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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前夢

第五章——時在朝堂,久處江湖

槐前夢 孤懷天醉 2392 2021-05-22 13:26:34

  青山隱隱,綠水迢迢,兩側(cè)是陡峭石壁,只有其間一條小路直入山中。

  張邦卿與寧癡二人聊著聊著便不由得時不時地要拌一下嘴,好似不損上對方幾句自己就吃虧了一般。

  寧靈玲轉(zhuǎn)頭來看著這兩個活寶長輩,不由扶額嘆了口氣。

  路上設(shè)的關(guān)卡因是寧靈玲帶頭、寧癡在旁,那些人見此便歡叫著急匆匆地撤開障礙放行了。

  沒一會,眾人就到了一處荒舊的山莊前。

  寧癡望著眼前這座山莊,不由地對自家女兒贊嘆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種,這么快就找到了落腳的地?!?p>  而后又轉(zhuǎn)頭向張邦卿炫耀道:“羨慕不?哈哈,你個老鰥獨。”

  張邦卿不甘示弱,揚起聲音調(diào)侃:“羨慕羨慕,我真是羨慕你二十來歲去喝花酒就真只是去喝了酒,我真是羨慕你以前擲了五百兩一晚不睡就真只是聽歌賞曲,我真是太羨慕你了!”

  寧癡咬著牙,瞪大了眼惡恨恨地盯著張邦卿,一字一句道:“那也比不上你,你在紅軒嫁人后,官也不好好做,整日里睡在紅舫里,還真的只是睡個覺,就這都被人彈劾流連風月,到了現(xiàn)在無妻無子,呵,你老張家的香火都要斷了。”

  張邦卿聽到寧癡說到紅軒這兩個詞后,神色忽然暗淡了下來,低頭喃喃:“笑我多情多自苦,未妨惆悵是清狂?!?p>  寧癡見他那副模樣,不由得聲音弱了下去,也不生氣了,反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他那獨有的勸人話,說道:“傷感個球,你都這副老樣了,說不定那天就沒了,還想那些干啥,況且現(xiàn)在紅軒可過得比你我好多了?!?p>  張邦卿扯出笑來,將寧癡放在他肩上的手抖去,而后大步走入這處山莊,朗聲說道,聲音悠悠向后傳去:“我要這山莊中最高最好的樓宇,至于你,自己隨便找個。”

  寧癡搖了搖他那粗曠的臉,咧嘴一笑,無奈地道:“還是忘不了你那窮講究?!?,說完,便也大步步地跨入山莊內(nèi)。

  寧靈玲與其他眾人看著那兩位大佬拌嘴扯犢進去后,方走入山莊內(nèi)各司其職。

  待了幾日后,山莊大廳內(nèi)。

  張邦卿打算向?qū)幇V告辭。

  寧癡坐在廳上,張邦卿換回了一襲青衣,挺身而立,對著寧癡開口道:“寧武癡,如今天下動蕩,因與你敘舊,我已在這閑散了幾日,也是該走了。他日我若不死,再相逢,定與你這蠻夫醉個痛快?!?p>  寧癡雖不舍,但他知道這老學究的脾氣,只默默舉起了案上的酒杯,對他道:“安大將軍于我有恩,我是不打算摻和這些事了,戰(zhàn)事一起,無論誰輸誰贏也沒意義了。不過是看自己站在哪罷了,鶴云,多加保重!”,

  話畢,一飲而盡杯中酒!

  張邦卿也將案上的酒杯持起,飲盡,便大步走出了大廳,邊走邊大聲笑說:“我本是三元及第天子門生,卻總愛仗劍走天涯的意氣郎,哪兒不平往哪兒,看不慣城狐社鼠假威風,見不了哀鴻遍野傷白骨,紫羅袍與金魚帶,都不如我這布衣草屐可安心...”

  寧癡看著他那漸行漸遠的身影,聽著他那在長安城外唱出的詞,不禁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那個大雪漫天書生騎瘦馬放肆無忌的時候。

  寧靈玲侍在寧癡身旁,聽到張邦卿唱出的詞,不由地輕輕念了起來:“我本是...”

  直到念完聽來的這半文半白的詞,方轉(zhuǎn)過頭去詢問起了寧癡:“父親,我這位張叔是?”

