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元一拜別玉夫人衣冠冢,后而邀請孟少娥同去金陵,美名其曰:“順道走走,再去看望一番三妹?!?p> 孟少娥欣然應(yīng)下,一行人共同前往虞州,并在襄州七十里外的清風(fēng)客棧休息整頓。
那清風(fēng)客棧對樓而建,高四層有余,其頂上還筑著一座長方亭,樓宇間有小茶肆、糕點(diǎn)鋪、面食店,更是少不了一眾酒館兒燈紅酒綠,人煙沸騰,也有許多小吃攤販相互挨著叫賣吆喝。
樓外清風(fēng)徐徐,樓內(nèi)熱鬧非凡堪比夜市。
孟少城嚷嚷著要去吃肉,賀長絕也答應(yīng)了,兩人并肩走進(jìn)一家烤串兒店,孟少娥卻看著隔壁茶語糕,滿眼流露出想吃的欲望。
那茶語糕做得煞是好看,分別由四色搭配:松綠,秋香,荼白,青蓮,烙成五瓣?duì)?,薄皮綴花,兩色為一塊,小巧又精致。
賀元一笑看她一眼,徑直入店,對店家道:“勞駕,每樣來一份。”
那店家看他儀表不俗,便開口問道:“先生從哪里來?這是要去往何處?”
賀元一答:“剛從襄州出來,打算陪姑娘去金陵探親?!?p> 店家道:“先生瞧著好年輕,姑娘多大了?”
賀元一想了想:“該有二十,應(yīng)是桃李之年?!?p> 沒過一會兒,他接過點(diǎn)心走出店里,孟少娥一行人正吃著羊肉串兒。
孟少城是鐵了心要宰賀長絕一頓,五花八門的點(diǎn)了許多烤串不說,更是揚(yáng)言要吃下一整只羊。
賀長絕笑了笑,只道:“浪費(fèi)食物可不好。”
孟少城一拍桌,哼哼道:“我不浪費(fèi),有多少吃多少!”
“那行?!辟R長絕起身,果真去給他點(diǎn)了一整只烤全羊,并放話:“隨你怎么吃,我有得是銀子?!?p> 這一路走來孟少娥不覺變豪氣許多,豎起大拇指道:“牛!再來二兩酒!”
展辭俊眉一挑,嫌棄的別過臉,恰好看見賀元一攜著糕點(diǎn)進(jìn)門。
他又回過頭,對孟少娥道:“來個(gè)賭注如何?”
孟少娥斜睨他一眼:“什么賭注?”
展辭咬咬唇,似是認(rèn)真想了想,道:“我賭你不會喝酒,如果你輸了就要聽我的去做一件事?!?p> 孟少娥問:“那你輸了呢?”
展辭嫣然一笑:“如果我輸了就告訴你一個(gè)秘密?!?p> 說話間,賀元一坐到展辭身側(cè),定睛看著孟少娥,手里的點(diǎn)心還未送出去,她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展辭拿起酒壺,笑問:“再來一杯?”
孟少娥一揮手:“滿上!”
“姐……”孟少城有些無語了。
賀元一深吸口氣,眉眼中盡是擔(dān)憂,又苦于沒理由勸阻,只能道:“少喝些,點(diǎn)到為止?!?p> 孟少娥想得卻是:“你與賀元一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小秘密,想來你也不會主動告知,那我便想辦法讓你自己開口。”
然而,展辭早已猜到她的想法,索性也端起酒杯道:“我同你一起喝,誰先倒下就算輸?!?p> “沒問題!”
孟少娥又是一杯酒下肚。
賀長絕淺嘗一口,許是覺得這酒不夠烈,于是揚(yáng)聲道:“店家,再來兩壺酒!”
如此反復(fù),十幾個(gè)回合下來,孟少娥酒醉不起,展辭依舊面不改色。
眾人早已看出端倪,等人一倒下,孟少城才道:“你好卑鄙??!居然給我姐下藥!”
