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此生長恨水長東
“竟然是張煜,他怎么會在這里,哦對,他也得來參與這三關(guān)考驗才行,不過怎么就他一個人在戰(zhàn)斗,沒有其他人了嗎。”
“對面這人,不是那位武姓的天級導師嗎,他做守關(guān)人,我的天啊,那這一關(guān)不就難過了!”
“這戰(zhàn)況有些不對勁啊,怎么會看起來是這樣,跟張煜壓著那位導師在打一樣!”
剛巧過來的袁璜弟子們,等看清楚戰(zhàn)斗的具體情況后,紛紛眼露驚意,包括任靜,此刻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那可是千曝境的導師??!
憑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很可能一輩子都觸碰不到的境界,但現(xiàn)在,張煜竟然能在和他的戰(zhàn)斗中占據(jù)上風,甚至隱隱有戰(zhàn)勝的趨勢,太不可思議了,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們瘋了,竟然會出現(xiàn)這么嚇人的一幕。
張煜的劍術(shù)已經(jīng)提升到這種地步了嗎?
人的功力短時間變強可能是奇遇,但劍法都變得這么強,會是因為什么?
根本解釋不清。
一時間,剛剛還說著等境界上去報復張煜的弟子們,都變得目瞪口呆,一臉的神情呆滯。
最后,在近乎所有人猛然睜大的眼睛中,張煜將那一劍徹底刺向了武鴻鷹的額頭,勝負已經(jīng)可以預料了,這時候即便武鴻鷹清醒過來,單憑劍術(shù),也來不及應對了。
這一戰(zhàn),張煜已經(jīng)勝利了。
但忽然間,武鴻鷹的眼睛突然從失神中恢復了清明,那微縮的瞳孔,將他內(nèi)心中的錯愕顯露得一覽無遺,果然,戰(zhàn)斗中猝然分心,確實是取死之道,憑他的境界,在這瞬息間反應過來不是難事,難的是做出有效的應對,再快的劍法也不可能解開這種死局。
霎時,一股強烈的不甘在武鴻鷹心中升起。
在他最引以為豪的劍法上輸給這樣一個弟子,那他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世上,今后,他甚至會變成所有人的笑料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明面上,弟子們還會尊稱他一聲導師,但背地里,會有多少的嘲笑和輕視啊。
一想到這里,武鴻鷹心中的驕傲就被徹底打得稀碎了,他的眼神開始變化了,一抹怨毒在眼中流露出。
他不能輸,也不可能會輸!
心念剛起,武鴻鷹眼眸中就泛起了一抹凜冽的寒光,瞬間凝為實質(zhì),像冰凌懸浮在空中,在張煜劍刺過來的一瞬,強行爆裂開來,勁道不算太強,但立馬就將張煜給震退了好幾步,連同他手中的長劍,也給震得脫離了張煜手掌,飛出去好一段距離。
張煜則即刻運轉(zhuǎn)出一股玄氣,將身軀受到的沖擊給瞬間沖散了,但他左手握著僅剩的一柄劍,身姿挺拔巍然不動,眼神中卻充滿了寒意。
場外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這一幕,他們是料想不到的,而接下來,也沒他們說話的空間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只留給場中的這兩人了。
“哼,算你過關(guān)了,滾吧?!?p> 武鴻鷹面無表情,絕口不提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開口就是讓張煜離開。
“人不要臉皮起來也是夠無恥的,你不覺得你該解釋一下,你最后的那一招嗎?”
其余弟子都沒想到張煜竟然這么剛,武鴻鷹都強行揭過這個話題了,他還非得不依不饒的質(zhì)問,這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真鬧下去,還不一定會有好果子吃的。
“小子,凡事還是留一線比較好,大家撕破臉皮對你可沒什么好處?!蔽澍欪椦凵穹浩鹆藬z人的冷光。
“哈哈哈!”
張煜忽然張狂大笑,雙手揪住了頭發(fā),上身向后彎折,姿態(tài)要多癲狂就有多癲狂。
眾人頓時有些不解,怎么平白無故就大笑了起來,還笑得這么夸張。
“你笑什么?”
