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聽說名字是最短的咒!(一)
師父曾經(jīng)說過,名字是最短的咒。
建元三十一年,仇家追殺,師父為了保護我,把追來的人全都引開了。
此后,我再也沒見過他。
他曾經(jīng)說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咒。這些咒的力量來源,是世間最為純粹的規(guī)則之力。能夠使用這些規(guī)則之力的人,都被稱為咒師。
上古時代,有很多強大的咒師,他們的咒術(shù)眨眼間便可翻江倒海,斷山裂地。然而越是強大的力量,使用的代價也越是不可承受。
到現(xiàn)在,還在使用的咒術(shù)就只剩下賦名咒了,使用這種咒術(shù)的人被叫做賦名師。
而我則是弋名人,是賦名咒的解咒人。
對于賦名師來說,弋名人是天生的敵人。賦名師門徒眾多,權(quán)勢很盛。而這世間的弋名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自從和師父分開后,我就一直東躲XZ,過著隱姓埋名、居無定所的日子。
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過了五年。
我流浪到了一個海邊的小漁莊,在一戶漁民家里當了幫工謀生。靠海生存的人,天生都有一種對生命充滿憐憫的善良。
有一天,一伙海匪進了漁莊,到處燒殺搶掠。村里人把我們這些尚未成年的,藏進一個儲魚的地窖,外面的哭叫聲、廝殺聲傳過來讓我們害怕極了。
地窖里的魚腥味,也讓我們悶得透不過氣。漸漸的,我們開始虛弱,昏迷了過去。
等我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被安置在一個官家的海邊軍隊的營帳里。
營帳里除了我們幾個漁莊的,還有幾個軍人。領(lǐng)頭的那個,穿著一身鎧甲,顯得格外英武。
“稟告將軍,悍匪全部拿下已就地正法!漁莊除了這幾名少年,已經(jīng)沒有幸存下來的人了。”一名軍士向這領(lǐng)頭的如是說道。
這被稱為將軍的聽了軍士的報告,不覺眼神閃過一絲殺意精芒,憤恨地說道:“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真是一幫禽獸!”
將軍隨即過來安撫我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竟然沒有一絲傷悲。將軍見了很是奇怪,又是仔細詢問了我們每個人的情況。
然而更奇怪的是,明明發(fā)生了什么我們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們卻不記得我們誰是誰……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話,我,我不知道……”
“你呢?”
“回大人,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
“回大人,這個也不知……”
將軍問完,帶著憐憫的語氣對著身邊的軍士說道:“都是可憐的孩子,都被嚇壞了。”
完了之后,又安撫一下我們便離開了。
后面將軍給村里人安排了海葬禮,我們也被帶了過去。將軍看到我們眼中的茫然,又是搖了搖頭,唉聲嘆氣直叫可憐人。
因為沒有去處,將軍便打算給我們?nèi)肓塑娂?,留在軍營里打雜。
就在入了軍籍的時候,遇到了難題。因為不知道名字,沒法登記在冊。
很多年以前,名字是出生時自家上人恣意取的。自從賦名師入了俗世,拿錢取名,民間便盛行去賦名觀為新子求名。俗世中人都希望子女能因為有個好名字,博得一個好前程。
為了給我們?nèi)∶?,將軍安排了一名軍士跟我們隨行去了最近的賦名觀。
在賦名觀,軍士上下打點,終于求得一位大師來為我們?nèi)∶?。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賦名師。
在觀童的引導(dǎo)下,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賦名觀的大堂。等了好久,終于出來了一位摸約二十來歲身穿道袍的男子。
軍士見來人,上前作揖行禮:“有勞大師賜名!”
道袍男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四處瞅了瞅:“不知這位將軍是為令郎還是令愛求名,怎么未見其人?”
軍士一聽,臉上頓時羞紅:“大師誤會了,我是奉命為這幾位小哥前來求名!”
道袍男子隨眼瞄了一下我們幾個,然后慵懶的說道:“原來是改名啊,原來如此!不知這幾位生辰八字如何?”
