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條件談崩
孟小魚看著卡木丹誠元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好奇地問道:“哎,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扮作馬時易的糧草兵嗎?糧草兵從赫東走到赫北花了三個多月呢,馬時易竟沒發(fā)現(xiàn)你并非他隊伍中的人?而且就他那摳門自私的脾性,竟會愿意讓自己的糧草兵留在赫北不走了?那他自己隊伍中不就少了人?”
“哼!尚赫的糧草官就是草包!”卡木丹誠元玩世不恭地撇著嘴,“小王我本來是要偷偷燒掉他的糧草的,無奈被人發(fā)現(xiàn)了,便只好裝作逃災(zāi)的難民,被逼去赫北關(guān)投軍的?!?p> “就你?還難民?”孟小魚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掃視著他,“精神飽滿、筋骨強健,有如此強壯的難民嗎?”
“所以說那糧草官就是個草包?。”拘⊥跎砩蟿偤糜袔讐K碎銀子,就扔給他了。然后他就什么都答應(yīng)了?!笨镜ふ\元說著便沒了繼續(xù)聊馬時易的興致,不耐地蹙起了眉頭,“行了行了,閑話少扯,你立馬給小王我繼續(xù)講書。”
孟小魚當然不會上當:“你說了會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的?!?p> “嗯,說吧?!笨镜ふ\元答應(yīng)得倒也干脆?!安贿^本小王警告你,凡是逃跑、犯上之類的本小王都不可能答應(yīng)。你的要求總得是合理好辦才行?!?p> 孟小魚冷哼一聲:“如此說來,你想答應(yīng)的便是合理的,不想答應(yīng)的便是無理的?”
卡木丹誠元嘴角又勾起那抹邪魅的笑,讓孟小魚恍惚間又想起了管愈。
“你何不先說說你的要求?萬一小王我答應(yīng)了呢?”
“你先送我回赫北關(guān),讓我見見哥哥。我要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還活著,傷勢如何?!?p> “送你回去?”卡木丹誠元冷哼一聲,雙眉擰成了一座小山,“你當小王我是三歲小兒?”
“你殺了我哥,你以為我會為自己的殺兄仇人講書?”孟小魚怒火中燒,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卡木丹誠元,我告訴你,若哥哥還活著,活得好好的,那我們還有得談。若他死了,我遲早要讓你去給他陪葬!”
她剛把話說出口就后悔了。她干嘛把心里話說出來呢?不會找個機會把他殺了完事?現(xiàn)在說出來了,他就算不殺了她,也會時刻防范著她。
“你哥?孟副將……孟家阿兄……”卡木丹誠元忽然嘟囔起來,“你們那里鄰里關(guān)系如此好?你家落難了你去投奔孟安歸,孟安歸又讓你跟他同住一房,他中了我一刀你如此心急?”
卡木丹誠元一直不知道孟安歸和孟小魚是親兄妹,看孟小魚如此著急,便有些犯糊涂。
“是又如何?我和他從小關(guān)系就好,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泵闲◆~開始耍無賴,想著若真告訴他自己是孟安歸的親妹妹,指不定他又會如何拿她去威脅哥哥,而且必定會處處防范她給哥哥報仇?!澳闼臀一厝タ此谎?,確定他無事了我便跟你回來?!彼珠_始軟言軟語地求。
“那若他有事呢?你就要殺了我?”卡木丹誠元目光如電,眼神犀利地盯著她。
孟小魚發(fā)了狠,懟道:“那當然,你和我只能有一人活著?!?p> 卡木丹誠元徹底被激怒了。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如此難纏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俘虜。
他猛地伸出雙手,掐住孟小魚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當真以為本小王不敢殺你?我告訴,你這是觸怒了本王,斬立決!”
