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fù)了精氣神的單玉冰,立刻擺脫了幻境給她帶來的神識和身體上的傷害,再次生龍活虎起來,而開導(dǎo)完她的清漪,也因為時間限制,回到了青闕宮中。
來不及查看仙靈佩為她開啟的元嬰階段的功法,單玉冰將整個神識沉入到丹田,找到了被遺留在青闕宮旁邊,被蓮葉和氣旋困住的球形氣團(tuán),也就是火寒之毒的本體。
神識控制著蓮葉,緩慢的將其拖動到蓮花法臺旁邊,單玉冰正想推動南明離火和黃泉水去吞噬那道球形氣團(tuán)時,端坐在蓮臺上的元嬰突然伸手一抓,將包裹住氣團(tuán)的蓮葉握在了手中。
隨后,從元嬰的手中迸發(fā)出一黑一紅兩道光芒,炙熱與寒冷完美的結(jié)合在一起,而被包裹住的氣團(tuán),就那么乖巧的停留在蓮葉中,任由元嬰施為。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鼓鼓的蓮葉凹陷下去,最后化做一道清泉,帶著星光,回到了單玉冰的識海,而那個原本黑色的球形氣團(tuán),也露出了本來面貌。
這是一滴紅色的水,血紅血紅的,看起來像是血水,但仔細(xì)觀察,在血紅的中央,又有一抹金色在流動,這滴水躺在元嬰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掌中,紅白對比強(qiáng)烈,有很大的沖擊力。
單玉冰看著那滴水,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就是這個小東西,狠狠的折磨了自己十余年,讓自己十年來再沒睡過一個好覺,甚至?xí)和A诵呛D裨E的修煉。
就在單玉冰盯著那滴水,思考怎么處置它時,水中央游動的那抹金色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元嬰的眉心,與元嬰同是一體的單玉冰識海中,同步出現(xiàn)了一道信息。
那滴水,真的是一滴血,是仙魔大戰(zhàn)中,不幸身隕的龍族大能——越流云的精血。
越流云與空明一樣,在仙魔大戰(zhàn)中受傷,掉落九重天,無力回歸仙界,后因通天之路斷絕,無法及時補充仙氣,最終身隕于此,眾人口中的水晶宮,就是越流云的埋骨地。
想來千星和皇甫君越在無意間闖入了流云上仙的埋骨地,打擾了對方的安眠,引動了隱藏在水晶宮中的龍血。
龍血萬年不散,以火寒之毒的形態(tài)進(jìn)入二人體內(nèi),如附骨之蛆一般咬住丹田不放,讓打擾他安息的修士受盡折磨而亡。
想到這里,單玉冰突然有些慶幸,還好當(dāng)初遇見空明大人的時候,她因為拿了對方的本命法寶穿云弓和射月箭,以及對自己修煉有幫助的內(nèi)丹,放棄了對對方骸骨的貪欲。
若是那會兒她沒有控制自己的貪欲,又拿內(nèi)丹,又動骸骨的,只怕早在筑基期,她就完蛋了。
單玉冰的后背被一層冷汗打濕,汗津津的她此刻只覺慶幸不已,還好當(dāng)時,自己克制了內(nèi)心的貪戀。
可隨即,之前和清漪交談的那些話語又浮現(xiàn)在了她的心頭,剛剛才說了這里有眾多的仙人和魔君的墓冢,馬上又來了一位流云上仙,云滄這個小世界,都快成了九重天上仙的埋骨冢了。
而仙靈佩,為何會選中自己,這些仙人的法寶通過各種各樣的機(jī)緣巧合,來到自己的身邊,究竟是人為,還是天意?對方的意圖何在,僅僅是要自己開啟通天之路么?
