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櫻果毒汁
孟小魚隨著柯恒久走出去,看著他謙卑的笑容,忍不住問道:“我聽聞公子師從毒巫薛如雪?”
柯恒久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正是。說起這制毒的祖宗,那非屬在下師父不可。在下跟著她學了幾年,只學到了些皮毛,不值一提。”
“公子的瓔果樹是令師培育出來的?”
柯恒久又是一怔,那笑容已不似之前明朗:“姑娘為何有此一問?”
孟小魚想起紫羅沙說過,柯恒久為研制毒藥幾乎毀了所有瓔果樹,如今就剩下被他移植到王宮的兩棵。此刻瞧著柯恒久這表情,立刻明白紫羅沙說的都是真的。
瓔果毒汁并未拿到手,她這時可不想得罪柯恒久,便笑道:“瓔果樹既如此稀缺,公子為何不多種幾棵?”
柯恒久微微一嘆:“瓔果樹的種植之法,早已隨恩師離世而成了永久之謎?!?p> “令師已然仙逝?”
柯恒久又怔了一下,隨即嘆道:“十五年未有音訊,大約早已亡故。”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柯恒久的煉藥房。
柯恒久令人拿了個木箱過來,將裝了瓔果毒汁的瓶瓶罐罐全放進了木箱,一邊放一邊說:“姑娘,陛下的玉龍血和紫羅沙煉制的丹藥可都讓姑娘付了酬勞,唯有在下的瓔果毒汁是無償送與姑娘的。姑娘說從不欠人人情,這話不知在下要如何聽?”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孟小魚暗自后悔自己嘴賤,為何非要當著柯恒久的面跟女王說那一句呢?
她訕笑道:“柯公子如此說可愁煞我孟小魚了。我與陛下和紫少夫人做的是生意,跟公子談的是交情?!?p> 柯恒久淺淺一笑:“在下還以為姑娘是認為在下人賤不值得深交呢?!?p> “公子乃陛下之王夫,這事要擱尚赫,那可是皇后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孟小魚怎敢低看公子?”
柯恒久意味不明地看了孟小魚一眼:“在下初見姑娘時,姑娘只露著一雙明眸,在下當時就覺得姑娘是個可深交之人。姑娘你這朋友,在下交定了?!?p> 孟小魚嘻嘻一笑:“好,那我們便是朋友了?!?p> 她之前見紫羅沙對柯恒久恨之入骨,只以為柯恒久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可這兩次見他,都覺得他溫文爾雅,便覺得紫羅沙大約對他有偏見。
柯恒久看周圍沒人,將頭湊到孟小魚跟前,壓低聲音說道:“既是朋友,那在下便告訴姑娘一個秘密。”
孟小魚有些尷尬,不太習慣跟一個剛剛相識不久的男人如此這般親近,只好訕笑。
“姑娘可知這瓔果毒汁的真正用處?”柯恒久又道。
孟小魚搖了搖頭。
柯恒久低聲說道:“這毒汁只有一次服用了一滴之多方能使人久臥病床,若服用三滴以上,必斃命??赡闳魧⒁坏味局湃肴绱舜笠粔厮袛噭蛄?,再取一滴水放入茶水里,對人便無大傷害了,但可致人不孕,男女都一樣。”
“?。?!”孟小魚驚呼出聲,疑惑地看向柯恒久。
“噓!”柯恒久伸出右手食指輕輕蓋在她嘴上,笑容曖昧。“如此多的毒汁,姑娘只需留下一兩滴。將來明王殿下的妃妃妾妾、鶯鶯燕燕便都不會有所出了?!?p> 孟小魚頓覺尷尬,暗罵他陰損,卻不敢真罵出口,半開玩笑似的說道:“柯公子不覺得此招過于陰毒?”
“姑娘,尚赫的女子想要得到男人獨寵,如東昌男子想得到女人獨寵一般。在下跟姑娘都有著同樣的煩惱,同病相憐方能如此投緣。姑娘可不許將在下賣了,畢竟在下才是那個愿意無償送姑娘東西的人不是?”
孟小魚想想覺得也對。這東昌后宮之事她也犯不著操心,女王是明擺著利用她,而柯恒久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幫著她的。
她點點頭:“好,我信你?!?p> 柯恒久又道:“姑娘這瓶玉龍血用掉之后,這世上便再無可解瓔果毒的純陽之血了。姑娘若怕下毒后反悔,也可留下一滴玉龍血,在下幫你煉制成逍遙丸。”
“逍遙丸是瓔果毒所致不孕癥的解藥?”
