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孝蟹重生在方進新死后的第九年。這年他已經(jīng)二十,為了拉扯幾個弟弟,已經(jīng)入了H社會,身上背了人命。他錯過了做好人的時機,他自嘲的看著鏡子里這張年輕的臉,但表情卻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不見天日許久的鬼。
這是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嗎?為什么還要給他一次機會,再殺她一次嗎?這是懲罰還是救贖?那些難以安眠的夜,苦澀難熬,他以為都解脫了。最終,這條命還是還給了他們方家。這輩子還是不要見的好。
不要見的好,當(dāng)下了這個決心,心臟又是熟悉的鈍痛。不再見,她會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讀完大學(xué),說不定又遇見了那個討厭猥瑣自以為是的“華爾街”,然后一起共事,“華爾街”會舉著戒指向她求婚,沒有他,陳滔滔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會結(jié)婚生子,方婷沒有死,陳滔滔也不會為她報仇破產(chǎn),那他們就會像王子公主那樣的幸福美滿。
陳滔滔會摟著他摟過的腰,吻著他吻過的唇,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情話說盡。她也會是歡喜的吧。沒有了他這個H社會頭子的蠻橫霸道,也沒有了那些不死不休的仇恨。陳滔滔會很容易融入方家,甚至和方展博一見如故。而他,每次送她回家,都把車停的遠遠的,然后看著她的背影,一根煙接著一根煙。
但他不知道,方婷重生后的七年里,輟學(xué)打工又復(fù)學(xué),努力的改變方家,還有努力的甩掉陰魂不散的丁益蟹。
方婷看著堵在放學(xué)路上滿臉橫肉的胖子張,不禁心里翻了個白眼,無妄之災(zāi)。她只是為班上的“豆芽菜”打抱不平的說了兩句話,豆芽菜就和看到救星一樣的看著她,這一看不要緊,胖子張立刻把他倆歸為一伙。
“干嘛走的那么快,說你吶”
方婷面無表情的看著,心里嘀咕,現(xiàn)在的屁孩兒怎么都喜歡裝成H社會流里流氣的樣子。
“原來你喜歡“豆芽菜”那樣的呀,他估計比你還瘦,摟著不硌得慌嗎?哈哈哈”胖子張見對方?jīng)]有什么反應(yīng),就想著再說點厲害的話嚇嚇?biāo)??!霸趺床徽f話呀,哎,啞巴呀!”說著,手不由自主的朝方婷臉上指了去。
然而,手還沒碰到,一只飛來的鞋砸到自己腦袋上?!鞍ィ浪プ?,手往哪指呢”
胖子張嚇了一跳,但轉(zhuǎn)瞬大怒:“誰,哪個王八......”
話沒說完,頭還沒來得及扭向那個怒吼聲,就被狠狠一腳踹到地上,“我,你祖宗!”腦袋上飄來一個聲音。胖子抬頭看清來人,一臉痞氣和怒氣夾雜的臉,烏云壓頂一般盯著他,他直覺告訴他,一座瘟神。瘟神下一個動作更加確認了這個想法。瘟神從背后亮出一把鋒利的刀,兇狠的問道,“剛才哪只手指的人!”
胖子張怎么都還是一個學(xué)生,哪里見過這陣仗?!棒[著玩的,大哥,鬧著玩的”
“小小年紀學(xué)什么H社會呀,嘖嘖,好好學(xué)習(xí),知道不”丁益蟹搖頭晃腦的教訓(xùn)著。方婷簡直不忍再聽下去。丁益蟹撇了一眼方婷開始不耐煩的神情,也見好就收的站了起來,“好了,哥哥不欺負中學(xué)生,滾吧”
看著小胖子倉皇的抱著書包跑掉的身影,方婷冷冷的說,“丁益蟹,你是想讓全年級都知道我認識一個H社會嗎”
“喂,我是跟著和尚哥手下看場子的好不好,是正經(jīng)工作!”
方婷瞪著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個人無比自信的在錯誤的道路上走著,丁益蟹無比自信的認為“看場子”是個正經(jīng)工作。方婷可不想當(dāng)什么救世主,既然命運有它的軌跡,丁益蟹逃不了混H道的宿命,那自己只好做那個防火墻,堅決不讓他和方家其他人有任何聯(lián)系。
丁益蟹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一個家暴加滿嘴歪理的爸爸,一個早早就拋棄他們逃跑的媽媽,一個做奶媽傭人艱難拉扯貼補他們的奶奶,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如何愛一個人,很少人施以援手幫助過他,反而,無止盡的謾罵嘲諷充斥于兒時生活。所以當(dāng)不到十歲的方婷兇狠狠的從熟悉的謾罵聲中拖走他,塞給他一把錢時,無疑是給一個沙漠中干渴許久的人一杯清水。方婷不知道,那真的就是一把救命錢。丁孝蟹那幾天不在家,老三燒的已經(jīng)糊涂了,當(dāng)他攥著錢,和老四連拖帶拉的把老三送到診所,醫(yī)生嘆息道,怎么才送來,再晚一會兒可能就燒成傻子了。他和老四兩人抱頭嚎嚎大哭。
丁益蟹認為救命的恩情一定要報,即使方婷像摔狗皮膏藥一樣想甩掉他,他也不介意。大哥那么忙,老三老四還小,這恩就自己一人報好了??傆兴軒蜕厦Γ€上情的時候吧,于是時不時的就在她眼前晃一晃,這一晃就晃到了現(xiàn)在。方婷堅決不讓其他人知道這些,他卻想著有一件屬于他和方婷的秘密,挺有意思的,索性真的就連兄弟們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