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走啦,多多保重!”
英雄眼望凌霄宮后退幾步,毅然轉(zhuǎn)身,跟在英琪和翁美草芝身后離開大杉樹,可是他雖然兩件神兵在手,但自身金手鐲和爺爺親傳的桑木劍不知去向,他心也不甘。金童可以動念喚回,而桑木劍只是一件兵器而已,不象金手鐲有血有生命,人在劍在,見到爺爺如何交待?
駱麋將兩齒叉交還吳常,催促他快點走:“別磨蹭,跟上你的主人。”
吳常小跑兩步又停下來,回身問駱麋:“師兄,我們往哪走,你識得下山的路嗎?”
“有英雄帶路,吳常何必操心?”駱麋唬道,“來時朝西方走,去時往東邊行!”
吳常始終對駱麋有所畏懼,駱麋一聲吼,吳常急忙握叉快跑去追趕英雄了,邊走邊自言自語:“我們往哪里走,我也不知道呀,但愿主人識得歸路,不把我們帶到妖魔之地。”
駱麋把希望寄托在英雄身上,希望英雄不要忘了歸家的路。
“英雄師弟,辨得清曼隴村在何方吧?”
駱麋話一出口就后悔了,現(xiàn)在他們一行還在三折無際山上,英雄又是駱麒從仙境與凡地的邊際帶到凌霄宮大門外的,英雄如何識得歸路。
“走吧,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向著太陽走,就是家!”可是英雄看不見太陽在哪里。
“雪地里沒有路,各人記得心中的路就好?!瘪橑巛p聲說。
“吳常,你兩次走進無際山,應(yīng)該識得路吧?”英雄問道。
吳常對獨自一人攀爬那道雪墻記憶深刻,自感欣喜,可是又回想起自己爬上雪墻頂后雪墻就崩塌了,他是在雪粉冰塊的裹挾下稀哩嘩啦一下跌在凌霄宮外大杉樹下的,他自己記不得三千、或是三百里的漫漫路程,更辨不清方向,他自認為一跤摔了三千里路。
“有一點印象,翻過雪墻,我在雪墻上看到過仙鶴,仙鶴姑娘能來引路一程就好啦!”
吳常對仙鶴姑娘的向往僅僅是一種美好的愿望,那仙鶴姑娘來無影去無蹤,她只受師父之命行事,豈會來為吳常引路,他的話引來駱麋的一陣嘲笑。
英琪和翁美草芝默默的行路,她倆仿佛與英雄發(fā)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疏遠,未上無際山前對英雄的那種期望之情發(fā)生了根本改變,但兩人也說不清為何需要改變,走出仙境重回故鄉(xiāng)將如何面對連元天真人也稱為少年英雄的英雄。
她倆對駱麋和吳常的打鬧逗趣無心理會。
“吳常,仙鶴姑娘就象天鵝,你小蜈蚣也學著獺蛤蟆做美夢啦?你大叫三聲,若仙鶴姑娘能答應(yīng),我一直馱你到人間地界!”
“三師兄,你這明明是刁難吳常呀,仙鶴姑娘是何等的仙子,又身居何處,吳常怎能夠一呼就有回應(yīng)?”
英雄走在最前面也聽了駱麋和吳常的對話,停下腳步說:
“山路濕滑,小心走路為好。好在三折無際山下還有小路可尋,山坡越來越平緩,也有點樹木花草擋擋雪光了,我們一鼓作氣下山,走出雪塬找到草地,才休息吧?”
當英雄提及休息時,翁美草芝靠向路旁的一棵云杉樹說:“英雄師弟,草芝不如你們有神力,師姐累了,站一下吧?”
“小狐仙也夠軟的,還趕不上英琪小姑娘?”英雄儼然是個領(lǐng)頭人了,也會體貼人,他靠近翁美草芝一起舉目看樹梢,竟敢稱二姐為小姑娘了?!拔铱床葜ニ慕阏媸抢哿耍龓熜?,就休息片刻啊?”
英雄親切地喊翁美草芝為四姐,讓翁美草芝欣慰地笑了一下,眼前這個英俊瀟灑的英武青年變得溫文爾雅了,不象前幾日只會喊她草芝,但她并沒有沾沾自喜,客氣地說:
“英雄不必喊我四姐,直呼草芝,草芝更高興!”
