是我觀你目前的情況,那絲魔氣死死的占據(jù)你的心臟,依靠血液中的靈力和養(yǎng)分,已經(jīng)在偷偷壯大了,這也是你剛剛醒來,顧不得虛弱就想拔除它的原因吧?!?p> “單姑娘,你能告訴你得到了我哪位族人的饋贈嗎?”白玨沒有接過她手中的瓶子,反而好奇的問她。
單玉冰默了默,閉口不言,場面一時間有些凝滯,就在賴卓尋準備開口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單玉冰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一直望著自己的白玨,左手依然拿著那個瓶子,右手卻是微微一動,縮小的穿云弓和射月箭就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穿云弓和射月箭漂到一旁的空地上,慢慢放大了身形,烏金的弓身和箭身,在火光的照映下,反射著幽幽的光,一抹濃郁的殺伐之氣從它們身上傳來,為整個破廟平添一股血腥氣。
“穿云弓,射月箭?!本退闶浅练€(wěn)如白棋,都忍不住變了臉色,“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近乎虔誠的走進那對弓箭。
原本圍坐在火堆旁的白源等人也變了臉色,站起身來帶著敬重,朝拜的情緒看向了那對充滿了歲月沉淀的弓箭。
“單姑娘,你找到了空明大人的埋骨地嗎?”白玨喉頭干澀,眼神熾熱的盯著在原地緩緩轉動的弓箭,喃喃問道。
“恩,年少時不知天高地厚,看到它們便心生歡喜,忍不住想要據(jù)為己有,卻是差一點就栽在它們手上,生生用了百年時光,才將它們收服。”單玉冰也是一臉回憶的神色,面帶微笑的對這幾只白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