紛雜的思緒在單玉冰的識海中來回滾動,不過目前她掌握的信息太少,無法分析出什么頭緒來。
好在她本人也不是那種愛鉆牛角尖的性子,既然現(xiàn)在不知道答案,那就再等等,努力提升修為,終有一天,她會知道答案的。
單玉冰將那滴龍血收入青闕宮中,又從青闕宮中拿出了七寶琉璃傘,她現(xiàn)在五行俱全,已經(jīng)可以喚醒七寶琉璃傘了。
控制著丹田內(nèi)的靈力,單玉冰先是將蘊含了黃泉水的靈力注入到七寶琉璃傘中,等看到玉匣上代表水的寶珠亮起來以后,停止了靈力的輸入。
接著,她又調(diào)動蘊含了息壤的土靈力,源源不斷地涌入玉匣中,就在玉匣吸飽了靈力后,五顆寶珠都亮了起來,最后合五唯一化作一道華光自玉匣中升起,隨即黑色的玉匣開始融化,露出了靜臥的玉傘。
玉傘吸收了包裹它的玉匣,整個傘身在吸收完玉匣后,散發(fā)出瑩白溫潤的柔光,接著傘身慢慢豎起來,整個傘面緩緩撐開,五色靈光交替流動在傘骨之中,一抹不容反抗的威壓自傘身傳來。
得虧單玉冰有先見之明的用五行八卦陣盤布置了法陣,這才擋住了從七寶琉璃傘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勢和流光,不讓重明島的妖修,感應(yīng)到這把仙器的存在。
七寶琉璃傘停在單玉冰的面前,緩緩地轉(zhuǎn)動著,五色華光在傘骨中交替流淌,甚是好看。
雖然單玉冰注入的五行靈寶都有不錯的品階,讓蘇醒的七寶琉璃傘沒有掉階,依舊是一把貨真價實的仙器,只是她當(dāng)初在重霄宮中見到的器靈七七,卻是沒有隨著七寶琉璃傘一同蘇醒。
想來,是真的被打散了,即使后期被單玉冰養(yǎng)出了新的器靈,也不會再是原來的七七了。
從神識中感應(yīng)到七寶琉璃傘對她的親近與臣服,單玉冰喜滋滋的欣賞了好一會兒自己新鮮出爐的本命法寶,顧忌著這不是在山門,才將其收回了丹田,放在元嬰旁邊的蓮座上,誰知胖胖的元嬰也很喜歡這把漂亮的玉骨傘,兩手抱住傘身,不愿意撒手。
解決了困擾自己十年之久的火寒之毒,順利進(jìn)階元嬰,也開啟了本命法寶,單玉冰放下了心頭的顧慮,準(zhǔn)備沉入識海中查看仙靈佩為自己開啟的元嬰階段的功法時,聽到了從法陣外傳來的吵嚷聲。
她布下的法陣是可以隔絕外部修士對陣內(nèi)之人的探查的,但不妨礙她從法陣內(nèi)觀察外面的情況,所以那吵嚷聲,瞬間讓她警覺了起來,放棄了查看功法的打算,靜靜的打量著站在法陣外的一群人。
有牙妖君一行人趕回西山雨亭后,見到夜闌軒依舊被法陣包圍,也沒有太意外,畢竟剛剛經(jīng)歷了進(jìn)階雷劫,境界不穩(wěn),需要閉關(guān)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們在夜闌軒的大門外看了一眼后,就打算離去。
離去之前,有牙妖君大聲的吩咐雨蝶,讓她趕緊派妖,將被破壞的差不多的西山雨亭收拾好,方便公子休息,之后就邀請紫瞳妖君和英招妖君去天居園喝酒,兩位妖君無所謂的跟著主人離開了夜闌軒。
反倒是夫人南風(fēng)落后三位妖君,磨蹭著不肯離去,那雙蛇眼不停的打量著單玉冰布下的法陣,以及法陣周邊的環(huán)境,在眾妖開始收拾凌亂的庭院時,才轉(zhuǎn)身離去。
從法陣中看到一群人咋咋呼呼的來了,又吵吵嚷嚷的走了,單玉冰倒是不甚在意,可是當(dāng)她掃過南風(fēng)夫人時,對方的舉動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從被皇甫君越和四九門眾人誣陷她殺了皇甫慶歷,對她下了追殺令,及后被驢道人追殺,被皇甫君越用陸勝男等人威脅,最后中了火寒毒素后,單玉冰深刻的意識到,這里不是乾極大陸,沒有長輩為她撐腰。
在這里,她就是實打?qū)嵉纳⑿?,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不能再向以前一樣,大大咧咧,輕易相信人了。
所以當(dāng)她看到南風(fēng)夫人奇怪的舉動時,心中那根弦一下子就繃緊了。
功法也不著急看了,修煉也暫時放下了,單玉冰就這么靜靜的坐在法陣中,將神識悄悄的延展出去,籠罩在了整個西山雨亭的上空,除非是三大妖君親自仔細(xì)地搜尋,否則沒人能夠察覺到這抹神識的存在。
……
入夜時分,銀月高高的掛在天幕上,灑下的月光為修繕之后的西山雨亭披上了一層紗衣。
千星公子不愧是有牙妖君最寵愛的兒子,白日里被雷劫肆虐的西山雨亭,到了月上中天時就已經(jīng)完全修繕好了。
值得慶幸的是,在發(fā)現(xiàn)單玉冰要進(jìn)階天雷劫時,有牙妖君顧不得落下的天威,將寒冰和地火收在了自己的妖獸袋中,帶了出去,不影響這段時間千星的使用。
若是單玉冰因為經(jīng)歷雷劫,將這兩樣寶貝給毀了,估計有牙妖君當(dāng)場就要找她拼命,躲在千星寢室的單玉冰后知后覺的想到這一點,慶幸的拍了拍胸口。
子時已過,剛剛從廣寒宮回到寢室,千星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不過他并沒有聲張,不動聲色的揮退了跟在他身后的侍從,緩步走到桌前,拿起一本獸皮書,不急不緩的看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后,感受到房梁上那人不耐的動了動身子,無奈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獸皮書,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對面的桌上,說道。
“要不要下來喝杯茶,再接著上去,你既然這么喜歡我這根房梁,不如一會兒拆下來給你帶走。”一邊說,一邊繃不住的輕笑出聲。
“你早就知道是我了,還一直不動聲色,故意看我笑話嗎?”
