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零 靖康之變（四十五）

　　面對強敵的前后夾擊，蕭仲恭沉思了良久，半晌他對蕭叔恭道：“前方的李綱并不知兵，他們一直沒有派出探馬探聽消息。我們軍派出去的探馬，目前也沒有跟宗澤（蕭叔恭不知道宗澤已死）軍隊探馬交手，說明他們放出的探馬也不遠?，F(xiàn)在我斷定李綱、宗澤2支人馬并不知道我軍的位置，這倒給了我軍一個機會?！?p>　　蕭叔恭道：“但憑二哥吩咐?！?p>　　蕭仲恭道：“洛陽四周山高水密，唯有東沙溝周圍是一馬平川，適合騎兵沖擊。我軍5個契丹勇士組成的謀克乃天下精兵也，也在此地與之一戰(zhàn)。若勝愚兄帶兵接應(yīng)與你，擊敗宗澤則天下?lián)P名。若無法擊退宗澤賊兵，我軍就此回懷州，咱們的騎兵他們也追趕不上。”

　　蕭叔恭道：“二哥放心，定不辱沒咱們兄弟的名頭。”說罷，帶領(lǐng)5個齊裝滿員謀克直奔東沙溝而去。

　　蕭仲恭是知兵之人，他看到金人將女真士兵都分散到了各個謀克之中，導(dǎo)致了戰(zhàn)斗力下降。他自己反其道而行之，從契丹降卒中挑選精銳勇士，創(chuàng)建了5個純粹為契丹兵的騎兵部隊。要不是金人忌諱自己降兵的身份，他很有可能組建一個完完全全的猛安謀克。即使如此，蕭仲恭組成的這半個猛安謀克也是東路金兵中最驍勇善戰(zhàn)的部隊了。

　　自從宗澤去世以后，王彥成了這只隊伍的領(lǐng)袖，王善、楊進還好二人原本是李綱的護衛(wèi)，跟著宗澤和跟著王彥區(qū)別不大。倒是孫立離開了宗澤后感覺有些別扭。

　　王彥也和孫立在伏牛山待過，自知孫立有些手段，因此還是重用孫立，讓他做開路先鋒。孫立和王彥帶領(lǐng)大隊人馬往洛陽行進，他們一路之上到處打著宗澤的旗號以虛張聲勢，這道讓他們舍去了不少的麻煩。

　　就在他們大軍走到秋沙溝的時候，大隊人馬已經(jīng)有些乏累了。

　　王彥吩咐道：“全軍休息，準(zhǔn)備埋鍋造飯?！?p>　　大軍隨即停住，開始埋鍋造飯。

　　此時楊進問道：“爵爺，今日口糧還是減半發(fā)放嗎？”

　　王彥道：“依你之見呢？”

　　楊進道：“如今快到西京了，是不是讓將士們能夠吃飽些?！?p>　　王彥也聽說過楊進保護宋徽宗的事情，所以他對楊進也是有些輕視，此刻他瞥了一眼楊進道：“就是到了西京又能怎樣，那里的廂軍會不會給我等開城還說不定，還有就是否能夠?qū)ぴL道李良嗣大人，也未可知，這軍糧還是要節(jié)省些使用?！?p>　　楊進道：“爵爺，我跟西京留守使王襄大人倒是有幾分相熟，末將愿意親自去叫城，定能開城接納我等?！?p>　　王彥冷笑道：“看來還是你這個禁軍老爺有幾分薄面！如此說來就辛苦一下楊大人了，現(xiàn)在距離西京不過幾十里，要不就請大人打一個前站？”

　　楊進完全沒有聽出王彥的冷嘲熱諷，道：“下官愿意效犬馬之勞，我胡亂用寫干糧，填飽肚子就去叫城?！闭f罷，就命令火頭軍取來干糧大嚼了起來。

　　王善卻是聽出王彥的不滿了，他來到楊進的身邊道：“兄弟，我看王爵爺有些不高興啊。我看洛陽城還是不要去了，跟著大隊一起前行就好?！?p>　　楊進則低聲道：“咱們這個隊伍號稱河北義軍，我看就跟一群草寇無益。只要叫開洛陽城，咱們進城之后就又成了官軍。他算是什么狗屁爵爺，到時候我才懶得理他呢！”

　　王善見楊進不聽勸說，只好道：“萬事小心。”

　　楊進啃干糧填飽了肚子，帶著兩個隨從揚長而去。王彥看著遠去楊進的背影道：“此撩心系宋廷，不可留也?！闭f罷，他又看向了王善。

　　王善嚇得一所脖子，急忙道：“下官去安排飯食?！闭f罷，轉(zhuǎn)身而退。

　　河北義軍營地之上不一會就炊煙裊裊了，可是還沒等到戰(zhàn)飯做熟，跟隨著楊進遠去的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這個士兵面臉鮮血，來到王彥面前道：“爵爺不好，前方發(fā)現(xiàn)大量金兵！”

　　王彥道：“有多少人嗎？楊進呢？”

　　那個士兵道：“我大概看了一眼，總有1千多人。楊大人被敵軍的斥候（探馬）殺了！王彥聽楊進已經(jīng)死了，哼了一聲，道：“死在金兵手中總算沒有辱沒祖宗?！彪S即王彥又吩咐道：“全軍準(zhǔn)備迎敵?！?p>　　此時孫立道：“大人，如今敵情不明，還是派人探查一番再說吧?！?p>　　王彥道：“你沒聽說金兵只有1000多人嗎？咱們有3萬大軍，怕他作甚！”

