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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女王傳奇

第033章 傷心的梅花

琵琶女王傳奇 松間童叟 3861 2021-06-05 21:19:00

  “阿爸,怎么回事呀,英雄他、他就長這么大,”龍顏玉相信柳天罡的話,但又實在不明白英雄的來歷,“莫非、莫非他真的是妖怪,兒媳懷的是妖胎?”

  “英雄不是妖怪,是神仙轉(zhuǎn)世,我們一家的福份,”柳天罡緊緊抱著英雄不讓他說話,轉(zhuǎn)眼又對龍顏玉說,“顏玉,星瑞借布料回家了,你們辛苦吧,熬夜給我的孫兒做新衣新鞋?!?p>  龍顏玉輕輕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廂房,大門口有了紅紅的火光,是柳星瑞回家來了。

  “爺爺,我去幫忙?”英琪說。

  柳天罡說道:“應(yīng)該的,懂得心疼弟弟,才是好二姐?!?p>  英琪快步走了,英雪卻留了下來,問道:“爺爺,你能說說英雄弟弟的經(jīng)歷吧?”

  柳天罡轉(zhuǎn)笑為憂,認(rèn)真地回答:“行呀,我慢慢說,雪兒再說給你阿爸阿媽聽?!?p>  英雄掙脫柳天罡的摟抱,坐在柳天罡的腿上說:

  “英雪大姐,我倆是親姐弟,英琪二姐是阿媽從龍?zhí)吝厭貋淼木琵垏L公主,當(dāng)然也是親姐弟。你的丑弟弟罩在醬缸下,大姐不離不棄守護(hù),小弟英雄一輩子感激大姐的恩情?!?p>  英雪詫異,目光失神:“弟弟,這事你也知道,怎么了得?”

  英雄道:“大姐,綠蛇妖想害我,大姐捋起竹桿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丑弟弟!”

  “英雄,甭說了,姐姐信你了,”英雪驚愕而又慚愧,看了翁美草芝一眼,又問,“爺爺,英雄是我弟弟,雷草芝又是什么人吶?”

  柳天罡不再回避,直接說道:“她是小狐仙,不姓雷,叫翁美草芝,是翁公翁美昭陽的四閨女?!?p>  “什么,草芝是妖精?”英雪更加驚?不已,無意識地避讓翁美草芝。

  翁美草芝搖身一變,變幻成白裙飄逸的仙女模樣,她的美更讓英雪看得發(fā)了呆:“英雪大姐,我是狐仙,不是妖怪!”

  翁美草芝變回樸素的村姑模樣,這讓英雪感到十分神奇:

  “這兩天,神仙不斷的到我家來,人世間總要發(fā)生什么大事吧?”

  柳天罡讓英雄坐到床沿,說:“草芝是個好人,她一直在保護(hù)英雄,不過,今夜的事,只能我一家人知曉,對外人,不可泄露英雄和草芝的身世,姐弟倆還是我家的親戚,英雪,切記?!?p>  “爺爺,照顧好英雄弟弟,我想去外邊透透氣?!?p>  英雪撒腿跑出廂房,摸出那顆桃核丟在了桃樹下,她本想留下桃核作紀(jì)念,可英雄是自己的親弟弟,不能以一個桃核寄托對弟弟的無限思戀:“小獵人英朔,你在哪里,你該不會是我的兄長吧?”

  有一種說法,英雪這是暗戀小獵人英朔,這種暗戀叫做單相思,她送給英朔的那一絡(luò)秀美發(fā)絲,把單相思糾葛成依依不舍的牽掛,相思如水扯不斷怎不叫依人變得多憔悴。

  英雪跑出家門,穿越樹林來到了龍?zhí)吝?,夜深人靜,湖面幽寂,摸索著走到取水的石階上坐下,輕輕的夜風(fēng)拂不平她澎湃的心情。

  英琪妹妹是在英雪身后的灌木叢中揀到的,十六年來英雪與妹妹一起長大,嬰孩時她就懂得把阿媽的奶水讓給妹妹吮吸,可現(xiàn)在英琪有了特別的身世,她是九龍國的長公主,總有一天,她會撇下她這個村姑姐姐進(jìn)入九龍國王宮。

