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計(jì)甩暗衛(wèi)
兩日后,上官凌云果然派人送來了兩車羽絨和孟安歸的信。
孟小魚暗自嘆服了一番他收羽絨的效率后,拿著筆寫寫畫畫,設(shè)計(jì)出兩件合他穿的羽絨服來,然后跑去街邊各大小布店看合用的布料,每次都讓杏兒和梨兒跟著。
這一日,她看著所有的羽絨都處理好了,兩件衣服的里布也裁剪完畢,便交待杏兒:“這些都是我親自選的密閉性極好的布料,都已裁剪好了。你今兒個便按我畫的這個圖樣,找?guī)讉€針線好的婢女把羽絨均勻鋪上去?!彼呎f邊示范給杏兒看,“就這樣,這么厚便好,一定要鋪勻。鋪完羽絨后再蓋上另一塊布料,再縫合,需得在中間加縫幾道橫的,每塊都要呈豆腐塊狀才能避免羽絨到處跑。”
杏兒點(diǎn)頭稱“是”。
孟小魚繼續(xù)說道:“我已在周家布行訂做了面料,我今日便親自去看看貨,可以的話就直接拿回來,明日你再按這個樣式縫制?!彼贸隽韮蓮埉嫼玫膱D樣,“記得把今日縫好的帶羽絨的內(nèi)里安在里面,做成跟圖上一般的一件短襖和一件長袍?!?p> 杏兒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會把明日的事也一并交代了。
孟小魚解釋道:“我明日得開始寫書了,故先把這些一并交待與你?!?p> 杏兒笑著點(diǎn)頭稱“是”。
交代完杏兒,孟小魚又將她將早已做好的羽絨服和羽絨被拿出來,跟梨兒說:“你幫我把這個送去陸府給陸掌故。跟他的下人說一下,如若要洗,便如此這般將內(nèi)里卸下來,只洗外層便好。內(nèi)里一年洗一次或不洗都行,內(nèi)里必須平放輕刷,雙手平壓擠水,陰涼通風(fēng)處平放晾干,半干時用洗衣錘拍打羽絨。他老了,這羽絨被挺是保暖,這時節(jié)蓋著正好。然,若他不喜這輕薄之感,便用回他慣用的被子吧。”
梨兒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可都記住了?”孟小魚一再確認(rèn)。
“記住了。奴婢一定按小姐吩咐交待陸大人的下人。”
“不可交與他的下人,定要親自交給陸大人才能表我誠意?!?p> 打發(fā)了梨兒和杏兒,孟小魚便雇了輛馬車,直接往周家布行而去。臨走前,杏兒不放心,要跟著她去。
孟小魚說道:“那地方我都去過兩次了,熟得很。我雇輛馬車去便好,這天一日冷過一日,你們快點(diǎn)把衣服做出來才是正理?!?p> 杏兒才不情不愿地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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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魚果然雇了輛馬車,一身輕裝出了門。
馬車行到一個無人的下坡路口時,她將手中削得針尖似的竹簽對著馬屁股彈出。無奈她武功太差,第一、二根竹簽都未命中目標(biāo)。管愈和褐樟要看到她如此笨拙,大約不會承認(rèn)曾教過她功夫。
很快,她又彈出第三根竹簽,卻射中了車夫的肩膀。車夫“哎喲”一聲,疼得松開了韁繩,用手捂住了肩膀。馬沒了韁繩拉著,反而加快了速度,順著坡道往下跑了起來。
孟小魚趁機(jī)彈出了第四根竹簽,終于射中了馬屁股。馬兒驚得一聲痛苦的嘶鳴,前蹄高高抬起,瘋了似的朝前狂奔,車夫立馬就被甩下了車,而她則使勁抓著窗框不讓自己摔下去,然后將頭探出車窗尖聲大叫起來。
很快,一個迅如鬼魅的身影從車后飛來,穩(wěn)穩(wěn)落在原來車夫所坐的位置,三兩下勒住了馬。
孟小魚驚魂未定,坐在馬車?yán)餂]敢出來,直到那飛過來的大漢掀開車簾問她:“姑娘可驚著了?“
她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尚好,多謝壯士相救?!?p> 大漢見孟小魚嚇得縮成一團(tuán),有些不知所措。他停下馬車,愣在那里,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車夫!”孟小魚顫聲說道,“那幫我駕車的車夫摔下馬了??煞裾垑咽繋臀艺艺宜?,看看他傷勢如何了?”