  寧癡還沉浸在回憶中,聽到女兒的問話,下意識地答道:“他啊,是這江山士子里的第一人,是注定要印在江湖上萬萬年的狂夫,更是這舉天下才氣分了八斗的書生——不過,都沒我這拳頭厲害?!?p>  “如此嗎...”寧靈玲喃喃道,眼神里露出如星月璀璨的敬佩的光,也不在意父親的自夸,再次向?qū)幇V問道,“父親你不是和張叔是好友嗎,為什么不勸張叔留下呢,在這閑散地生活不好嗎?”

  寧癡沉思地想了想,方徐徐開口道:“或許是他懂我,我也懂他,都知道各自要怎樣,便什么話都不必說了。”

  而在這時,張邦卿早已邁步出了山莊,與守在山徑的人打了個招呼,他們放開屏障后,便徑自下山去了。

  宿州城。

  走入城中,隨意逛了逛,只見大街上一片寥廓,黃沙落葉爛木堆積,家家戶戶緊閉大門,便連那招徠四方來客的酒樓也顯得冷清了許多,實在是有愧于這一大城往日的盛名。

  張邦卿自從下山后,便打算前往靈武拜見太子,領(lǐng)兵作戰(zhàn)抗擊叛軍,還復(fù)舊都平定天下,重現(xiàn)大齊前時的盛景。

  在這期間,他遇見了一隊又一隊的軍馬,救了些路上遇到的一拔又一拔的災(zāi)民,見了一場場生離死別的惹人落淚的畫面。

  跨府行州,終于距離靈武不遠了。

  奔走了幾日,張邦卿便打算在這宿州城里稍作休整,以使接下來能夠安然無恙地抵達靈武為國效力。

  張邦卿停下腳步,掃視了一周街上的鋪子,徑直往一處尚未關(guān)門還營業(yè)著的伸出幌子的客棧走去。

  走到客棧門口,只見其中不過寥寥幾個看似江湖浪客打扮的人在那吃著菜喝著酒聊著天,而掌柜的則是在柜臺上百無聊賴地拔動著算籌。

  原本也無精打采摸著魚的店小二,突然感覺到店門口暗下來的光,強打起精神抬起頭來,走到張邦卿的身前恭聲道:“客官,請進?!?p>  便熟練地領(lǐng)著張邦卿走到一張桌子前,用手上的抺布拭了拭桌椅,方請其坐好,將菜譜遞給了張邦卿。

  張邦卿接過菜譜翻開,隨意點了幾樣菜,一壺酒,便合上菜譜,對店小二示意夠了。

  店小二將菜報給后廚,便在那兒等著菜做好。

  等了一會,菜已炒完,酒溫好,一一送將過來,張邦卿用了一小塊碎銀將店小二留下,打算詢問些事。

  店小二立于身旁,夸口道:“客官,你還別說,在這宿州城里,除了青樓里的那些姑娘,就數(shù)咱消息靈通。”

  “哦,既然如此,我且問你個簡單的事,這宿州城好歹也是個大城,怎得如今街上荒成這樣?”張邦卿不解地問道。

  “嗨,那還不是因為??h令要去靈武郡響應(yīng)太子的征召,又怕人錢少了不受重視,除了那些世家大族以及交了補丁費用的,其余的人家中都被強行抽調(diào)了壯丁,街上自然荒了許多?!钡晷《澫律碜?,壓低聲音,解釋道。

  張邦卿聽到店小二的解釋,不由得感到無奈,低聲道:“唉,時局如此,奈何奈何...”

  小二看著張邦卿在那輕喃,不再詢問于他,便輕聲告辭離開,又到店門口等待客人去了。

  張邦卿想到這一路上的遭遇,忍不住再次長嘆一聲。

  妻離子散之輩不可計數(shù),道旁尸骨亦無人收,每每肌黃亂發(fā),時時破衣爛服,想昔元豐盛世,班白之徒不識兵戈,垂髫之倪皆知禮讓,冠帶百蠻,車書萬里,“康哉”之頌,溢于八纮!

  壯兮,我大齊;哀兮,我大齊...

  

有的人走了,但他還活著,活在這世間無邊的稻浪里,年年生長,年年給人以豐收的喜悅。   袁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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