  英雄弟弟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未吮吸阿媽半口乳汁,搖身一變就成了個英俊少年,弟弟的身世更加神秘,英俊少年很快也會舍下英雪離去,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抽緊,擔(dān)心平靜的生活即將被英雄弟弟的到來而變得動蕩。

  可是一家人還在隱瞞著英琪的身世,為何不乘早說破,讓她去王宮找父王柳星闌,她的父王是當(dāng)今國王,母親就是王后,英琪何必在曼隴村受苦,何必牽掛那小獵人?

  她到此時還不敢相信英雄真是她的親弟弟,可爺爺護(hù)著英雄,據(jù)說爺爺是條金龍,爺爺又不肯承認(rèn),英雄又何嘗不會是神仙降臨人間呢?那美麗的翁美草芝竟然是個小狐仙,這人鬼神怎樣區(qū)別呀,老天?

  “金鰓姐姐,”英雪知道了龍?zhí)晾镒≈粋€金魚仙子,真想喚出金魚仙子將這人妖仙渾然一體的世界問個究竟,可夜已深,不便打攪金魚仙子,她的輕聲呼喚傳不到湖面,“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者也,有疑惑就去找雷先生?”

  午夜已過,雷先生可能已經(jīng)安寢,這是英雪想得到的,但還是按捺不住要請雷先生為她排憂解難的欲望,身不由己的離開龍?zhí)?,抄近道走向天子宮。

  天子宮座落在曼隴村西南面,有大道通向天子宮正門,英雪抄小道可以節(jié)省一半路程,但要穿過一片墓地,平時深夜里她獨自一人不敢涉足那片墓地,今夜她膽氣如虎,哼著小曲輕松走過墓地。

  兩棵桂花樹矗立在正門兩邊,象兩個無言的巨人守衛(wèi)著天子宮。

  大門緊閉,從兩扇木板大門間透出來一縷黃黃的燈光,燈光投在地上象一條金色綢帶,綢帶在閃動,很像有人在大門背后扯動綢帶。

  英雪見了燈光,繃緊的心弦舒坦了,雷先生一人住守天子宮,有燈光說明雷先生還在燈下夜讀,但晃動的燈光令她非常好奇。

  “唉,先生真是清苦,孤身一人總以詩書相伴,今夜何人為伴呢?”

  英雪舉手正要敲門,不料門板吱吜一聲開了半扇,她急忙閃身避在桂花樹的暗影里。

  “柳師傅慢行,雷某就不遠(yuǎn)送了。”

  雷先生的聲音英雪十分熟悉,雷先生在送客人,片刻后一個身材魁梧的僧人蹭出門檻,回身對雷先生說:“雷先生請安吧,慧正多有打攪了?!?p>  英雪認(rèn)識那僧人,他是靈臺寺的住持,俗名柳承宗,法名慧正,爺爺帶她去靈臺寺拜佛時,慧正很喜歡她,爺爺囑咐她尊稱慧正為師公,但今夜她不想與慧正師公打招呼。

  慧正行色匆匆,拜別雷先生風(fēng)一般隱去,消失在了大門側(cè)畔的樹林中。

  雷先生正要關(guān)門時,英雪閃身出現(xiàn)在門旁:“先生,英雪有個困惑,煩請先生指教!”

  “喲,英雪,忽的一閃,我還以為慧正法師言說的狐貍精來了呢?!?p>  雷鳴雛先生剛過五十來歲生日,穿一件青布長衫顯得面癯骨瘦,須發(fā)花白更顯滿臉滄桑,儼然象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完全看不出他曾是金昌王城尊隆書院的先生和講詩堂大博士,并且敢于以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風(fēng)得罪藍(lán)素王后,但學(xué)究的氣質(zhì)并未消失怠盡,他目光光深邃,卻面露慈祥,語氣溫和,看見英雪時又驚又喜。

  英雪曾在天子宮當(dāng)學(xué)童三年,倍受雷先生關(guān)愛,但今夜師往見面,完全不提昨夜尋找丑弟弟英雄進(jìn)入黑暗森林困在昌原古墓之事,他們的記憶只停留在魔龍河畔的森林。

  “先生,慧正師公找你說了真有狐仙?”

