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易
當天夜里,她感覺有些不對勁。
腦袋一點點往下垂,意識越來越模糊,渾身軟綿,燙得像只快要煮熟的蝦,全身通紅。
她隱約知道點原因,卻又不敢相信。
強忍著手軟腳軟開了門,走一兩步實在沒力氣,“骨碌”一聲順著樓梯滾下去。
似乎撞到了哪里,發(fā)出“咚”的一聲大響。
在意識徹底消失前,她好像聽見家里傭人的驚呼聲。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響起“?!钡囊宦暎е馗型蝗患觿?,像被什么吸入。
瞬間天光大亮,一個如影院般大小的屏幕浮在空中。
畫面一閃一閃的咯吱直響,極其詭異。
隨后,她看到自己倒在血泊里。
警車把現(xiàn)場圍得密不透風,有人哭著喊著,被攔在外面。
一個個傷號被抬出來,送到救護車里。
跟著來到醫(yī)院,哭聲更重。
父母的身影一閃而過,無助地抱著頭蹲在急救室門口,花白了頭。
“爸,媽……”
想將他們扶起來,手卻如虛影般一穿而過。
稍稍征愣了下,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晒δǔ钣装采矸荨?p> 畫面一轉(zhuǎn),又回到那個大屏幕前。
天悶得壓抑,街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行人,小販們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關了門。
大風卷起女孩的長發(fā),在空中出完美的幅度,淡粉色紗裙下襯得她更加似個落入凡塵的仙子。
微微側(cè)身,露出半張臉,眼睛張到最大。
這,這是阮幼安!
后面聲音追上來:“姐姐,姐姐,你東西掉了?!?p> 衣服洗得發(fā)舊,卻格外干凈整潔,還有塊是用碎布拼接起來的。
懷里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在發(fā)光,被他緊緊抱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寶貝。
唯一能看得過去的就是那張臉,輪廓分明,笑起來能看見他的兩個小虎牙。
雖有些沒長開,但不難看出他的五官和輪廓都很優(yōu)越。
許是為了來追她,有些氣喘,汗珠浮在額上。
阮幼安接過發(fā)夾,眉眼都生動起來:“謝謝你,我叫阮幼安,你叫什么呀?”
那人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沒…沒關系,他們叫我顧辭?!?p>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落下,又兇又急,砸在兩人身上。
阮幼安下意識捂住胸口,盲目地被他拉著跑到車站下,半晌沒有感到心臟的疼痛。
有些發(fā)愣,細想著今天的一切。
午飯是常去的那家,飯后和朋友一起喝了下午茶,穿的是劉媽整理好放在床頭柜上的,今早是由師傅開車送來的,與往常沒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
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的人,喃喃道:“顧辭,怎么會……”
眼前變得模糊,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車站處。
全身都濕透了,衣裙貼在身上,勾勒出柔軟的線條,眼睛被雨水沖得睜不開,頭發(fā)貼在身上,露出纖細的脖頸,狼狽而脆弱。
忽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直直劈在她身上。
四周無人,小臉滿是痛苦,蜷縮在地,微微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閉上眼,手指扣進水泥地里破了皮,滿手是血。
空氣變得稀薄,身體和心靈上的煎熬讓她感覺快要死掉。
不知道哪里響起一機器音。
【亂碼…亂碼…】
【請您不要亂改劇情,否則將受到懲罰,本次為輕微警告,已進行1/3】
“救…救救我?!?p> 恍惚間好像看到顧辭向她走來,努力伸出手。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就好。
只要拉她一把,就不用這么疼了。
可是沒用,他坐在長椅上,動作矜貴,冷靜的看著她掙扎,像是在欣賞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兒。
不為所動。
阮幼安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顧辭,明明剛才那個少年那么的活潑可愛。
又一道雷劈下。
痛!好痛!!
再沒法思考,恨不得把自己五馬分尸。
又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道閃電劈下,終于受不住暈了過去。
【叮~完成懲罰3/3】
———
再睜眼時,手上吊了瓶點滴,滿腦子改劇情被雷劈。
醫(yī)生坐在旁邊,很年輕,就是兩個黑眼圈異常明顯,見她醒了順手遞了根溫度計過來。
“量量吧,昨天鬧得挺大,凌晨三點把我撈起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燒到四五十幾度的?!?p> 說著眉眼一歪,存心逗她:“聽說你昨晚睡著時喊了個男人的名字,叫什么?”
見她不說話,習慣性的嘖了聲,摸了摸下巴:“啊…我想想,好像叫什么,顧辭?”
擠眉弄眼的看著她:“不要那么仇恨的看著我嘛,叔叔阿姨已經(jīng)去查了,想好怎么回答了嗎?要不要先跟我說?我?guī)湍慊爝^去?”
不提顧辭還好,一提他的名字就氣得不行,想起夢中他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清高皮相,咬牙切齒:“不用!那是我八輩子仇人!”
“喲喲喲,你這個小祖宗也有仇人了?”
他幸災樂禍的表情不要太明顯。
“怎么惹上你的?表白被拒?死纏爛打?公然調(diào)戲?”
“嘖嘖嘖,勇士??!”
完全是看熱鬧不嫌瓜大,側(cè)身躺在三個椅子上,朝她拋了四五個媚眼。
她頭都疼了,簡直沒眼看。
“陸希,隔壁有空房間……”
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可顯然兩人不在同一頻道。
“陸希?!”
“你叫我陸希?!”
阮幼安,一臉懵。
“你不是…陸希?”
難不成她認錯了?可印象中他就叫這個名字。
悄無聲息的對視幾秒,尬得她腳動摳出套三室一廳,還想再多加個游泳池。
“你以前,不都是喊我陸哥哥的嘛?”
聲音委委屈屈,耷拉個腦袋,足以看出心情有多不好。
阮幼安垂眼,暫停了扣游泳池的動作。
她懷疑,被雷劈的不只她一個。
“我……”
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喊陸哥哥。
怪別扭的。
把手放到他肩膀上,打算說些什么安慰安慰面前的人。
卻在接觸的瞬間,一連串記憶在她腦海里閃過。
——陸哥哥,謝謝你。
——陸哥哥,今天也有糖吃嗎?
——陸哥哥,陳小晨他欺負我!
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漸清晰,并排走在路上,在斜陽下格外美好。
心情沒來由的酸澀,這些都是原主和他以前經(jīng)歷過的事。
可原來的阮幼安,
已經(jīng)不在了啊。
清棠酒
問:女生真的會因為一個夢而討厭一個人嗎? 答案: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