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監(jiān)視的你
反派的弟弟名喚陸遲意,此時他的年紀(jì)拿人間的年歲來言,不過就是個七八歲的孩童。
劇情中,他被提到的幾率并不算多,在姜芙的潛意識里,這個小孩兒的存在,就是加深反派與父母親的矛盾隔閡,以至于讓他達(dá)到黑化的臨點(diǎn)。
在父母的熏陶下,這小孩勢必也同反派水火不容,應(yīng)當(dāng)十分不喜這個親生兄長。
在見到陸遲意之前,姜芙對自己的這個猜測深信不疑,直到,她親眼見到了這個小孩。
那是姜芙陡然浮現(xiàn)尋陸遲意幫忙這個念頭的第二天,但她還未曾付諸行動,在去宮門口循例見郁澤君的路上時,她撞見了個鉆狗洞的錦衣小公子。
他生得壯實了些,卡在洞里出不去也退不回來,正急得那短胳膊胖腿使勁地在掙扎,陡然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他連忙哎哎叫起來。
“終于來了人,還不快把本公子拽出去?!?p> 這語氣實在毫不客氣,姜芙不認(rèn)得他,卻覺得有點(diǎn)兒好玩,生起了捉弄他的興致:“我憑什么要幫你?”
小胖子似乎被她嚇到了,呆了片刻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你你你你是什么人?難道是娘親過來逮我的嗎?”
姜芙捉弄地應(yīng)了聲是,哪料到那小胖公子聽了她承認(rèn)的話,登時被驚嚇到聲帶淚音:“我不是,我沒有想出去玩……都是重花的錯,她騙阿紫外面有糖塊做的人,可好吃了……嗚嗚嗚嗚嗚……”
他原本還只是勉強(qiáng)能鎮(zhèn)定住的哭音,可說到最后,居然真的嚎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知是因為知道自己吃糖人無望,還是害怕被他娘親逮回去受懲罰。
看得姜芙都呆了呆,意識到好像玩過了頭,她連忙一邊把人拉出來,一邊補(bǔ)救道:“其實方才我是騙你的,我壓根都不認(rèn)識你,也不認(rèn)識你娘親,怎么會奉她的命令來捉你呢?”
使了點(diǎn)勁兒,那小胖公子就被她拽了出來,姜芙這才看清,這小孩生得白白胖胖的臉上真的還帶著淚痕,他雖然是個小胖墩,但絲毫沒有遮掩掉他眉眼間的精致感,還是個高顏值的好胚子。
小胖公子還在一抽一抽的,聞言便震驚地睜大了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神情溢于言表,他惡聲惡氣道:“你大膽!居然敢欺騙本公子,你可知我哥哥是誰?”
“不知?!?p> 姜芙老老實實地?fù)u搖頭,面對這小胖墩的迅速變臉,她覺得這小孩更有趣了。
小胖公子果然得意了:“我哥哥可是魔族的少主!”
“你若識趣,便快些跪下來求個饒,哼,省得我兄長過來把你送到南宮那陰冷冷的地方去?!?p> 小胖墩越說越起勁兒,絲毫沒發(fā)覺姜芙眼眸里驟然而起的錯愕,這小孩就是阿染的弟弟?!
可是,怎么他一副這么信任阿染的模樣?難道不該是提及他的兄長就咬牙切齒不屑一顧嗎?
“小公子——”
忽地有侍女的呼喊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過來,陸遲意眼見瞧人求饒無望,又有人過來尋他,他不悅地跺了跺腳一溜煙跑遠(yuǎn)了。
到宮門同郁澤君匯合時,姜芙問他:“少主的那位幼弟,同他親嗎?”
郁澤君看她一眼,沉吟片刻后道:“自是不親稔的,陸遲意出生后就一直被放在北宮養(yǎng)著,同陸隱笑都未曾見過幾面,能有什么兄弟情分可言。你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姜芙搖搖頭,不說話了。
“難不成,你還想學(xué)旁人那般去投靠陸遲意?”
郁澤君覷她一眼,話語間突然刻薄了起來:“別說我沒提醒你,北宮的那位魔后可不是個溫婉良善的,在她手里教出的孩子,自是有樣學(xué)樣的?!?p> 他說的話重,姜芙有些惱了,瞪了他一眼:“你瞎說什么。而且,你又不是陸遲意肚子里的蛔蟲,你怎么知道他心思不好?”
郁澤君那散懶的神色稍斂,皺了眉,他似是更加不悅:“那你急什么?”
