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御史，你可算是回來啦，朕盼你就如久旱盼甘霖啊?！敝煊娱桃灰姷今R文升不等他行禮，便上前扶著他的肩膀說道。
剛從甘肅處理哈密忠順王之事回來的馬文升風塵仆仆，還沒來得及回家梳洗一番，就被朱佑樘口諭傳到了宮中。
來到宮中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佑樘的禮遇。馬文升眼睛不由得有些發(fā)酸，書上寫的君賢臣直不外如是吧。
想想他如今已經是六十有二，終于得遇明主，而明主又如此禮遇于他，此生唯有鞠躬盡瘁無以為報。
“臣左都御史馬文升奉旨前往哈密衛(wèi)查辦忠順王一事，順利完成，如今交旨回京，特來向皇上稟述?！瘪R文升平復了一下心情，行禮道。
“馬御史，快快請起，朕早就盼著你回京，跟朕說說哈密衛(wèi)的情況？”朱佑樘迫不及待地說道。
“回皇上，此時葉爾羌汗國阿黑麻已事實占據了我大明哈密衛(wèi)之地。臣無能，困于兵力不足，無法收復，肯請皇上降罪。”馬文升請罪道。
“馬御史，何罪之有，此次原本是因為你熟悉邊務，才派你去了解忠順王被殺一事，不知對于哈密衛(wèi)之事，馬御史有何要求教朕，如今朝堂上有人認為邊鄙之地，荒涼不堪，而又遠離中原，不如棄之，馬御史以為如何？”朱佑樘問道。
“回皇上，萬萬不可，此乃書生義氣之言，不可聽，相反此人無言亂語，當罰?！瘪R文升義憤填膺道。
“哦，馬御史，認為哈密衛(wèi)不可棄？”朱佑樘問道。
朱佑樘是真的有些好奇，馬文升也是正經走科舉的文人，按道理也應該持如此意見才對嘛，對于文官來說，邊境就是不安定因素，文官天生討厭戰(zhàn)爭。
其一嘛自然是權力，戰(zhàn)事頻繁，對于武人的地位自然上升，這是他們所不愿意看到的。
其二嘛戰(zhàn)爭耗費心神，一旦戰(zhàn)爭后勤就是文官的職責，關鍵是戰(zhàn)爭結束后論功行賞，文官半點功勞也無，全是站前沖鋒陷陣的將士的功勞。
所以文官對于戰(zhàn)爭之事興趣乏乏。
作為文官集團的一員，馬文升竟然有別與其他文人的看法，朱佑樘實在是好奇，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樣的見解。
“啟稟皇上，哈密衛(wèi)不可棄，臣有三點論述?！瘪R文升說道。
“哪三點？”朱佑樘問道。
“其一，祖宗之地怎可棄，哈密衛(wèi)自漢唐以來便是漢土，而且此衛(wèi)是太祖所建立，后世子孫豈可輕言放棄，此為大不孝?！瘪R文升激動道。
“其二，哈密衛(wèi)忠順王一直對我大明恭順有加，不曾有半點違逆，如今慘被阿黑麻處死，若是大明對此無動于衷的話，將來四周諸夷恐怕會輕看我大明?！?p> “其三，如今葉爾羌汗國阿黑麻在西域東征西討，貪得無厭，今占我哈密衛(wèi)，隨后更是更是變本加力，侵擾我瓜沙之地，如此欲壑難填之徒，我們萬萬妥協(xié)不得?！?p> 馬文升一口氣說出了三點哈密衛(wèi)必保的理由。
這跟朱佑樘所想不謀而合。這樣的文臣才是朱佑樘想要的，能文能武，在漢唐可是常事，如今粗略懂點武事的文臣都已經是鳳毛麟角，有馬文升這樣認識的文官更是萬里挑一。
好在朱佑樘對他悉心培養(yǎng)的王守仁又是一個能文能武的，這才是他的基本盤。
“馬御史，很好，朝中已經很少有你這樣富有遠見而又熟悉邊務之臣，朕的觀點和你不謀而合。不錯，祖宗之地怎可棄?！敝煊娱陶f道。
