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起了一陣風,弦月原本在半空懸著,但那憑空生的一陣風帶來厚重的云朵,把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月光遮掉。
電線桿上的路燈在工作了幾個小時后,滋滋閃了閃好一會兒才又亮了起來,像個守夜的保安在長夜的中途打了個瞌睡。
衛(wèi)子安伸腳刮了一堆沙子把勤懇工作的螞蟻們蓋了個嚴實,等到路燈亮了起來又蹲下身子,隨手撿了根木枝把沙土撥開。
一陣輕悄的腳步聲緩緩而來,衛(wèi)子安聽到聲響猛地一喜,但在動作之前臉色卻又冷了下來,捏緊了原本隨意扒拉著沙土的木枝,把好不容易才整齊的螞蟻列隊又給攪了個凌亂不堪。
直到一個影子從背后覆到前面來,熟悉的手在自己頭上揉了揉,衛(wèi)子安這才松開手中的木枝。
蘇瀲揉了揉衛(wèi)子安的頭發(fā),見小家伙半晌沒反應,索性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子安,你怎么還沒去睡覺,在這干什么呢?”
衛(wèi)子安轉頭看向蘇瀲,軟軟的聲音夾著委屈說:“我等你好久了姐姐~你再不回來我都以為你要把我忘了,不回來了~”
小男孩的聲音蓄著委屈,又帶著小朋友獨有的奶聲奶氣,這種程度的撒嬌可太容易讓人心軟了。
蘇瀲一臉姨母笑,把手中的包裝盒放在一邊,伸手挼了一把衛(wèi)子安的臉蛋。
哄著說:“哎呀,那可辛苦我家子安啦!姐姐記著你呢,給你帶了好吃的!”
說著就給衛(wèi)子安展示了一旁的包裝袋。
衛(wèi)子安向來無法抵御蘇瀲的親昵,被湊近挼了一把,此時精心打扮的蘇瀲在衛(wèi)子安眼中就是仙女姐姐的存在,就差手動給蘇瀲頭上撒一把星星。
好哄得不得了,哪兒還有失落委屈的情緒,連帶著笑容都變得甜。
且不說別的,時家廚師的手藝真的絕絕子。
當然,蘇瀲的嘴巴淡得太久了也是原因之一。
今天在莊園里可能是蘇瀲全程吃得太過投入,引起了時淵的注意。
臨走的時候時淵貼心地表示,如果蘇瀲覺得點心還不錯的話,可以叫廚師做一份帶回去當宵夜。
那要說到這個,蘇瀲可就精神了。
蘇瀲客套地表示了一下卻之不恭后,轉頭立刻跟工作人員要了最大的那個包裝盒,就是可惜最大的盒子也就是能裝下六寸小蛋糕的大小。
烹飪類的冷了怕是油大,福利院沒條件二次加工,盒子也裝不太下。
所幸糕點都是小而精致的,蘇瀲點了幾款甜點,一式兩份給帶了回來,看蘇瀲全拿的甜點,還貼心給配了兩杯伯爵茶。
美食讓人上頭,就是在后廚裝點心的時候,哪怕被鄧思思瞧見還被借機挖苦,也沒影能響到蘇瀲丁點心情。
九點半以后,福利院的休息鈴就會響起,其他地方都不可能讓兩人隨意開燈,讓別人看見也不合適。
蘇瀲一拍腦袋,領著衛(wèi)子安躲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樓梯間。
剛才看衛(wèi)子安的情緒有點蔫,蘇瀲就上了心,反派的情緒那得拿捏了。
于是邊吃邊逗趣把衛(wèi)子安逗得笑個不停。
兩人才把甜點吃完,休息鈴聲就剛好響起,到這兩人已經默契十足了,相視一笑之后牽著手蹬蹬蹬跑下樓,回了各自的樓層。
蘇瀲換了裙子去洗了個澡,坐在床沿埋頭擦干頭發(fā)的時候同宿舍的人也結伴回來了。
蘇瀲無論是長相或是成績在福利院這群孩子里都太突出了。
原本跟大家一樣在云和倒還好,舉辦活動的時候大家都一起朗誦,都表現(xiàn)得很好,可偏偏就蘇瀲一個人得到資助,能去北匯讀書。
她憑什么。
這是福利院里一些女孩子的怨憤。
福利院里膽子大些的女孩子看不慣她,卻也礙于時家的資助沒敢招惹她,膽子小的又怕接近她招致排擠。
如果不是重刷副本之后生了變故,現(xiàn)在每天屁股后頭跟著個衛(wèi)子安,原來的女配在福利院都是獨來獨往的。
蘇瀲自覺任務十分艱巨,沒有時間去和這些小龍?zhí)讉兘慌笥?,更沒有必要在沒意義的人和事情上花時間。
但是垃圾系統(tǒng)的劇情都特愛折騰,你煩什么通常就會來什么。
這不,那個睡在蘇瀲上鋪,平時總在睡覺的時候翻身跺腳試圖借此影響蘇瀲睡眠的,叫梁曉夢的小姑娘,挽著她新交的新朋友從門口走了進來,領著新朋友到蘇瀲隔壁的鋪位坐下。
看了眼正在擦頭發(fā)的蘇瀲,撇著嘴翻個白眼表示對蘇瀲的不屑。
每天大家都按時間表的安排,吃飯洗澡學習,就蘇瀲一個人老愛搞特殊,顯得好像很與眾不同的樣子,看看,現(xiàn)在都什么時間了才在擦頭發(fā)。
想起早上一輛氣派的小汽車來福利院把蘇瀲接走,又莫名生了一肚子氣。
扭頭對著新朋友說:“晚吟,以后這就是你的床位了,我們這里的生活時間表你可要收好了,老師說按照時間安排好生活才是好孩子該做的事情。”
江晚吟一臉靦腆對她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啊曉夢?!?p> 看著江晚吟溫順的樣子梁曉夢舒服了不少,但看著蘇瀲頭也不抬地又忽視她更不爽了。
眼睛一轉,提高了音量陰陽怪氣道:“不用客氣,我們只要別像某個人一樣就好~身為女孩子一點都不矜持,隨便來個車就跟人走~也不知道天天在外面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
梁曉夢別的技能沒有,扭著說話特別厲害,厲害得讓人想狠狠捶她兩下。
她平時沒少陰陽怪氣別蘇瀲苗頭,蘇瀲基本都是直接忽略,心情不好就懟得梁曉夢有來無回。
平時隨便刺兩句,大家也都習慣了,但是今天說得就有點重了,說什么不三不四。
大家原本忙著準備睡覺,聞此眼神都朝這飄來。
蘇瀲猛地一聽那聲“晚吟”,一把抽走頭上的浴巾,撥拉著濕頭發(fā)往后順,抬頭冷著臉就朝梁曉夢看去。
她動作過于利索,以至于把梁曉夢嚇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