姜芙不欲和他多說,疊了幾疊他交遞過來的信箋,一股腦塞進(jìn)袖中就要離去。
“勞煩姜芙姑娘了,這些九芝草都是于身體筋脈有益之物,就當(dāng)是本君代尊上贈與少主。”
姜芙蹬蹬腿卻發(fā)覺自己邁不開步子,耳邊又聽郁澤君這般突然正經(jīng)起的聲音,心下一動,她的眼風(fēng)不著痕跡地掠過四周,果然發(fā)現(xiàn)有人正偷偷摸摸地注意著他們這邊。
“奴替少主多謝尊上,多謝君上。”
姜芙依葫蘆畫瓢地屈屈膝,雙手接過郁澤君遞上來的木匣子,又聽對方懶懶的嗓音隔空入耳:“走的時候待本君恭敬點(diǎn)兒,別叫那些人瞧出了什么不妥之處。”
姜芙臉上的笑隱隱有些僵了,若是不知道有這些眼線在這兒,她確實會給他甩臉子就走,哪里用得著在這里卑躬屈膝地目送人走遠(yuǎn)。
等人離開了魔宮宮門,姜芙這才回身就走,她揉揉笑得僵硬的面頰,再小心地回瞥那些視線,卻發(fā)現(xiàn)他們一個個都又恢復(fù)了正常地在灑掃。
回到西宮宮內(nèi),被魔尊召喚了前去北宮的阿染已經(jīng)回來了,只是殿內(nèi)氣氛似乎有些凝肅,向來不被阿染約束的菁菁都在小心翼翼地斟茶。
甚至是那個常往外頭跑,三天兩頭不見影子的侍女柳柳也回來了,她正伏跪在大殿上,身子瑟瑟。
姜芙走上前去,見她到來,阿染那凝蹙起的眉很快便松了開來,眼眸帶著溫淺的笑:“回來了。”
有外人在場,姜芙自是不可能把郁澤君轉(zhuǎn)交的那些東西拿出來,她掃了一眼下方,轉(zhuǎn)回視線問道:“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身邊只留菁菁一人便足夠了?!?p> 聽阿染這般說,姜芙就知道這其中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否則按照如今失憶的阿染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驅(qū)逐侍女的事情來。
不過,他不愿多說,她便不問就是了。
……
午飯后,屏退了菁菁,姜芙拿出郁澤君給的信箋和長匣子來,又將她去宮門路上撞見了小胖墩陸遲意的事,以及同郁澤君交談時發(fā)現(xiàn)了莫名的眼線之事,盡數(shù)告訴了阿染。
“師尊覺得那是誰的人?”
阿染聽完后,面上的神色淡淡的,仿佛早便有料到有人會這般監(jiān)視他。
“是……”
看著他的神情,姜芙忽而有些拿捏不定,話臨到了嘴邊她又改了口,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覺得是你的那位弟弟吧?”
倘若今日沒見過那個小胖墩,她定然也會這么覺得,可今天看到的陸遲意,的的確確與人類的小屁孩無異,甚至,他似乎還表現(xiàn)得十分崇拜阿染這個兄長。
更遑論,他那一副想吃想玩的模樣,怎么可能想得出來使人去監(jiān)視著阿染呢。
姜芙有點(diǎn)兒擔(dān)心,陸遲意不是她想的那樣討厭阿染,但如若阿染將陸遲意想壞了去該怎么辦,兩兄弟本就因父母原因而沒見過幾面,若是因這種陰差陽錯的誤會而讓僅有的一點(diǎn)情誼都沒了,無論于誰而言都是不小的損失。
“倒不至于是他做的?!?p> 少年搖搖頭,他打開手里的那支長木匣子,一邊道:“陸遲意尚且還是個孩子心性,怎么可能會忌憚我與郁澤相交過甚?”
姜芙的注意力直直被他的話吸引住,既然排除了陸遲意,那剩下的可能……
“是……魔尊?”
姜芙輕聲喃喃著,似乎又怕戳中阿染的傷心點(diǎn)。
“也不是?!?p> 阿染眼眸彎彎地沖她看過來,又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長匣子,示意她看看:“這是滋補(bǔ)體內(nèi)靈力的草藥,郁澤說是外界偷偷送進(jìn)來的好東西?!?p> “可這與你體內(nèi)的傷沒什么作用……”吧。
姜芙的話沒有說完,她自己便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看著少年含笑不語的模樣,她不確定地指指自己:“這、這是給我的?”
“師尊為我煞費(fèi)苦心許久,弟子有愧,求師尊莫要推拒?!?p> 少年說這話時,滿心滿眼都是誠懇,姜芙的胸膛間登時涌起一片感動——真沒白疼你。
自從來了魔界后,姜芙便覺得自己的殺傷力大幅度地降低了,因著這里的魔氣會時常壓制著她汲取靈力,導(dǎo)致周身的術(shù)法根本運(yùn)轉(zhuǎn)不起來,而今這藥能盈補(bǔ)體內(nèi)的靈力,姜芙自然是求之不得。
接過匣子,姜芙猶如吃了幾顆定心丸一般,心情都舒暢了許多,看著她這個樣子,阿染也跟著彎彎唇角:“早知師尊能這般高興,就該早些讓郁澤去尋藥的?!?p> “所以阿染,監(jiān)視你的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既不是向來受父母寵愛的陸遲意,也不是那個對反派不給好臉色的魔尊,那會是誰,總該不會是阿染的生母吧?
“陸遲意的娘。她應(yīng)當(dāng)恨極了我?!?p> 姜芙看過去,只注意到阿染微翹的唇角未平,他就那么淡淡地笑著,仿佛那一對夫婦無論做什么,都絲毫不會牽扯到他的情緒。
那一瞬間,姜芙竟有一絲絲的毛骨悚然。
因為,她好似透過眼前失憶的少年,看到了劇情中瘋狂又絕望的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