他邊說邊加大手上的力道。
孟小魚的呼吸立刻變得困難,臉瞬間憋得通紅,繼而額頭開始冒汗。
她一邊后悔自己的沖動,一邊默默祈禱哥哥平安,掙扎著伸手去推卡木丹誠元,無奈這廝力氣太大,她的手推向他的胸膛時就像碰到了銅墻鐵壁一般。她又想伸腿踢他,無奈腿卻完全使不上勁。
她剛剛大病未愈,本來就沒什么武功,自然不是卡木丹誠元的對手。
轉(zhuǎn)瞬間,胸中憋著無數(shù)的二氧化碳在她的肺中膨脹,似乎立刻就要脹爆肺跑出來。她很快便眼皮沉重,雙眼開始翻白,終于力竭,放棄了掙扎。
卡木丹誠元見她似乎真要被掐死了,忽然又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說,這個人沒病死,書講得也確實不錯,留著還是有用的。他忽然松了手,一把將她扔到她適才躺過的干草墊上。
孟小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空氣如此珍貴,生命如此珍貴。
她趴在干草墊上,逐漸調(diào)整呼吸,既不睜眼也不言語。她的脖子已被卡木丹誠元掐得紅一塊紫一塊,疼痛異常。
她知道,她大概就這樣跟卡木丹誠元談崩了??伤粫r間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默默打定主意,只要她還活著,她就要想盡辦法把卡木丹誠元殺了,為哥哥報仇。
“孟安歸肯定沒死?!笨镜ふ\元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孟小魚睜開眼,翻了個身,緩緩坐起來,冷眼看著他,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那一刀插得并不深,而且并未插中心臟?!彼焕^續(xù)說了起來。
他沒撒謊,但也沒說全。他那一刀插過去時,孟安歸躲了一下,所以他沒能插中心臟,也沒法將孟安歸的胸背插個透穿。
“你為何要刺殺他?”孟小魚問出了心中許久的疑問。
赫北關(guān)的軍營里,除了兩個將軍,還有好多個比哥哥軍職更高的人,他混入軍營為什么只刺殺哥哥?她百思不得其解。
卡木丹誠元眸中難得地染著一層郁氣:“小王我好不容易想出了幾個攻關(guān)的好法子,都被尚赫那幫賊人給破了。本小王到了尚赫軍營才知,原來那些都是孟安歸想出來的。此人雖比我大不了幾歲,如今也只是個小小的副將,可智勇雙全,若讓他繼續(xù)在軍中待著,遲早會成為我的一大勁敵?!?p> 孟小魚聞言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何回應(yīng)。有人夸哥哥厲害當然是好事,但被敵人夸定然沒好事。
她想起那天聽到卡木丹誠元跟那個下屬的談話,他說他帶軍到赫北關(guān)是為了練兵?
這個卡木丹誠元,敢孤身入虎穴,此為勇;當機立斷殺掉敵軍中可能成為勁敵的未來將領(lǐng),此為智;以敵軍為練兵對象,此為專。此人再過幾年會成為怎樣的將領(lǐng)就可想而知了。
那么,她需要想辦法把他殺了嗎?不管他有沒有殺死哥哥,她都應(yīng)該在哥哥的敵人羽翼未豐之時便殺死他?
見她沉默不語,卡木丹誠元嘆了口氣:“可惜小王我還是不夠狠辣。刺殺孟安歸的刀我并未浸泡馬糞。唉!他那一首歌也把我給感動了,我聽著聽著就擔心起自己垂垂老矣之時仍壯志未酬,當時甚至都有點想放棄刺殺他。我想或許我可以招攬他,讓他為我所用,故而在刺了他一刀之后并未再將刀往里推,也未扭轉(zhuǎn)刀柄把刀在他體內(nèi)攪動?!?p> 浸泡馬糞?將刀往里推?扭轉(zhuǎn)刀柄?孟小魚越聽越覺得后怕。
這次卡木丹誠元也沒撒謊,但還是沒說全。
他的刀未浸泡馬糞,是因為他之前一直謎之自信,覺得自己定能一刀正中心臟,說不定還能把孟安歸插個透穿。
他沒把刀往里推,也未扭轉(zhuǎn)刀柄,那是因為孟安歸抓住了他握刀柄的手,用盡余力阻止他轉(zhuǎn)動手腕,緊接著孟小魚又用軟劍割傷了他的手,他不得已才棄刀而逃。
“如此說來,你刺了哥哥一刀,我還要感謝你的仁慈?”孟小魚對他這說法也是半信半疑,嘴上卻毫不示弱地譏諷起來。
“那倒不必。”卡木丹誠元眸中的郁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傲,“你只需相信,孟安歸并無生命之憂便好,然后好好給本小王講書?!?p> “我也并非三歲小兒,怎么可能被你三言兩語就給騙了?”
卡木丹誠元的話確實讓孟小魚心下稍安,可她哪敢信他?哥哥被刺了一刀,傷勢如何他倆誰都不知道。
“反正,你想要小王我送你回去是不可能的。你若不給我講書,我寧愿出爾反爾一次,殺了你!”卡木丹誠元語氣堅定,眸色瞬間變得凌厲。
他不同意送她回去,孟小魚早已料到了。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同意。
于是,他倆還是談崩了,都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