  英雪聯(lián)想到了翁美草芝,莫非她驚擾了法師。

  “英雪,世上沒有妖怪,天上沒有神仙,鬼神都住在人的腦袋瓜里!”

  狐仙翁美草芝之事英雪不敢透露只言片語,她只想向先生坦露一點心跡,就是關(guān)于妹妹英琪,弟弟英雄和獵人英朔的情況,天上掉下個少年弟弟,英雪非常困惑:

  “先生,鬼神之事凡人真難評判,由它吧。英雪自知此時打攪先生實為不禮貌,不過,徒弟心中的確十分困惑……”

  “雪兒,更深夜闃未能入眠,恐有煩心事攪擾你聰慧的腦袋了,進(jìn)來吧。正當(dāng)青春年少,少女懷春無人傾訴,是煩心的,”雷先生側(cè)身讓英雪進(jìn)門,然后隨手合上門板,“不必多言,英雪來訪,學(xué)兄雷鳴雛自當(dāng)欣慰才是,可是因為掛念大西山小獵人英朔吧?”

  雷鳴雛先生在英雪面前自稱“學(xué)兄”,可見雷先生的謙遜和對英雪的抬愛,英雪在雷先生面前自然也就不那么拘謹(jǐn)了,跟隨雷先生進(jìn)了客房,自己搬個獨凳自然就坐了下來。

  “先生,小獵人拜訪過天子宮?”

  “是呀,我還見到某個女孩贈送的一撮青絲,”雷先生沒有點破送青絲的女孩是誰,臉上洋溢著欣喜之色,輕聲又問道,“喝茶?”

  “不了,謝謝先生?!?p>  英雪瞅著窗欞發(fā)怔,回答漫不經(jīng)心。

  她對天子宮的兩廂房、正殿、和神龕上供奉木雕畫像是熟悉的,此時對場院正中那棵紅梅別有興致,眼前閃現(xiàn)出梅花開時落英繽紛的情景。在天子宮就讀三年,少不更事時進(jìn)進(jìn)出出,總以為祠堂跟農(nóng)家院落并無二致,今夜她才覺得祠堂信感親切。

  “英雪,學(xué)兄從未見過你如此憂郁的樣子!”

  “我很好,先生,真的。”

  英雪坐在墨香飄然的客堂中,心情平和溫潤下來,思緒也就清晰了,準(zhǔn)備向雷先生請教的相關(guān)英雄、英琪身世的問題,那是爺爺告誡過必須嚴(yán)守的秘密,如此這般,她也就沒有什么困惑需要雷先生指點迷津了,于是,她無話作話般的問道:

  “先生,慧正法師深夜造訪,可是來看院中的梅花?”

  “英雪,紅梅枝頭掛青果,法師自然不是為賞梅花而來。”雷先生悠然而答。

  “聽說,慧正法師通曉天文地理,又可是為天窯山中的妖孽而來?”

  “英雪,學(xué)兄實不相瞞,法師為大西山下的異相而來,三日前法師夜觀天相,察有一道金光閃入曼隴村,恐世相變幻,前來警醒學(xué)兄當(dāng)心,遇事忍為上,以防不測?!?p>  英雪知道雷先生所言異相所指,但不敢言破,只是敷衍道:“先生,您所教導(dǎo),天垮下來自有長人頂著,事不關(guān)己,少言為妙?!彼D(zhuǎn)眼望著屋角里老舊書架上擺著的金黃色竹笛出神,那是雷先生教授她笛藝時用的竹笛。

  雷先生洞察英雪心事,便說:

  “英雪,學(xué)兄一生甘守本份,不尋事不怕事。為學(xué)嚴(yán)謹(jǐn),處事率性才吃了虧。不過,得罪了權(quán)貴學(xué)兄并不后悔,那慧正法師勸學(xué)兄,舌頭軟,蟲不食,牙齒硬,先糟朽,當(dāng)為一點人生覺悟,學(xué)兄覺悟不晚,吾有小兒雷安臣效命雪戀關(guān)守備軍中,但愿他有所覺悟。扯遠(yuǎn)了,英雪,是否想聽學(xué)兄吹奏一曲?”

