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半歡喜一半愁
可是家里缺少勞動力的事情還是沒有得到解決。父親輟學(xué)的計劃落到了三女兒身上，在上初二的三女兒喬曉冉自然也是不想輟學(xué)的，她不想二姐那般愛學(xué)習(xí)，可是她知道不上學(xué)就要每日的在地里種莊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她可是不想過的，可是父親的決定好的事情誰又能改變呢。
1986年的秋天，教育局發(fā)布應(yīng)屆初中生可以考中專的政策，凡是考上的中專的考上了就轉(zhuǎn)戶口，。包分配，還有干部編制。此政策一出引起了一陣轟動，這意味著考上中專就可以少上3年高中，上完中專國家管分配，這可是團打的好事。
距離喬曉冉輟學(xué)在家干農(nóng)活已經(jīng)4個月了，國家允許初中生考中專的消息也傳到了喬曉冉耳朵里，這是多么好的機會呀，她決定說服父親，允許自己考一次中專。
“爸，我想考中專，我想上大學(xué)，不想在家天天干活了?！边@天她鼓起勇氣對父親說出了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話。
“我也聽說了初中生可以考中專，可是你成績沒那么好也不一定能考上，眼下，你弟也上學(xué)了，你要是去上學(xué)了家里還是沒有勞動力干活，還是別上了”喬老漢也很為難。
“不，我就要去上學(xué)，我就要去考中?！闭f完喬曉冉收拾了自己的書包，親自去學(xué)校找老師說明自己要繼續(xù)上學(xué)和考中專的心愿。
母親是特別支持女兒可繼續(xù)上學(xué)的，在母親心里兒女能主球自己想要的生活總比她這個被還換親的命運要好。于是準(zhǔn)備再次說服自己的丈夫。
“他爸，孩子想上學(xué)就讓孩子上吧，初中就能考中專多好的機會”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學(xué)得花多少錢，兒子還要上學(xué)呢，將來還得給他娶媳婦，錢得給兒子攢著”喬老漢見孩子她媽也來勸，頓時心里火冒三丈。
“孩子想上學(xué)，你看著辦吧，你不讓孩子上鄰里鄰居都在笑話你。”李海鳳見爭執(zhí)不下就不在勸，索性讓女兒直接去上學(xué)，不聽橋梁老漢指揮了。
很快，10月份了，交學(xué)費的日子到了，喬曉冉被老師催了好幾次，她確實有難言之隱，可是她不像二姐那樣成績好到足以讓學(xué)校減免學(xué)費，怎么辦，她改怎么辦。
一個周六的早晨班主任找到你家里來要學(xué)費。“曉冉她媽，你看現(xiàn)在就剩你家孩子沒叫學(xué)費了，再不交我給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沒法交代呀”
“李老師，你是知道的，我家這情況也不瞞你了，孩子都在上學(xué)實在供不起呀，她爹本是不想讓她上的，可是她非要上，我也是挺愿意讓孩子上學(xué)的，可是孩子她爸管著錢我也不好辦呀，李老師要不你寬限幾天我再和她爸說說?！?p> “那行吧，那我就在等你兩天吧”說完班主任李老師就離開了。
丈夫吧給孩子交學(xué)費，她到底該怎怎么辦，思來想去她都沒想出一個好辦法。于是她想到了求助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大姐李海芝。
李海芝兩個兒子也都在上學(xué)，家里的錢同樣被丈夫把持著，她和丈夫說明了情況，丈夫拒絕了借錢給李海鳳，理由是：女孩子家沒必要讀書，他要把錢用于自己兩個兒子身上，借錢的這事不能開頭，否則以后有的借了。
大姐李海鳳實在沒辦法，告訴了妹妹一個萬不得已的掙錢方法，那就是賣血。
李海鳳以為賣血會死，但賣血一次可以掙150元，三女兒這么想上學(xué)，她及時去死也要把錢給女兒籌到，于是她自己偷偷去縣城賣血去了。
抽血完畢，李海鳳擔(dān)心的問大夫：“醫(yī)生，我會死嗎，還能活多久？”
大夫被李海鳳的文化逗笑了“誰告訴你抽血會死人，定期抽血既可以為社會做貢獻(xiàn)還有助于身體健康，記住回去好好歇兩天”