“四姐,還記得古墓里的小淘氣雷童吧,他摸過你胸前的肉肉,英雄長大今后不敢放肆了,今后也不敢吵著要跟草芝姐睡覺覺了,你看,英雄是不是已長成英俊小伙?”英雄說的是真心話,但有自我夸耀的嫌疑,這惹得英琪一記媚眼。
但英雄這幾句真心話使翁美草芝黯然神傷,在心底咒罵英雄:
“英雄,我就知道,你長大了一定會忘了小狐仙翁美草芝的,看你的眼光總是往英琪胸前瞟,你就要變心了,你心里有一個金小霞,但你必須牢記,英琪長公主永遠是你二姐,她不可以成為你的心愛之人?!?p> 走了一程雪路,時光已去個把時辰,英雄才想起呼喚金童:“小俠,可別舍下主人……”
“主人,說私房話要當心,金童醒著呢!”金童開言了,聲音似在英雄耳畔,也似在天邊。
英雄看看手腕卻沒有金手鐲,滿臉狐疑地問道:“小俠,主人在雪塬受難時,求你幫忙,你為何對主人不理不睬?此時總也不見你的蹤影,你為何事耽擱了時辰?”
“主人別生氣,”金手鐲未現(xiàn)人形,但聞金童的聲音,“那雪塬是睚眥、麒麟的地界,他們看見我,會搶奪過去把我當金雕玩具把玩的,我可不想留在神仙洞府,那里無限寂寥,金童受不了!”
“草芝很可愛,可她只是一個小狐仙,”英雄悄聲說,“別胡亂插嘴,你究竟藏身哪里?”
“你對英琪姑娘動心,草芝需要安慰,草芝已經(jīng)有眼淚,”金童輕聲回答,“貴人多忘事啊,主人。在無際巔峰,金童助你取出神弓,你帶金童升上七重天聆聽天帝旨令,老君贈你七彩紅袍,金童耗損元氣累得四體無力回不到主人手腕上,主人便把金童藏在紅袍內(nèi)袋里扣了銀扣,金童出不得內(nèi)袋落得個清閑安睡!”
“原來如此!”
“需要金童,主人必須解開銀扣?!?p> 英雄偷偷伸手入懷解了銀扣,金童迅速回到他的手腕化為金手鐲。
“小俠,記得桑木劍在哪里遺忘的吧?”
“主人沒有丟失桑木劍,是你遭冰封之后,二姐、草芝抬你進宮時取下放在二姐居室里,我估計桑木劍就在包袱里,那劍舔了主人的血,化為短劍了吧?”
英雄在青布包袱里摸到了半尺長的一柄短劍,自認是桑木劍也就放了心。
“主人,小俠提醒你,可別傷了草芝姑娘的心,她是好人,對你一往情深!”
“大人的事,仆從別多嘴?!?p> 英雄明白翁美草芝心事,感受到了翁美草芝心底對他萌生了朦朧愛意,而她又不敢表白,但他不敢對誰用情,他的心中有了對多個美麗少女的牽掛,英雪大姐、英琪二姐、龍真惠表姐、金小霞姑娘,還有那在大青樹下瞭見了一眼的莽應(yīng)紅姑娘,對她們的掛心是對她們命運的擔憂而非愛戀,也許今后會遇到更多美麗可愛的少女,但使命不許他現(xiàn)在談情說愛。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主人切忌花心!”
英雄不再搭理金童,向前緊走幾步,看著注目巨杉樹梢的翁美草芝,笑著說:
“二師姐,別發(fā)呆,三師兄與吳常打了賭,若是吳常請得仙鶴姑娘,下山后捉魚來在駱仙手心里燒著吃,我們吃個現(xiàn)成,大蜈蚣輸定了!”
翁美草芝凄厲的瞅了英雄一眼,有些氣惱地說:“英雄,閑散之人打賭,關(guān)我什么事?”
英雄興致勃勃地說:
“仙鶴姑娘真能來,一可為我們指路,二可帶二師姐一程。小霞若來辭行,我要把桑木劍送她作個留念!”
翁美草芝想起在凌霄宮里英雄看過她裸身,自己以裸身肉體溫暖過的翩翩少年現(xiàn)在竟然在跟她開玩笑,金小霞不在身邊,還想著金小霞,她心里酸溜溜的,更令她怨恨的是英雄還想把天罡爺爺托付的桑木劍贈給金小霞,她哪有心思去看駱麋和吳常的笑鬧。
“你嫌二師姐走得慢,你先走吧!”翁美草芝轉(zhuǎn)身背對著英雄說。
英雄單純直率,看不出翁美草芝在生氣,為何生氣,他說:
“金小霞想留在無際山繼續(xù)修煉,她會孤獨寂寞的,我想帶她一起回家!”