  英雪為之一震,笑道:“先生,剛才提到梅花,就請先生奏一曲《有梅》如何?”

  “喲,英雪忽然想聽《有梅》,必然是心之所感,學(xué)兄自當(dāng)效勞?!?p>  雷先生從書架上取下綴有紅絲帶的金黃色竹笛,試五音,即刻吹響如怨如訴的《有梅》:

  “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頃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英雪專心地聽曲,卻為笛歌所傷,內(nèi)心羞慚,自忖道:

  “在家中責(zé)備英琪妄聽湘夫人,而自己深夜而聞《有梅》,英琪的湘君是誰,自己的庶士又在哪里?英俊少年英雄,英武獵人英朔,誰是湘君,誰可稱庶士?又有誰知我心,不敢聽,不敢聽了,天!”

  她擔(dān)心自己臉紅,一曲奏畢,雷先生拈笛而打量英雪,輕聲說:“英雪,學(xué)兄看你,心事更重了?”

  英雪一反心靜如水的聽曲的態(tài)度,沒有回應(yīng)雷先生的問話,陡然起身跑出客室,沖到梅花樹下坐在花壇圍石上,偏著頭仰視幽邃的空宇,噓噓的嘆氣,喃喃自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待生死相許,三顆桃核掛胸前,絲絲熱情煞我心!”她低聲細(xì)語,不敢讓雷先生聽清。

  “阿爸,怎么回事呀,舒雷他、他就長這么大,”龍顏玉相信柳天罡的話,但又實在不明白舒雷的來歷,“莫非、莫非他真的是妖怪,兒媳懷的是妖胎?”

  “舒雷不是妖怪,是神仙轉(zhuǎn)世,我們一家的福份,”柳天罡緊緊抱著舒雷不讓他說話,轉(zhuǎn)眼又對龍顏玉說,“顏玉,星瑞借布料回家了,你們辛苦吧,熬夜給我的孫兒做新衣新鞋。”

  龍顏玉輕輕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廂房,大門口有了紅紅的火光,是柳星瑞回家來了。

  “爺爺,我去幫忙?”舒霙說。

  柳天罡說道:“應(yīng)該的,懂得心疼弟弟,才是好二姐?!?p>  舒霙快步走了,舒雪卻留了下來,問道:“爺爺,你能說說舒雷弟弟的經(jīng)歷吧?”

  柳天罡轉(zhuǎn)笑為憂,認(rèn)真地回答:“行呀,我慢慢說,雪兒再說給你阿爸阿媽聽?!?p>  舒雷掙脫柳天罡的摟抱,坐在柳天罡的腿上說:

  “舒雪大姐,我倆是親姐弟,舒霙二姐是阿媽從龍?zhí)吝厭貋淼木琵垏L公主,當(dāng)然也是親姐弟。你的丑弟弟罩在醬缸下,大姐不離不棄守護(hù),小弟舒雷一輩子感激大姐的恩情?!?p>  舒雪詫異,目光失神:“弟弟,這事你也知道,怎么了得?”

  舒雷道:“大姐,綠蛇妖想害我,大姐捋起竹桿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丑弟弟!”

  “舒雷,甭說了,姐姐信你了,”舒雪驚愕而又慚愧,看了翁美草芝一眼,又問,“爺爺,舒雷是我弟弟,雷草芝又是什么人吶?”

