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正的覺悟
“唔……”
頭好疼，昏昏沉沉的。
約書亞只覺得四肢僵硬，渾身劇痛。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怎么回事？哦，原來他根本沒睜眼。
他竭盡全力試圖去睜眼，但沒想到此時此刻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嗎？意識雖然清醒，但身體依舊沉睡。
“嗝噠嗝噠……”
這聲音？聽著像馬蹄聲。
約書亞身為狄奧克萊斯大人的親信農(nóng)奴，跟著他走南闖北、隨旅經(jīng)商多年，這熟悉的感覺，約書亞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他現(xiàn)在正躺在一輛馬車上。
“呵……”
約書亞終于能睜眼了，他的眼角松動，黑暗的視界慢慢擴張，眼前的世界逐漸明亮起來。
天色灰暗，霧蒙蒙的，如今時節(jié)，業(yè)已入秋。
約書亞的身子還是很痛，但他咬牙切齒忍了下來，盡力伸出一根胳膊，支愣起身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將起來。
“你醒啦！”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約書亞扭頭一看，那金色的倩影，是泰姬。
“蓋婭小姐，他醒啦！”泰姬見約書亞兩眼炯炯有神，又驚又喜，連忙扭頭招呼他人。
約書亞被泰姬扶將起來，約書亞看清了周圍的一切……他猜的沒錯，此時他正坐在一架破破爛爛、粗糙的馬車上。
“你小子，”“噠噠噠”輕盈的腳步聲，配合著老舊的木板“吱吖吱吖”的噪音?！罢媸敲舶?！”
一頭烏黑的短發(fā)映入眼簾，是蓋婭小姐。
“我們這是……”約書亞環(huán)顧四周，附近的景象十分陌生?！啊谀膬?？”
“阿那托利?！鄙w婭看了一眼約書亞，見無“大礙”，便轉(zhuǎn)頭凝視遠方。
“薩洛尼卡以西？”約書亞略略小吃一驚，很快便恢復(fù)了鎮(zhèn)靜?！皬倪@走是……”
“沒忘了我們最初的目的吧？”蓋婭笑道。
“向庫爾復(fù)仇！”約書亞面色嚴肅起來。
“好！”蓋婭突然把手伸進懷里，從衣服里掏出一張泛黃、卷曲的羊皮紙，那上面花花綠綠的，標注著形形色色的各種地標，這是一張地圖。“根據(jù)已知的情報，庫爾所駐守的圣教軍營位于法蘭克中央的布魯?shù)倌?現(xiàn)卡拉布利亞)地區(qū)，也就是艾斯佩利亞南部?！?p> “那豈不是隔海相望？”約書亞心中一喜，沒想到并不是很遠。
“沒錯，只要我們一路向西駛?cè)?，來到西海岸的西港，過一條海峽來到科孚島，然后橫渡伊奧尼亞海，再多走幾個周程，就能到了?！鄙w婭的手指指了指阿那托利，又指了指布魯?shù)倌罚缓笥眯揲L的指甲在兩點之間一劃，形成一條直線，這就是他們目前的行程。
“嗯！”約書亞又左右望了望，問：“索薩呢？”
“呵，你不是挺懷疑他的嗎？”蓋婭又笑，“現(xiàn)在想他了？”
“畢竟過命的交情了……”約書亞尷尬的一笑。
“我在這……”一個耳熟且虛弱的聲音在耳畔回蕩，約書亞循聲望去。只見馬車底上躺著一個身穿一衣白袍的高大男子，是索薩。
因為約書亞一直“不敢”往下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你沒事吧……”約書亞擔心的問，但他并沒有動身前去噓寒問暖，只是坐在原地默默注視。
“沒事，他只是沒睡好覺罷了……”蓋婭走到索薩近前，將自己身上的大袍蓋在索薩身上。“話說你……”
“我們前去那里，有足夠的物資嗎？”未等蓋婭說完約書亞忽然搶問道。
“放心，為了此等大事，我們籌備了好幾年?！鄙w婭把眼鏡飄向金發(fā)的少女?！案螞r，我們還有一位富家大小姐呢?！?p> 泰姬臉微微一紅，沒有多說什么。
“一路上，可能會遭遇什么樣的阻撓？”約書亞摸了摸下巴?！拔覀兊男袆右呀?jīng)暴露了吧？”
“是的。”蓋婭堅定的說：“至少可以確定他們不會大張旗鼓的派遣圣教軍來對我們圍追堵截，因為他們還需要備戰(zhàn)抵御查士丁尼大帝的西征。不過這次旅行也是兇多吉少，我們既然已經(jīng)殺了一位‘十二宮’的成員，那就絕對回不了頭了，其他‘十二宮’的成員也必將悉數(shù)而至，只能說，這一次，不成功，則成仁！”
“對！”約書亞深受感染，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
“咯噠咯噠……”馬蹄交替接觸地面，發(fā)出頗有韻律的響聲。
一陣長久的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這輛馬車從哪兒雇來的？”約書亞明明已經(jīng)很累了，但還是想話嘮一陣，因為這樣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薩洛尼卡城里，憑借狄奧克萊斯先生的人脈。”蓋婭望著索薩，一臉揪心的表情：“說真的，約書亞，我說了可能你不會太高興，但是，難道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約書亞閉口不言，思索良久，最后無奈的笑了笑，嘆了口氣?！坝邢敕ǎ帜茉鯓幽?？”
他鼓起勇氣，終于低下頭，隨著視線的偏移，最終能看到他下半身的全貌——原來，他的右腿，是不完整的！
只見本該擁有矯健肌肉的右小腿，此時此刻空空如也！約書亞失去了右足，他現(xiàn)在是一個殘疾人！
細細想來，也許這就是作為一個圣教徒大開殺戒的代價吧，他殺了凡，而凡的替身能力也毀掉了他的腿。
他伸手去輕輕撫摸右膝蓋處，只覺得那里是渾圓完整的一顆肉球，皮膚是那么的光滑，仿佛他的右腿本來就沒長過。
“約書亞……”泰姬喃喃的道歉：“對不起……”
“不?！奔s書亞看著空蕩的右腿，絲毫沒有驚慌或難受，反而愈發(fā)毅然。他捧起掛在脖頸上的、那個努希雅小姐送給他的圣牌，堅強的說：“是我自己打算替努希雅小姐申冤報仇的，既然決心走上了這條道路，那就必須做好這種情況的準備！”
約書亞閉上眼，腦中浮現(xiàn)出凡的身影。
凡……這就是我的覺悟！
約書亞，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蓋婭凝視著約書亞的斷腿，心中暗暗吃驚：“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就真正的大事！——”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