翁美草芝回身一望,哪里有金小霞的身影,只見駱麋站在雪地里,舉目望著西北邊陽光映照的金色雪峰下的一棟隱秘的黛青色殿宇出神,那兒便是沙婆婆的霽霞殿。
翁美草芝說:“英雄,金小霞就在霽霞殿,你去跟她辭行吧?”
“弟弟,別犯糊涂,金小霞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斷了你的念頭!”英琪勸誡道。
“哪里有金小霞,說說而已!”
英雄尋不到金小霞,但見吳常挺立在斜斜的山坡上,抬眼望著天空,仰天長呼一聲:“仙鶴姑娘,你在哪里?英雄迷路啦,請你來看看英雄,金小霞,英雄想你嘍!”
吳常的聲音也算是高亢嘹亮的,這得益于祛掉了那兩顆讓他合不攏嘴的大鮑牙,他的呼喚聲在山原雪域里回響,卻沒有任何回音。
英雄對吳常以他的名譽呼喚仙鶴姑娘,不慍不惱,純粹把它當作是一種玩笑:
“哼,吳常賊心不死,牡丹、芙蓉仙子也是你隨便使喚的,真是獺蛤蟆想吃天鵝肉!”
吳常真誠的呼喚聲還沒有在半空里消逝,真的有一女聲回應(yīng)了:“英雄,牡丹姐姐聽到吳常的呼喚啦,姐姐們就在你的眼前!”
他們?nèi)硕悸牭搅讼生Q姑娘清脆悅耳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昂首尋望仙鶴姑娘的身影,可是他們望斷長空,也找不見仙鶴姑娘身在何方,只有英雄有特別的感覺,仰面注目路旁矗立云天、虬枝翠葉的云杉樹。
仙鶴姑娘就在他的眼前,她們的倩影掛在云杉樹平伸向空中的樹枝上,那些蒼翠的針葉其實遮不住仙鶴姑娘的婀娜身姿,只是站在杉樹下的英雄原先不在意那云杉樹如風撕破的巨傘樣的樹冠。
翁美草芝隨著英雄指示的方向看見了仙鶴姑娘,高興地喊起來:“牡丹姐姐,草芝看見你們啦,請下來吧!”
吳常欣喜若狂,蹦跳著幾下拍拍手說:“主人,吳常真把仙鶴姑娘請來啦,你有什么話要說呢?這回下山,讓小蜈蚣試一回你的風火二輪?”
駱麋喜出望外,雖然輸了他還是不惱:“牡丹、芙蓉,請把英琪姑娘相送!”他喜的是若待兩個仙子相送,他們走出仙境可是一陣風的事情。
英雄回應(yīng)道:“吳常贏了,但主人的風火二輪你也使不得的,可去魔龍河邊燒魚!”
牡丹和芙蓉左右托帶著金小霞飄然而下,三個輕盈的身姿仿佛一朵盛開的并蒂蓮花,金小霞落地后正面對著英雄,英雄對她好象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他喃喃自語:
“金小霞,什么時候飛到大杉樹上去的?”
金小霞咪笑著說:“英雄,小霞表姐還不會飛!”
金小霞身材婀娜多姿,臉色凈潔如初綻的雪梅,兩腮暈紅,仿佛有了仙氣,更加勾起了翁美草芝的嫉妒之心,她在心底暗罵:金小霞,盡管你有牡丹和芙蓉兩位扶持,我小狐仙決不會輸給你,想跟小狐仙爭奪英雄,你還差得遠呢。
金小霞一直含情脈脈的看著英雄,她的眼神更讓翁美草芝怒火中燒。
“英雄,小霞表姐決心留在霧霞殿修煉,聽說你要贈劍,謝謝你!”金小霞柔和的說。
翁美草芝笑而苦澀,輕俏俏地說:
“小霞,你真媚呀,別修煉了,快下山吧,要不英雄的三魂七魄回不了曼隴村!”
英琪向金小霞飛了一眼沒有說話,她的心情已有翁美草芝表達,無需讓英雄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