展辭放下酒杯,無辜笑道:“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誰叫你整天與賀兄黏在一起,有些話只能趁現(xiàn)在當(dāng)面問咯。”
想來他是想問飛鳥和鸞玉的行蹤。
賀長絕依舊一派嫻靜之色,悠然道:“如果我猜得不錯(cuò),你那天留下的玉佩多半是玉夫人的遺物,而孟姑娘也并非顧夫人所生,對嗎?”
展辭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只道:“你果然是聰明人?!?p> 然而,眾人不知道的是,孟少娥也耍賴了。
她本就只想著贏,且趁眾人不注意時(shí)偷偷倒了不少酒,沒想到會瞧見展辭在往酒里灑藥粉,索性將計(jì)就計(jì)配合配合他。
結(jié)果,聽到了這樣的話……
此時(shí),賀長絕道:“據(jù)傳璇璣古國富貴安樂,堆金積玉,北仇客仙逝后國民們緊閉城門,僅隔一日,這個(gè)國家神秘的消失在南境,同樣一起消失的還有璇璣國數(shù)不盡的珍寶和財(cái)富,有流浪客曾言:“璇璣為扣,珠璣可解”,程六道早年大肆宣揚(yáng)珠璣玉佩在他手里,明面上引人矚目,暗則保護(hù)玉夫人,容我大膽猜測,程六道既然有一塊珠璣玉佩,自然也少不了其他三位愛徒,而玉夫人的飛鳥和鸞玉才是打開璇璣國的關(guān)鍵鑰匙,北仇客愛女如命,臨死也要給玉夫人留下人人覬覦的財(cái)富,而玉夫人儼然也想把這一整國的寶貝送給自己的女兒,孟姑娘。”
他說這些話時(shí)平靜得像是在談閑話家常,卻聽得幾人頭皮發(fā)麻。這一番猜測下來,倒像是賀長絕在告訴眾人:“我早就看透你們,也懶得和你們耍心思,但明里暗里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p> 孟少娥喉嚨一哽,心道:“賀長絕這等城府簡直恐怖,可飛鳥和鸞玉不是早就弄丟了?為何他與展辭都要無端提起,其中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如果玉夫人真是我母親,那賀元一……難怪他待我如此不同,母親小時(shí)候總與少城玩笑,說他不是親生的,卻從未對我這樣說過,原來,我才是那個(gè)“不是親生的”!”
想到此,她心中一陣沉郁,明明淚水早已盈滿眼眶,還得埋著腦袋繼續(xù)裝醉。
只聽賀長絕接著道:“我只能告訴你那塊玉佩不在我手中,想來你也料想到被誰拿了,估計(jì)他也猜到了什么,但知道多少,還是得由展莊主自己去衡量?!?p> “那個(gè)“他”是誰?又知道多少?”
孟少娥正想著,一雙略微冰冷的手將她攔腰抱起,隨即用低沉又溫柔的嗓音對眾人道:“姑娘該睡了,玉佩的事情往后在談,我此次來中原只想找回玉兒尸骨,其他事情一概不奢求,希望諸位能對此事保密。”
展辭回道:“伯父放心,我答應(yīng)過母親,一定會幫助您完成玉夫人遺愿。”
孟少娥含著眼淚不敢說話,只是突然很好奇孟少城的反應(yīng),那個(gè)向來乍乍呼呼的小子居然一句話沒說,也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怎的。
須臾,她被抱著走回客棧,忽聞身后傳來賀長絕的聲音:“你哭什么?你姐現(xiàn)在可是富可敵國的少婦,往后可是有吃不完的烤全羊等著你,還不趕緊放個(gè)鞭炮慶祝慶祝?”
這話一出,孟少城又開始嚎叫起來:“不一樣!就是一千頭!一萬頭烤全羊!在我心里也不如姐姐!我最討厭孟少娥了!她哪天要是敢不理我,我就,就!”
“……”他說不出話了。
賀長絕忍俊不禁道:“哦,原來你在害怕她知道自己身份以后不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