“不瞞大師,這些人的來歷凄慘。因為海匪禍害受了苦,有些東西記不住了。所以未能奉上生辰八字,請大師見諒!”
“這有些意思!”隨后道袍男子走到我跟前,問我:“你本名叫什么?”
“回大師,不記得了!”我在腦子里搜索了半天,也無法想起我的名字,只好如實回答。
道袍男子聽了我的回答,神色一驚。趕忙又問了我同行的那幾人,也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他聽到我們的回復(fù),臉色越來越難看,若有所思卻又不說是何緣故。
半晌之后,大師自言自語道:“算了,也許是多想了。”
隨即又來挨個走到跟前,給我們相了相面,摸了摸骨。同時,對我們一行人介紹起來。
“名字是一個咒語。人這一生無論去哪里,做何事,但凡與人交流,便逃不過名字的使用。名字,對人的影響可謂非常深遠?!?p> “普通人的名字,咒力淺,但天天叫年年喊,咒力日積月累也就深了?!?p> 道袍男子給我摸完骨相,頓了一下。轉(zhuǎn)頭問軍士:“不知這位將軍高姓大名啊?”
“邢兵!”軍士回道。
“你們看,邢將軍現(xiàn)在不正是為軍部效力!”
我們一聽連連稱是。
“不過,這普通人起的的名字,也很難抵得消世間業(yè)力。人生多變,要是經(jīng)不起業(yè)力的考驗,名字有時候非但不能助力,反而會成為一個束縛。”
“不過來我賦名觀求名的人,求取的名最后定會保他個福貴長命,你們算是找對地方了。”
“賦名觀聞名遐邇,正因為這樣,我們才來貴觀求大師指點。有勞大師了!”邢兵聽了趕忙奉承起來,合手作揖道。
“求大師賜名!”我們幾人見狀趕忙合手作揖,躬身行禮。
“好,這位小哥的相我已經(jīng)了然于心。就賜你名甄士!”
“謝大師!”
“你叫夏澈”
“你就叫淡阿!是阿膠的阿!別記錯了?。 ?p> “謝大師!”
……
雖然對這名字的內(nèi)涵不明所以,但是我們還是很高興。
等大師,依次為我們命完名字的時候,問了一句:“都記下了沒有?”
這時候旁邊有個同伴,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師能否再說一下?”
道袍男子一聽,不由得驟然生氣:“這么簡單的名字,你都記不住,你叫,你叫……你叫什么來著?”
道袍男子拍了拍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你,你告訴他!”他指了指我。
我也想了好久,奇怪的是,明明就在腦子里呼之欲出,卻始終有說不出來,最后也沒敢說話。
“邢將軍,你總記住了吧!”
“這,這……”
“算了,算了,我給你們寫紙上。我輕易不留墨,今天算你們走運?!?p> “你叫張三,你叫李四,你叫王五……”
道袍男子寫在幾張紙條上寫下給我們,我拿過紙條,一看確實空空如也。
“大師,什么也沒有啊?”我看著空白紙條,心想這不會是道袍男子故意為難,想再收點錢吧。
“真是瞎扯淡,我看看!你們再這樣……”道袍男子氣呼呼地奪過我手中的空白紙條。
“不好,不好!”道袍男子大叫,隨即緊張兮兮對著觀童吩咐道:“快,快請師尊!”
不消片刻,正當我們尋思到底怎么回事的時候,一個童顏鶴發(fā)的老者在觀童的陪同下趕了過來。他拿過我們幾人手中的空白紙條看了又看,面色沉重。
隨后,他也拿起筆,在每個人的紙條上寫上幾個字遞給我們,說這是我們的名字,讓我們打開。
我們拿到紙條,打開,依然是空空如也。奇怪,剛才明明親眼目睹老者在紙條上寫了字,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我們打開紙條的時候卻上面什么也沒有了!
我們把空白紙條展開,遞回給老者。
“不好,是弋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