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
陳林取出一個紅色瓶子。
那是個長長的玻璃瓶,木制瓶塞,瓶身光滑圓潤,瓶子里是殷紅如血的液體。
赫然就是游戲里面最基礎(chǔ)的血瓶。
老夫人驚疑,因為它的顏色太過醒目,裝它的器具過于怪異。
扁黃鳥掃了一眼道:“谷先生,讓我們你見識下神藥效果吧?”
陳林聳聳肩。
老夫人卻不同意。
她瞅著血瓶和陳林,許久才道:“扶風(fēng)醫(yī)師的神藥還是先留著吧?!?p> 在她看來,這扶風(fēng)醫(yī)師一點不像醫(yī)師,藥更是古怪。
即使他剛才辨別出了藥材,她還是覺得他更像是徒有虛名的騙子。
至于這些醫(yī)師想見識“神藥”,她已能聽出不過是想看扶風(fēng)醫(yī)師出丑而已。如果情況允許,她也會看,但是事關(guān)婉柔,豈能讓他隨便用藥?
她走到床邊去,不再理會陳林。
扁黃鳥見老夫人已經(jīng)做出決定,也沒有勉強,只是暗道可惜,沒能拆穿他的真面目。
他更是似有領(lǐng)悟:難道他能行騙這么久沒被拆穿,皆是如此?
他搖了搖頭。
床邊正在侃侃而談的是個老者,李老夫人聽的頻頻點頭。
“她乃陰陽違和,二氣不交,當(dāng)以半夏三錢,夏枯草三錢,濃煎服之,再投補心等藥而愈?!?p> “而這補心……”
……
陳林并沒有因為被冷落而生氣,畢竟他本就不是醫(yī)師。
瞅著他們各自推薦自己的藥方,闡述藥理,陳林只覺得他們吵鬧。
他來到臥室中間的桌子旁坐下,四下打量,渾然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
在臥室墻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中只一個背影,撐著把紙傘,長袍似裙拖在身后,長袖亦然。
天際有幾只驚鴻。
野曠有一葉扁舟。
在她前方,是一顆枯樹。
陳林走到近前。
畫上留白處,還有題字。
“遠(yuǎn)望一枯樹,兩個干樹椏?!?p> 明明是一副很好看的水墨畫,意境深,人物美。
卻因為題詞,變得有些喪。
陳林拿起筆,在旁邊寫上他歪歪扭扭的續(xù)作。
“春來苔是葉,冬來雪作花?!?p> 落筆時,他竟然感覺到體內(nèi)跑出去一大股“鬼力”,令他驚咦。
按照游戲里的藍(lán)條來算的話,他現(xiàn)在只剩下百分之九十九了!
一下就被吸走許多。
他看向畫卷,和之前一般無二,歪歪扭扭的字跡,雖有些不太合群,但偏偏加上這句話,整個畫似乎都變活了。
化腐朽為神奇~
一下午,陳林就待在畫前觀察,只是直到離開,他都沒看明白。
離開是因為床邊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扁黃鳥正提著一小袋子,在那和老夫人叮囑。
馬三來到陳林旁邊,攤開手,掌心是十個銅板。
他不好意思道:“扶風(fēng)醫(yī)師,這是老夫人給您的診金。”
“多謝。”
陳林接過,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人家態(tài)度算可以了,沒把他當(dāng)做騙子直接轟出去,還給了診金。
十個銅板,加一株青黛。
……
李府門外。
陳林站在門口,一時竟不知去哪!
他都忘了自己是一只鬼,因為他們都把他當(dāng)“人”看,他也把自己當(dāng)人了。
不過為什么他們都能看到自己呢?
他邊走邊思考。
這時,路上一攤血跡突兀刺入他的眼簾。
那個位置,陳林依稀記得是一個舔粥的小男孩。
他在這攤血跡前,停了下來。
血跡暈做一團(tuán),“紅粥”里夾雜著血肉,令鬼有些不舒服。
在陳林旁邊,頭戴斗笠的男子見他對血跡感興趣,自顧自道:“擋住了謝大屠夫的路,哪有活下來的?”