　　孫立道：“咱們派到前方的探路的幾個斥候一個都沒回來，我看敵軍必然不好對付?！?p>　　王彥聽了猛地一驚，暗道：莫不是派出去的斥候都被敵人斬殺了！想到此處，王彥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急忙對史文龍道：“大郎，你親自帶領(lǐng)幾個精細軍校探查一番，務(wù)必查明敵軍詳情?！?p>　　史文龍龍剛要帶兵前往，眾人就感覺到大地有些輕微的顫動。王彥抬頭觀看，發(fā)現(xiàn)一支千余人的騎兵隊伍，排著整齊的陣隊殺了過來。

　　王彥跟金軍交戰(zhàn)多次，他發(fā)現(xiàn)金軍雖然打仗悍勇，但卻不善于排列陣法。進攻之時往往在女真士兵的帶領(lǐng)下，一擁而上，猛沖亂打。撤退的時候也是一哄而散，四散逃命。

　　而這支金軍馬隊則是或30人或者50人一個排片，隊列整齊。最前面是3排馬弓手，緊跟著就是5排標(biāo)槍手，標(biāo)槍手的身后就就一排排揮舞的馬刀的騎兵。一排排的騎兵在高速行進過程中，陣型絲毫不亂，一千多人形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向河北義軍壓了過來。

　　面前的金軍人數(shù)雖然不多，卻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王彥在西北看過懷德軍騎兵陣法演練，看起來也不過如此。他怎么也想不到金軍中竟然有如此的精銳騎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了。

　　就在此時金軍的馬弓手已經(jīng)在高速的奔襲中將弓箭射了出來，雖然金軍的馬弓手并不多，但是從天而降的弓箭也射翻不少義軍士兵。

　　義軍隊伍頓時亂了起來，王彥急忙高聲道：“不要亂！不要亂!弓箭手放箭?！?p>　　義軍陣中的梆子聲隨著王彥的命令就響了起來，不過義軍的隊伍有些混亂了，梆子雖然敲得震天響，但是根本沒有幾支弓箭射回去。

　　王彥此刻萬分著急，他將手中的馬刀向空中虛砍了幾下，高聲道：“列陣！列陣！準(zhǔn)備迎敵。”

　　孫立、關(guān)勝、王善等人也慌忙組織手下人馬列陣迎敵，因為他們3將都是行伍出身，深知在平原之上如果步兵如果不能結(jié)成戰(zhàn)陣，面對高速沖擊的騎兵，并無半分還手之力。

　　不過義軍也不是擅長排列軍陣的強軍，他們剛剛勉強排列好隊伍，金軍的標(biāo)槍又飛了過來。這標(biāo)槍比起弓箭雖然射程較近，但是威力可是不小。一頓標(biāo)槍就將剛剛義軍剛剛排列好的大陣“砸出”了一個口子。

　　蕭叔恭見狀大喜，他一馬當(dāng)先就闖進了河北義軍的大隊中，馬刀揮到之處殺得義軍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王彥見狀大驚，這時王善騎馬跑了過來，急促道：“爵爺，我看快撤吧，咱們頂不住了?！?p>　　王彥怒喝道：“汝要學(xué)楊進嗎？”

　　其實此時不是王彥不想跑，而是他知道自己步兵一旦潰敗，那是很難聚合的，有可能就此一戰(zhàn)八字軍、河北義軍也就不復(fù)存在了。自己帶兵剛剛有了一些起色，實在是讓他不甘心。況且折可求還在照看傷病，如果折可求再有個馬高鐙短的，自己的前程也就算是完了。折可求的胞妹折賽花人長得漂亮，可是掄起心狠手辣，華夏軍中尚無出其右者。要是折可求在自己的隊伍中喪命，到時候折賽花會不會一雙雙小鞋扔過來都是說不準(zhǔn)的。

　　王善見王彥不愿意撤兵也是無奈，道：“也罷，今天老子也豪氣一次，就跟金兵拼個你死我活?！?p>　　關(guān)勝則擔(dān)憂道：“你我都可以在此地死戰(zhàn)，可是折侯爺可不能在陷入險地。此地可有逃生之路？”

　　王善道：“小人曾在西京做過虞侯，知道有一條小路直通龍門山，過了龍門山，就是西京洛陽了?！?p>　　王彥大喜，對著史文龍道：“大郎，你快去保護侯爺去洛陽。”

　　史文龍為難道：“爵爺，小的是您的親兵，應(yīng)該保護您的安全?！?p>　　王彥道：“你懂什么？如果折侯爺無恙，你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休得啰嗦，快快前去?！?p>　　史文龍聞聽，只好舍了王彥，帶人到傷兵營去尋折可求而去。

　　史文龍走后，王彥抽出了彎刀，高聲道：“兄弟們，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今日拼死決戰(zhàn)，誓破金虜！”

　　緊接著王彥的親兵皆高聲喝喊：

　　這“誓竭心力，不負(fù)華夏！”正是種師道賜給王彥的，也是八字軍的由來。隨著王彥親兵的高聲喝喊，原來八字軍的將士們都是精神一震，跟著王彥奮不顧身的向蕭叔恭的騎兵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