大漢猶豫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下了馬車,往來路方向走去。
孟小魚這下確認(rèn)了,她的后面跟了尾巴,而且不知道有多少。
她見大漢走遠(yuǎn),迅速爬到馬背上,三兩下解下了套纓子和夾板兒,抓緊韁繩,猛地抽出馬屁股上那根插了一半的竹簽。馬疼得又是一聲嘶鳴,撒開蹄子向前狂奔起來。
孟小魚坐在馬背上,緊緊抓著韁繩,一陣風(fēng)似地不見了蹤影。
那大漢扶著車夫正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看到這情景,愣在了當(dāng)場。
四五個漢子從路邊迅如閃電般的閃到路上,也都愣住了。他們誰也不知道,孟小魚居然會騎馬。他們輕功再高,也不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
“快,去弄幾匹馬來?!庇腥私K于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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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早已跑沒了影的孟小魚狂奔了一陣后,終于讓馬稍稍緩了下來。她這才回頭往后看,估摸著自己應(yīng)該將上官凌云安在暗處的護(hù)衛(wèi)全甩了,便找了個岔路口,掉轉(zhuǎn)馬頭就往都城方向趕。
她不知道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官凌云派去的人可不是只有跟在她后面的那幾個。此時就有兩個守在城門口,一見到她騎馬進(jìn)城,立刻就尾隨了她。
有了上次上官軒轅劫持孟小魚的教訓(xùn),上官凌云越發(fā)小心了,特意交待,任何時候,他派去保護(hù)孟小魚的人決不可一起跟蹤或追擊一個目標(biāo),必須沿途分批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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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孟小魚來到了太史府,求見長公主上官柔兒。
“老身猜你定是有要緊的事急著見老身?”上官柔兒很通情達(dá)理地屏退了下人,聲音比之前越發(fā)蒼老,頭發(fā)全白了。
“民女是來送這個給殿下的?!泵闲◆~將上官凌云幫她拿回來的發(fā)簪掏出來。
上官柔兒一看,顫抖著手接過發(fā)簪,喃喃說道:“還真是這支發(fā)簪,真是?。 ?p> 她邊說邊看,邊看邊說,激動萬分,許久后才平靜下來,問道:“孩子,你是如何拿回來的?”
“回殿下,是璃王殿下幫民女拿回來的?!泵闲◆~老老實(shí)實(shí)答道。
上官柔兒若有所思地說道:“璃王?他是如何幫你拿到的?又是如何交給你的?”
“他如何拿到的民女不知,但民女曾求過他拿回發(fā)簪和玉佩。他到民女住處親自將發(fā)簪和玉佩交給了民女。”
“聽聞璃王想納你為妾,可有此事?”
“有,他想娶民女為側(cè)妃。民女并未答應(yīng)?!?p> “如此看來,他是因?yàn)榭瓷夏懔耍艓湍銖幕噬夏抢锬没亓四愕臇|西?”
孟小魚:“……”
這個問題要回答起來好尷尬,畢竟上官柔兒完全知道管愈對她的心思。
上官柔兒見孟小魚低頭不語,輕嘆道:“如若他真是因?yàn)橄矚g你才幫了你這個忙,那倒還算好;如若他還有別的意圖,你此次前來,恐怕惹上事了?!?p> 孟小魚大驚,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緣由,嚇得冷汗涔涔,慌忙跪下,驚慌失措地說道:“可否請殿下派人查看一下,可有人暗中跟著民女?”
她也不敢肯定那些暗衛(wèi)究竟有沒有被她徹底甩掉,更不知道上官凌云是否對她還有別的企圖。
上官柔兒顫巍巍地將她扶起,慈愛地輕撫著她的頭,說道:“孩子啊,老身雖身為公主,可也有很多身不由己之處。太史府內(nèi),老身也不知有多少是皇上、太子、或璃王安插進(jìn)來的眼線,又有多少是只忠于太史大人和老身的?”
她的語氣低緩,透著滄桑和無奈。孟小魚第一次覺得身為金枝玉葉的公主,也不一定就能過得稱心如意。
上官柔兒又是一聲嘆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今之計(jì),我只能盡快安排將發(fā)簪和玉佩送去給他們真正的主人了。至于老身,活到這把年齡早活夠了,也沒什么好怕的,只是希望不要拖累了孩子們。”
孟小魚不知道發(fā)簪和玉佩的真正主人是誰,會是管愈嗎?
她不敢問,也不敢想。
上官柔兒的話讓她萬分驚恐。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作聰明。為什么要覺得自己隨隨便便就能甩掉所有的尾巴呢?為什么要親自跑到太史府來找上官柔兒呢?
“殿下,民女錯了!”她淚眼汪汪地看著這個慈祥的公主,頓時沒了主意?!暗钕?,難道這發(fā)簪真被璃王殿下說中了,真是陳皇后的遺物?”
上官柔兒微微頷首,又摸了摸孟小魚的頭,幽幽說道:“孩子,這發(fā)簪是我皇嫂之物。我也曾暗中派人打探,希望能從皇上那兒取回這發(fā)簪,可終是想不出好法子。如今璃王卻大張旗鼓地拿了回來還給你,你是個通透的,應(yīng)該知道他如此做有多不易。他若非對你用情至深,便是別有目的?!?p> 上官柔兒如此一說,孟小魚更是驚惶不已。
她向來膽大,可若自己的冒失殃及到他人,她便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瞻前顧后。她不用細(xì)想便知道,她此次殃及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捅的婁子也不知道有多大。
“殿下,這發(fā)簪……管公子說是她母親留給他的?!?p> 長公主聞言頓住,深陷在眼眶里的雙眸隱隱泛著淚光。良久,她才悵然說道:“我皇嫂的東西,后來到了我皇妹手上,皇妹大約送給了愈兒他娘吧。這事,得問我皇妹才清楚。都城之地,雖然繁花似錦,可也到處暗藏殺機(jī)。孩子,走吧!”
孟小魚猶豫了一下,不知還能說些什么,只好朝上官柔兒深深一揖:“民女告辭!殿下保重!”
“離開這兒吧,莫再跟璃王或太子有任何牽扯了?!鄙瞎偃醿河终f道。
“是。殿下保重!”孟小魚再次一揖,“民女有個不情之請,求公主賜套男兒服裝?!?p> 上官柔兒頷首答應(yīng),命令下人給她拿來一套衣服,然后拿著發(fā)簪,顫顫巍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