武鴻鷹眼神愈發(fā)陰冷,聲音中更是帶著一絲微怒。
張煜的笑聲持續(xù)了好一會才漸漸停了下來,而此刻他抬著手,手心上放著一把他凌亂的發(fā)絲,緩緩滑落。
“我在想,背棄劍道者如何繼續(xù)執(zhí)劍?”
人群中一陣騷動。
不少人眼中都充滿了驚懼之意,更有少數(shù)人往后退縮了幾步,腳步都微微的發(fā)顫。
這家伙怎么這般瘋狂,他這是在挑釁武鴻鷹,當真以為人家限于規(guī)則不出手殺人,就不會殺人了嗎,只要武鴻鷹愿意,他甚至可以出手殺掉在場所有人,來讓剛才發(fā)生的事消失在這個世上。
看過的人都死了,那任何恥辱就都不存在了。
這才是其余人心底最害怕的結(jié)果。
但武鴻鷹現(xiàn)下還沒這么喪心病狂,只是在聽到張煜這一句問話后,他覺得內(nèi)心難受異常,像是有什么東西開裂了一樣。
轉(zhuǎn)眼,眾人便能看到張煜垂下了雙手,眼神流露出一抹落寞,喟然嘆氣,抬頭凝望著天際。
“我還在想,背棄自我者如何面對自我?”
而這話一出。
武鴻鷹的眼神徹底變了,他感覺到強烈的不對勁了,他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了,大腦像是經(jīng)歷過劇烈的變動般變得搖搖晃晃,頭暈不已,內(nèi)心生出了數(shù)道裂紋,無形無質(zhì)地在他體內(nèi)蔓延開來。
“這小子,在試圖動搖我的心志,絕對不能讓這小子繼續(xù)說下去了!”
很快,武鴻鷹就察覺到問題所在了,但是這發(fā)現(xiàn)卻讓他心神愈發(fā)難受,越是想要控制住便就越難控制。
當他試圖前踏出一步,精神更是暈乎乎了起來,甚至差點控制不住,就會摔在地上。
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的意志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極大的裂縫了。
最后,張煜看向了武鴻鷹,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漠,卻沒有半分的同情。
“我想問你,背棄意志者如何成就至高?”
到得這時,武鴻鷹眼中皆是驚恐之色,他漸漸感覺到,他心中的世界逐漸變得灰蒙蒙一片,像是被一道沒有盡頭的陰云遮蔽了天日,再也不見晴空。
意志已然破碎。
武鴻鷹雙腿一軟,根本支撐不住了,渾身無力地跪在了地上,身心都充滿了疲憊。
修煉百年,一朝斷絕。
今后,除非有一天他能破開心中魔障,重塑意志,不然,欠缺完整的意志,便終生無緣凌蝕境了。
“為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問心之法須得對一人知根知底才能有效,我與你相處不過數(shù)個小時,我也從未對你袒露內(nèi)心,你怎么可能能掌握我的心性?”
武鴻鷹面容憔悴地癱軟在地上,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姿態(tài)詢問著,連說話聲都抬不起一點力氣了。
不過,張煜并沒有回答的心思。
他只是走到武鴻鷹面前,突然抬腳一踢,將那柄掉在地上的木劍給震飛起來,然后使其深插入地面之中。
霎時,驚異的景象發(fā)生了。
木劍的上截劍身陡然脫落了一些碎屑。
就有兩個刻在劍身上的大字顯現(xiàn)了出來。
“張煜!”
張煜淡淡的說道,“從今以后,張煜這個名字便刻在你的劍上,刻入你的心中,去記住一輩子吧?!?p> 武鴻鷹怔怔地凝視著這兩個字,慘然一笑,臉上充滿了悲哀。
原來,我一早就敗了。
早知道,又何故如此。
只是一瞬間,眾人便看到武鴻鷹滿頭黑發(fā)忽然變了顏色,立馬變成了一頭白發(fā),隨即,武鴻鷹便遏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就昏厥過去,暈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