李海鳳聽完大夫的話欣喜若狂，賣血不會死，她拿了150元錢就回家了。
回到家中李海鳳把100元交給三女人，讓她把學(xué)費交了，剩下50元她打算等兒女從縣城上學(xué)回來就給了二女兒。
“媽，你這錢咋來的，我爹同意我上學(xué)了？”喬曉冉對于母親手里的錢倍感疑惑。
“你大姨借給的，你好好上學(xué)就是了?！闭f完李海鳳沒有吃完午飯就睡了，她太累了，不知道是不是抽了血的緣故，她感到腦袋沉沉的，渾身無力，不知不覺中進(jìn)入了夢想。
喬曉冉心里十分感激大姨，重新回到教室學(xué)習(xí)她倍感珍惜，來年的陽歷6月份就要中?？荚嚵耍煤玫陌盐易∵@次機會，每天晚上放學(xué)回家她都最后一個離開，到了初三的下學(xué)期她為了節(jié)省時間直接住進(jìn)了宿舍，一次次的模擬考試讓她認(rèn)識到自己距離考上中專還有一段距離，之前她落下的課程必須趕緊的補回來，于是她為了節(jié)省時間每天早晨從食堂買狗一天的飯，中午和晚餐時間她就把饅頭和咸菜掰碎了放到碗里，用教室里免費的熱水一泡，囫圇吞棗的就吃了，早晨她是第一個到教室學(xué)習(xí)的人，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是她努力過的痕跡，很多年后這段刻苦銘心的記憶都讓她歷歷在目，那是一段昏暗的時光，確實最幸福的時光。
1987年的六月份到了，考試如期而至，緊張的考試選在了6月初，喬曉冉和二姐喬曉鶯都迎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
考試和過程很順利，喬曉冉在考試中遇到了幾道大題是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同類型的，奮筆疾書，離開考場就深呼了一口氣，考試完她并沒有立馬回家，而是回家的路上順道去了趟大姨家，她感覺自己考上是沒有問題的，考試題目雖然有點超綱，不過還好她都復(fù)習(xí)過，是時候去感謝她可敬由慈愛的大姨了。
“大姨，謝謝你借給我媽錢，讓我去讀書，我發(fā)揮的還可以，將來有出息了我會好好孝敬您的”
李海芝被這個16歲的小孩逗笑了?！昂?，我等著咱娃有出息孝敬我嘞，不過我沒借給你媽錢，當(dāng)年你姨夫不同意，興許是你媽找別人借的”
喬曉冉布置到母親別的別人的錢，偏偏說是借的大姨的，于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
“媽，我上學(xué)的錢你借的誰的？”回到家中她問道，她是一定要問清楚的。
“借的你大姨的，怎么了，這孩子，怎么想起來問這事了”
“媽，我今天問大姨了，她說不是她借給你的”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是你大姑借給我的”李海鳳連忙辯解道。
喬曉冉看到母親局促不安，知道母親撒謊了，而且大姑家有個癱瘓的辜負(fù)，常年吃藥怎么有錢借給母親呢。
母女倆的對話被剛從地里回來的父親聽見了，他也斷定媳婦不會從自己姐姐家借到錢，一股熱血涌上心頭，難道是哪個野男人給他媳婦的錢？
“到底怎么回事，錢到底誰給你的？”喬老漢踹開了半掩著的門，氣洶洶的說道。
“反正是我借的，你不用管”李海鳳是不愿意讓孩子知道自己是賣血才得到錢讓孩子上學(xué)的，她不愿意讓孩子在愧疚中長大。
“你說不說，說不說”喬老漢拿起自己的一只鞋子就往厲害鳳身上打。
“爸，你別打了”喬曉冉第一次見到父親這么生氣，也是第一次她見到家暴是多么的可怕，在她幼小的心靈里深深的留下了陰影。
“好，我說，我去賣血換來的錢，你打吧，把我打死你就安心了”李海鳳吃了丈夫好幾下打，哽咽的說到，生活好多年的丈夫從來沒有因為她為他生兒育女而感恩戴德，丈夫愛酗酒骨子里的重男輕女和大丈夫思想讓他在這個家及其專權(quán)。
喬老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停下了手，妻子沒有背叛他，沒有背叛這個家庭日子就能過下去，松開了李海鳳的手，走出門抽煙去了。
喬曉冉萬萬沒想到是母親賣血供自己上學(xué)的，她感到十分的愧疚，什么都比不上母親的健康重要呀，母親這次被打全是因為自己，今后的她該怎么孝順母親才能不讓她手委屈呢，我的好母親。