“但是皇上，哈密衛(wèi)復歸之事，可急切不得，如今大明可是國庫空虛，不宜戰(zhàn)爭，而且我觀京營近些年來，戰(zhàn)斗似有下降，需要整頓一番，才堪大勇?！?p> 馬文升害怕朱佑樘頭腦發(fā)熱，立馬想著收復哈密衛(wèi)，那可大大不妙，如今大明可沒有資本戰(zhàn)爭。
“馬御史，你認為哈密衛(wèi)之事需要多久才能發(fā)動？”朱佑樘問道。
“啟稟皇上，起碼得讓京營稍微振作，國庫有些盈余才能進行戰(zhàn)爭。如此三年可期?！瘪R文升說道。
“三年嗎？”朱佑樘低聲問道。
“是的，皇上，年歲好，三年足矣，要是不好，恐怕還得往后延，皇上戰(zhàn)事可急切不得?！瘪R文升見朱佑樘有些嫌時間太過漫長，急切勸解道。
哎，還是沒錢鬧的，朱佑樘知道，在大明唯一的問題就是錢的問題，包括成化皇帝，之所以要弄出皇莊，還不是因為皇室窮，沒錢，大明本身更沒錢，所以成化皇帝才想另辟蹊蹺，給自己弄個小金庫。
不曾想如此卻開了一個不好的頭，皇帝帶頭弄皇莊，侵占田地，手底下的官員哪有不效仿的道理，所以一個個有樣學樣都跟著侵占田地。
成化皇帝在這方面開了一個最不好的頭。
朱佑樘怎么說也是穿越人士，生錢這種事要是干不好，說不過去。
開醫(yī)館小試身手，全國連鎖的醫(yī)館，沒想到效果極佳，已經能掙錢。
掙錢的事情可以慢慢來，但是軍隊的戰(zhàn)斗力卻也不能置之不理。畢竟有時候錢也不是萬能的，軍隊要是糜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戰(zhàn)斗力的。
“馬御史，關于京營，你有何諫言？”朱佑樘問道。
也許是對于當年李孜省之流的怨念，馬文升開口道：“因為當年李孜省之流的流毒，如今京城如今到處都充斥著邪術妖人，京營中的將卒多有被其蠱惑，臣建言出動巡城御史及兵馬司、錦衣衛(wèi)逐一搜訪，但有扶鸞禱圣、驅雷喚雨、捉鬼耳報一切邪術之人，俱限一月內盡逐出京?！?p> “卿家還是對此妖人太過仁慈，朕已經安排錦衣衛(wèi)進行搜捕，朕打算將一干人等全部發(fā)配邊疆，充實邊役?！敝煊娱陶f道。
馬文升一聽朱佑樘的話，暗松一口氣，他當然希望將這些邪術妖人全部治罪，只是不知道朱佑樘對這些人的態(tài)度，要知道先皇成化皇帝可是篤信此類。
至于現在的皇帝朱佑樘，傳言其打小便被張真人指點道術，就怕他也篤信此類，所以馬文升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現在看來，他可以稍微放心，當今皇上與先皇是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
對此邪術妖人完全是趕盡殺絕的態(tài)度。
碰到這樣的皇帝，馬文升覺得這是他的幸運，也是大明之福。此時的他有一種趁他自己尚未年邁不能動彈之際，努力奮進。
“啟稟皇上，對于京營，臣建言，第一步應該整肅軍紀，然后清丈衛(wèi)所田畝，不可使軍將侵染兵士之田地，這是其一，其二需要杜絕軍將使役兵士，其三兵士之軍餉不可由軍將發(fā)放，應該由朝廷直發(fā)，如此可杜絕軍將喝兵血之事?！瘪R文升建言道。
“很好，卿家此言都是務實之言，如此將十二團營交于你提督朕放心?！敝煊娱陶f道。
“臣定當不負皇上所托，將京營軍紀整修完畢，以待將來之戰(zhàn)事。”馬文升承諾道。
“嗯，朕靜待卿之佳音。”朱佑樘期待道。
“請皇上坐看臣之所為?！瘪R文升說完，便告退出了殿堂。
煮酒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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