  柳天罡不再回避,直接說道:“她是小狐仙,不姓雷,叫翁美草芝,是翁公翁美昭陽的四閨女?!?p>  “什么,草芝是妖精?”舒雪更加驚?不已,無意識地避讓翁美草芝。

  翁美草芝搖身一變,變幻成白裙飄逸的仙女模樣,她的美更讓舒雪看得發(fā)了呆:“舒雪大姐,我是狐仙,不是妖怪!”

  翁美草芝變回樸素的村姑模樣,這讓舒雪感到十分神奇:

  “這兩天,神仙不斷的到我家來,人世間總要發(fā)生什么大事吧?”

  柳天罡讓舒雷坐到床沿,說:“草芝是個好人,她一直在保護(hù)舒雷,不過,今夜的事,只能我一家人知曉,對外人,不可泄露舒雷和草芝的身世,姐弟倆還是我家的親戚,舒雪,切記。”

  “爺爺,照顧好舒雷弟弟,我想去外邊透透氣?!?p>  舒雪撒腿跑出廂房,摸出那顆桃核丟在了桃樹下,她本想留下桃核作紀(jì)念,可舒雷是自己的親弟弟,不能以一個桃核寄托對弟弟的無限思戀:“小獵人舒宇,你在哪里,你該不會是我的兄長吧?”

  有一種說法,舒雪這是暗戀小獵人舒宇,這種暗戀叫做單相思,她送給舒宇的那一絡(luò)秀美發(fā)絲,把單相思糾葛成依依不舍的牽掛,相思如水扯不斷怎不叫依人變得多憔悴。

  舒雪跑出家門,穿越樹林來到了龍?zhí)吝?,夜深人靜,湖面幽寂,摸索著走到取水的石階上坐下,輕輕的夜風(fēng)拂不平她澎湃的心情。

  舒霙妹妹是在舒雪身后的灌木叢中揀到的,十六年來舒雪與妹妹一起長大,嬰孩時她就懂得把阿媽的奶水讓給妹妹吮吸,可現(xiàn)在舒霙有了特別的身世,她是九龍國的長公主,總有一天,她會撇下她這個村姑姐姐進(jìn)入九龍國王宮。

  舒雷弟弟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未吮吸阿媽半口乳汁,搖身一變就成了個英俊少年,弟弟的身世更加神秘,英俊少年很快也會舍下舒雪離去,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抽緊,擔(dān)心平靜的生活即將被舒雷弟弟的到來而變得動蕩。

  可是一家人還在隱瞞著舒霙的身世,為何不乘早說破,讓她去王宮找父王柳星闌,她的父王是當(dāng)今國王,母親就是王后,舒霙何必在曼隴村受苦,何必牽掛那小獵人?

  她到此時還不敢相信舒雷真是她的親弟弟,可爺爺護(hù)著舒雷,據(jù)說爺爺是條金龍,爺爺又不肯承認(rèn),舒雷又何嘗不會是神仙降臨人間呢?那美麗的翁美草芝竟然是個小狐仙,這人鬼神怎樣區(qū)別呀,老天?

  “金鰓姐姐,”舒雪知道了龍?zhí)晾镒≈粋€金魚仙子,真想喚出金魚仙子將這人妖仙渾然一體的世界問個究竟,可夜已深,不便打攪金魚仙子,她的輕聲呼喚傳不到湖面,“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者也,有疑惑就去找雷先生?”

  午夜已過,雷先生可能已經(jīng)安寢,這是舒雪想得到的,但還是按捺不住要請雷先生為她排憂解難的欲望,身不由己的離開龍?zhí)?,抄近道走向天子宮。

  天子宮座落在曼隴村西南面,有大道通向天子宮正門,舒雪抄小道可以節(jié)省一半路程,但要穿過一片墓地,平時深夜里她獨自一人不敢涉足那片墓地,今夜她膽氣如虎,哼著小曲輕松走過墓地。

  兩棵桂花樹矗立在正門兩邊,象兩個無言的巨人守衛(wèi)著天子宮。

  大門緊閉,從兩扇木板大門間透出來一縷黃黃的燈光,燈光投在地上象一條金色綢帶,綢帶在閃動,很像有人在大門背后扯動綢帶。

  舒雪見了燈光,繃緊的心弦舒坦了,雷先生一人住守天子宮,有燈光說明雷先生還在燈下夜讀,但晃動的燈光令她非常好奇。

  “唉,先生真是清苦,孤身一人總以詩書相伴,今夜何人為伴呢?”