考試揭榜時間很快就到了，這天喬曉冉和二姐早早的就起床洗漱好去各自學(xué)校等結(jié)果了。
喬曉冉第一個到了學(xué)校，漸漸地老師和同學(xué)都到了，班主任站在講臺上開始講話：“我們學(xué)校這次一共考上了3個，第一年考成果不錯，這三個同學(xué)都是誰呢”班主任故意頓了頓，臺下已經(jīng)各種猜測了。
“第一名是李家順?！?p> “哇，我考上了，我考上了”那個叫李家順的同學(xué)聽到自己名字歡呼雀躍起來。
“第二名是王衛(wèi)國?！?p> 同樣，叫王衛(wèi)國的那個同學(xué)也歡呼雀躍起來。
還有最后一個，是不是自己呢，喬曉冉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特別快，仿佛要出來似的。
“第三名，是個女同學(xué)”
班主任的話再次引起了一陣躁動，知道自己沒有考上的男生吃錘頭喪氣起來。女生，班里女生這么多是誰呢。
“她就是，喬曉冉”班主任的話一出喬曉冉悸動的從凳子上坐起來，是自己，沒錯自己考上了，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化作了幸福的淚水。
喬曉冉拿著錄取通知書高興的回到了家里，她要把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母親，母親不在家，她就拿著通知書到地里給母親說去。
“媽，我考上了，考上了”喬曉冉老遠(yuǎn)就看到父親和母親在地里干活大聲的喊道，然后拿著通知書向他們飛奔過去。
父親難以置信的看著捧在手里的通知書，母親接過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落下了開心的眼淚，都在務(wù)農(nóng)的鄰里鄰居聽到這個號消息都來道喜。
“老喬，你家孩子真行，你有福氣呀”、“喬老漢你家今年可要出倆大學(xué)生，你就去享福去吧”、“喬老漢你家孩子真厲害，大學(xué)說考就考上了”.......
喬老漢面對鄰居們的夸贊一時不知該怎么回復(fù)，知只是看著手里的通知書一個勁的咧開嘴在笑。
天已經(jīng)很晚了，二女兒喬曉鶯還沒有回家，白天家里人都沉浸在了三女兒考上大學(xué)的歡樂中，直到很晚才注意到二女兒去縣城看揭榜還沒回來。
“他爹，你去尋尋曉鶯吧，這么晚了，怕是別迷路了”母親擔(dān)心的說。
“他都19了還能找不回家”喬老漢刀子嘴豆腐心，說著拿著煤油燈，推起大女婿給自己買的二八大缸自行車去找二女兒了。
從小學(xué)習(xí)好的二女兒帶給他了很多榮譽，讓他在村人面前特別有面子，無數(shù)次他都感慨為啥二女兒不是個男娃，她要是個男娃，喬家列祖列宗可以泉下瞑目了。
大約騎了半小時，喬老漢看到二女兒一個人蹲坐在大路邊正哭著。
“你咋在這嘞，咋不回家，你娘都急死了”說著拉起二女兒，往家走。
“考試咋樣，考上了嗎？”
喬曉鶯坐在后座不說話，她心里正難受，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父親的話。
“說呀，你三妹可考上了，你上這么多年學(xué)總比她學(xué)習(xí)好，總不能考不上吧”喬老漢件女兒沒說話，焦急的問道。
喬曉鶯還是不說話，到了家后母親李海鳳見到她沮喪的樣子非常擔(dān)心的問道：“怎么才回來，去哪了，不是去看揭榜了嗎，考的咋樣？”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喬曉鶯回答不上來，她痛苦一聲，撲到母親懷里：“媽，我沒考好，我心里難受”
“考的啥樣，咋還沒考好，你快說呀，急死我們了”母親看著懷里哭泣的孩子心里焦急萬分。
“考上了個二本，老師說如果我去上只有一半獎學(xué)金，要自己交剩下的一半，生活費也要自費?！?p> “這......，你別急，咱們在慢慢商量吧?！蹦赣H一時也沒了主意，這件事情很嚴(yán)重，還是得和孩子父親商量，把二女兒安慰睡著后開始思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