陳林俯身摸了摸已經(jīng)干了的血跡,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后將手縮回袖子。
“你自己的仇,就由你自己報吧?!?p> ……
夜晚,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街上行人如織。
逛街的逛街,等死的等死。
福來客棧。
柜臺前。
陳林從袖子里排出十枚銅板,一個個數(shù)著,向柜臺后面的掌柜問道:“這些錢,能住什么房間?”
掌柜的梳著兩撇胡子,拿著個算盤,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蛄藥紫隆?p> 再瞟了陳林一眼。
“你這能住一個時辰?!?p> “住一晚最低多少?”
“一百銅板?!?p> “概不賒欠?!?p> 住一晚這么貴,這銅板的購買力也太低了!
“掌柜的,我是扶風(fēng)醫(yī)師。今次出門匆忙沒帶錢,你就通融一下吧,你有啥毛病來找我,我免費給你治?!?p> “扶風(fēng)醫(yī)師?”
掌柜懷疑的看著他,然后點點頭。
“是有些像。”
“那這樣吧,就收你十個銅板,人字房七號。明天你給我看看我這腰,我這腰哦,不得勁?!?p> “好!”
掌柜摘下一個木牌遞給陳林,吩咐伙計給他帶過去。
人字七號房。
房子倒沒多破,有桌有椅有床,能住人。
陳林坐在桌邊,想了想。
一道鬼力涌出,沖入他手上的血跡中,道道“陰風(fēng)”匯集到房間。
一個小男孩出現(xiàn),懵懵懂懂。
陳林將他喚了過來,問道:“你叫什么?怎么死的?”
“我叫小安,我死了嗎?”他抬頭向陳林問道。
陳林沉默。
是死亡來的太突然了嗎?不過沒有經(jīng)歷那種恐怖,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
讓他自己去報仇,感覺不太靠譜。
只有代勞了。
陳林從內(nèi)空間,也就是游戲里的背包里,取出兩塊令牌。
賞善罰惡令。
這是對付紅名的利器,將紅名中的對方名字和作為寫上,對方就會受到全部紅名值的清算懲罰。
只是在這里,這賞善罰惡令還有用嗎?
他不清楚。
畢竟他的技能在這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變形。
斟酌片刻。
他又取出一瓶靈液。
這是培育靈植的“化肥”,游戲中不管是什么靈材,經(jīng)過它的灌溉,都能以最好的姿態(tài),快速長成。
陳林拿它出來,就是想試試,看游戲里面的物品有沒有用。
他將靈液瓶子的木塞取出,將它一點點倒在了青黛的枝干上。
靈液沁入,枝葉愈發(fā)青脆,陣陣煙霧繚繞,它人立而起,在空中站穩(wěn),枝干伸展。
煙霧愈發(fā)濃郁,籠罩住枝葉,像顆大棉花糖。
“好像有用。”
陳林托著下巴。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煙霧散去后,落地的竟然是只女孩!
她穿著和陳林同樣款式的衣服,通體青色。
袖子格外長,類似道袍一般??雌饋碛行┎粋惒活?,不像讀書人,也不像道士。
“你是青黛?”
她點點頭,畏畏縮縮道:“我是。”
聽到這個聲音陳林就知道了,她就是剛才那株青黛,因為聲音和之前問話時一般無二。
“你現(xiàn)在是不是修煉成精了?”
她點點頭。
“你厲害嗎?”
她搖搖頭。
陳林一時不知該怎么處理,按道理講,她算是他創(chuàng)造的?但是這樣活生生一個人,要說屬于他陳林,他心里感覺不對勁。
“要不你先去睡?”
她點點頭爬上床。
陳林則是拿起那賞善罰惡令。
在“惡”字一面,用鬼力包裹的手指頭,在上面寫道:潑皮張劫稚童。
另一塊寫的是:謝一當(dāng)街殺人。
令牌嗡嗡作響,化作青煙消散。
陽間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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