  舒雪舉手正要敲門,不料門板吱吜一聲開了半扇,她急忙閃身避在桂花樹的暗影里。

  “柳師傅慢行,雷某就不遠(yuǎn)送了。”

  雷先生的聲音舒雪十分熟悉,雷先生在送客人,片刻后一個身材魁梧的僧人蹭出門檻,回身對雷先生說:“雷先生請安吧,慧正多有打攪了。”

  舒雪認(rèn)識那僧人,他是靈臺寺的住持,俗名柳承宗,法名慧正,爺爺帶她去靈臺寺拜佛時,慧正很喜歡她,爺爺囑咐她尊稱慧正為師公,但今夜她不想與慧正師公打招呼。

  慧正行色匆匆,拜別雷先生風(fēng)一般隱去,消失在了大門側(cè)畔的樹林中。

  雷先生正要關(guān)門時,舒雪閃身出現(xiàn)在門旁:“先生,舒雪有個困惑,煩請先生指教!”

  “喲,舒雪,忽的一閃,我還以為慧正法師言說的狐貍精來了呢。”

  雷鳴雛先生剛過五十來歲生日,穿一件青布長衫顯得面癯骨瘦,須發(fā)花白更顯滿臉滄桑,儼然象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完全看不出他曾是金昌王城尊隆書院的先生和講詩堂大博士,并且敢于以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風(fēng)得罪藍(lán)素王后,但學(xué)究的氣質(zhì)并未消失怠盡,他目光光深邃,卻面露慈祥,語氣溫和,看見舒雪時又驚又喜。

  舒雪曾在天子宮當(dāng)學(xué)童三年,倍受雷先生關(guān)愛,但今夜師往見面,完全不提昨夜尋找丑弟弟舒雷進(jìn)入黑暗森林困在昌原古墓之事,他們的記憶只停留在魔龍河畔的森林。

  “先生,慧正師公找你說了真有狐仙?”

  舒雪聯(lián)想到了翁美草芝,莫非她驚擾了法師。

  “舒雪,世上沒有妖怪,天上沒有神仙,鬼神都住在人的腦袋瓜里!”

  狐仙翁美草芝之事舒雪不敢透露只言片語,她只想向先生坦露一點心跡,就是關(guān)于妹妹舒霙,弟弟舒雷和獵人舒宇的情況,天上掉下個少年弟弟,舒雪非常困惑:

  “先生,鬼神之事凡人真難評判,由它吧。舒雪自知此時打攪先生實為不禮貌,不過,徒弟心中的確十分困惑……”

  “雪兒,更深夜闃未能入眠,恐有煩心事攪擾你聰慧的腦袋了,進(jìn)來吧。正當(dāng)青春年少,少女懷春無人傾訴,是煩心的,”雷先生側(cè)身讓舒雪進(jìn)門,然后隨手合上門板,“不必多言,舒雪來訪,學(xué)兄雷鳴雛自當(dāng)欣慰才是,可是因為掛念大西山小獵人舒宇吧?”

  雷鳴雛先生在舒雪面前自稱“學(xué)兄”,可見雷先生的謙遜和對舒雪的抬愛,舒雪在雷先生面前自然也就不那么拘謹(jǐn)了,跟隨雷先生進(jìn)了客房,自己搬個獨凳自然就坐了下來。

  “先生,小獵人拜訪過天子宮?”

  “是呀,我還見到某個女孩贈送的一撮青絲,”雷先生沒有點破送青絲的女孩是誰,臉上洋溢著欣喜之色,輕聲又問道,“喝茶?”