柯恒久意味深長地笑:“逍遙丸的妙處可不止這個,姑娘自己留著用也可,保管姑娘和明王殿下都能飛仙。”
孟小魚的臉頓時紅了,紅得嬌艷欲滴??伤瑫r也很生氣,此時又不敢得罪人,便只淡淡回道:“柯公子費心了,我不需要?!?p> 柯恒久將最后一瓶瓔果毒汁放進箱子,說道:“姑娘是尚未體驗到逍遙丸的妙處,試試便知其中樂趣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出幾顆藥丸塞進孟小魚手中。
“柯公子,我用不上這個?!泵闲◆~訕訕地將藥丸往回推,漲得滿臉通紅。
“喲!姑娘還會害羞呢?不會還是個雛吧?”柯恒久一邊將藥丸放回孟小魚手中,一邊神情復雜地笑?!霸谙侣犅劰媚锷形磁c明王殿下完婚。尚赫那地方就是規(guī)矩多,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何必非得等一場婚禮?這不把大好年華給浪費了?”
孟小魚更是臉紅耳熱,憋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柯恒久笑嘻嘻地說道:“這藥丸姑娘且先拿著,在下所剩也不多了,如今又沒了玉龍血,以后這逍遙丸的效果可要大打折扣了,姑娘想要,在下還不一定能拿得出呢?!?p> 孟小魚臊得不行,哪敢繼續(xù)跟他糾纏這個話題,趕緊將藥丸收起,俯身去搬裝了瓔果毒汁的箱子。
“喲!這箱子重著呢,姑娘怎能自己搬?”柯恒久伸手將孟小魚扶起來,轉頭朝外喊道,“來人!”
兩個男仆隨即進來??潞憔梅愿浪麄儗⑾渥影岬今R車上。
孟小魚隨著男仆跟出門外,抬眼看到院子里兩棵樹,看著十分熟悉,竟像是她在格爾救治蝗災時看到的毒乳殺,便隨口問道:“柯公子可知這樹的名字?”
柯恒久笑了:“姑娘,這就是在下的櫻果樹?!?p> 孟小魚記得格爾當?shù)啬莻€老漢說,毒乳殺的樹葉曾毒死過牛,樹干的汁液毒死過人,而且她還曾取了樹干的汁液滅蝗蟲,便問道:“這樹是否全身是毒?”
“是,也不是?!笨潞憔妙D了會兒,“這種樹未結果前,樹干多汁,那可是見血封喉的毒汁。因那些汁液會流到樹葉上,故而連帶著樹葉也是毒的??扇羰墙Y果了,那些毒汁就都流到了果實上,樹葉和樹干反而沒毒了,非得等到果子都落了或被摘了,才會再生出毒汁來?!?p> 孟小魚恍然大悟。難怪格爾那個老漢幼時撿了枯枝樹葉燒了卻沒中毒,因為枯枝樹葉沒有水分,自然也就沒有了毒汁。
她便又計劃著回到尚赫后,非得讓人把格爾那棵櫻果樹給移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可。那樹雖是毒樹,但果實能治療瘟疫。至于那純陽的玉龍血…..那只能再說。
她又想起紫羅沙在地宮時說的話。她說柯恒久為了抓捕玉龍,從東昌追到了鹽邊漁村才抓到它。紫羅沙那話似有深意。
她便忍不住試探柯恒久:“公子可知道我的家鄉(xiāng)在哪里?”
“尚赫?!笨潞憔梦⑽⒁恍?,看不出什么異樣。
“尚赫哪里?”
“在下好像聽說過姑娘是宇寧人氏?”
“嗯,我出生在宇寧的鹽邊漁村,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三年?!?p> “漁村?”柯恒久略有所思,“宇寧靠海之處都在東面,那大約與東昌隔海相望?”
“嗯。紫少夫人說公子為追玉龍,追到了鹽邊漁村海域。公子覺得我倆是不是真有緣?”
柯恒久聽了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明媚如春:“那是那是,還真有緣。在下那時若能在鹽邊漁村駐足一兩日,說不定早就認識姑娘了。可惜在下抓到玉龍后急于將它帶回東昌,未下船便離開了。”
孟小魚看不出柯恒久有什么異樣,只好干笑兩聲,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