單玉冰從房梁上下來,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一邊大剌剌的坐下,卻沒有動那杯茶水。
千星看著這人不客氣的動作,搖了搖頭,才抬起頭打量對方。
“怎么不安心閉關(guān),悄悄跑出來了?可是他們修繕這里,打擾到你了?”
“小妖們倒是沒有打擾到我,不過你家新夫人,就不知道她對我有什么想法了?!眴斡癖庥兴傅恼f道。
千星在聽到對方的話以后,那雙帶笑的眼睛瞇了起來,一絲暗沉的光自他眼中飛快的劃過,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輕聲問道。
“散靈粉,之前皇甫瓔珞拿來對付我的東西,在我的法陣外面,整個夜闌軒的陰暗角落,都有?!?p> 單玉冰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放在桌上推給了千星。
千星瞇著眼睛打量手中的布包,卻沒有把它打開,及后,他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單玉冰,那雙碧玉的眼眸,在燈火的照映下,仿若上好的綠寶石。
“明日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去,出去以后,在你沒有自保能力前,就不要再出現(xiàn)了?!?p> 單玉冰看著目帶憂色看著自己的千星,不期然的怔了怔,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間一閃而過,快的讓她抓不住,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從儲物手鐲中拿出了白日準(zhǔn)備好的玉佩,遞給千星。
“這個給你?!?p> 千星不解的看著她。
“這道玉佩里面,封印了我的一道神識,遇到危險,你捏碎它,我能馬上感知你的位置,前來救你,重明島我不能再待了,我現(xiàn)在境界不穩(wěn),暫時還不想和南風(fēng)夫人正面對上。”
“多謝。”千星鄭重的將玉佩收起來,對著單玉冰溫和的笑了笑。
“火寒之毒我已經(jīng)有了一些頭緒,只是我現(xiàn)在境界不穩(wěn),自身難保,你再忍一忍,等我一段時間,我定能找到辦法解了你的毒,讓你重走修行之路的。”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單玉冰認(rèn)真的對千星說道。
“好?!鼻且琅f溫和的答應(yīng)道。
單玉冰知道,對方因為三百年漫長的等待,輕易不會相信自己體內(nèi)的毒素可以拔除,他已經(jīng)認(rèn)定此生修行無望了,所以才會這么的平靜。
另一方面,千星之所以如此平靜,是不想給單玉冰太大的壓力,給自己太多希望,若是最終拔毒失敗,再經(jīng)歷一次狂喜過后的失望,他怕自己就此崩潰,連此時的平靜都無法維持下去。
他當(dāng)然知道單玉冰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拔除,但對方的情況和自己又不太一樣,畢竟對方中毒的時間只有十來年,而自己被這毒素折磨了整整三百年了。
他的丹田內(nèi)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的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寧愿單玉冰說的話是安慰自己的,也不愿將希望都寄托在對方的身上。
……
“冰兒,我就送你到這里了,接下來的路,要靠你自己了?!?p> 千星背著光,整張臉隱藏在黑暗中,近乎耳語般的對單玉冰說道。
“不用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靈力,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還沒做到,我不會死的?!眴斡癖草p聲,但認(rèn)真的回復(fù)千星。
“冰兒,保重?!?p> 千星說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踏著星光,在雨蝶和兩個侍衛(wèi)的擁護(hù)下,朝著重明島的方向飛去。
“阿星,保重?!?p> 看著千星離去的背影,單玉冰喃喃的低語道,同時站在原地,目送對方離開,直到對方化作一個小點,慢慢的,再也看不到以后,單玉冰才收回了目光。
依舊站在原地的單玉冰,挑起嘴角,隱晦的朝著海下面的某個點看了一眼后,轉(zhuǎn)身朝著背后的海島飛去。
等單玉冰的身影完全淹沒在海島中央后,剛剛她隱晦的看過的海面下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不過那身影只是稍微動了動,就再次安靜的隱藏在海水中,差不多一個時辰后,確認(rèn)海島那邊沒有任何的動靜后,那身影飛快地竄出水面,朝著重明島的方向飛去。
若是那身影再次返回來看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原本已經(jīng)上島的單玉冰,此刻正身背雙翅,立在在他曾經(jīng)藏身海面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離去的方向,嘴角慢慢的挑起,露出了一個極為殘酷的笑容。
確認(rèn)追蹤自己的人走了以后,單玉冰在半空中又停留了一會兒,這才收起了嘴角的冷笑,面無表情的朝著月照島飛去。
上島以后,隨意找了一個地方,素手一揮,四座陣旗從她的手邊飛出,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轉(zhuǎn)動了一番,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轟然砸下,隨后隱沒在土地中。
四座旗門的身影從空氣中消失后,它們圍起來的地方升起一道透明的光束,光束從四方升起,慢慢合攏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輕微的顫了顫,之后,光罩也消失在了空氣中。
做好這一切后,單玉冰滿意的笑了笑,接著,她拿出紫竹飛舟,朝著與月照島相反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