  “不了,謝謝先生?!?p>  舒雪瞅著窗欞發(fā)怔,回答漫不經(jīng)心。

  她對天子宮的兩廂房、正殿、和神龕上供奉木雕畫像是熟悉的,此時對場院正中那棵紅梅別有興致,眼前閃現(xiàn)出梅花開時落英繽紛的情景。在天子宮就讀三年,少不更事時進(jìn)進(jìn)出出,總以為祠堂跟農(nóng)家院落并無二致,今夜她才覺得祠堂信感親切。

  “舒雪,學(xué)兄從未見過你如此憂郁的樣子!”

  “我很好,先生,真的。”

  舒雪坐在墨香飄然的客堂中,心情平和溫潤下來,思緒也就清晰了,準(zhǔn)備向雷先生請教的相關(guān)舒雷、舒霙身世的問題,那是爺爺告誡過必須嚴(yán)守的秘密,如此這般,她也就沒有什么困惑需要雷先生指點迷津了,于是,她無話作話般的問道:

  “先生,慧正法師深夜造訪,可是來看院中的梅花?”

  “舒雪,紅梅枝頭掛青果,法師自然不是為賞梅花而來?!崩紫壬迫欢?。

  “聽說,慧正法師通曉天文地理,又可是為天窯山中的妖孽而來?”

  “舒雪,學(xué)兄實不相瞞,法師為大西山下的異相而來,三日前法師夜觀天相,察有一道金光閃入曼隴村,恐世相變幻,前來警醒學(xué)兄當(dāng)心,遇事忍為上,以防不測。”

  舒雪知道雷先生所言異相所指,但不敢言破,只是敷衍道:“先生,您所教導(dǎo),天垮下來自有長人頂著,事不關(guān)己,少言為妙?!彼D(zhuǎn)眼望著屋角里老舊書架上擺著的金黃色竹笛出神,那是雷先生教授她笛藝時用的竹笛。

  雷先生洞察舒雪心事,便說:

  “舒雪,學(xué)兄一生甘守本份,不尋事不怕事。為學(xué)嚴(yán)謹(jǐn),處事率性才吃了虧。不過,得罪了權(quán)貴學(xué)兄并不后悔,那慧正法師勸學(xué)兄,舌頭軟,蟲不食,牙齒硬,先糟朽,當(dāng)為一點人生覺悟,學(xué)兄覺悟不晚,吾有小兒雷安臣效命雪戀關(guān)守備軍中,但愿他有所覺悟。扯遠(yuǎn)了,舒雪,是否想聽學(xué)兄吹奏一曲?”

  舒雪為之一震,笑道:“先生,剛才提到梅花,就請先生奏一曲《有梅》如何?”

  “喲,舒雪忽然想聽《有梅》,必然是心之所感,學(xué)兄自當(dāng)效勞?!?p>  雷先生從書架上取下綴有紅絲帶的金黃色竹笛,試五音,即刻吹響如怨如訴的《有梅》:

  “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頃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舒雪專心地聽曲,卻為笛歌所傷,內(nèi)心羞慚,自忖道:

  “在家中責(zé)備舒霙妄聽湘夫人,而自己深夜而聞《有梅》,舒霙的湘君是誰,自己的庶士又在哪里?英俊少年舒雷,英武獵人舒宇,誰是湘君,誰可稱庶士?又有誰知我心,不敢聽,不敢聽了,天!”

  她擔(dān)心自己臉紅,一曲奏畢,雷先生拈笛而打量舒雪,輕聲說:“舒雪,學(xué)兄看你,心事更重了?”

  舒雪一反心靜如水的聽曲的態(tài)度,沒有回應(yīng)雷先生的問話,陡然起身跑出客室,沖到梅花樹下坐在花壇圍石上,偏著頭仰視幽邃的空宇,噓噓的嘆氣,喃喃自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待生死相許,三顆桃核掛胸前,絲絲熱情煞我心!”她低聲細(xì)語,不敢讓雷先生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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