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每天早上都會提前到辦公樓,今天同樣早已在公司,坐得也不安穩(wěn),椅子長了釘似的刺人。想著吉吉還不來,這時耳邊就傳來一陣細(xì)碎的塔塔聲,越來越近……
阿香身邊多了個人,是吉吉。唉!她就是個操心的命。
辛好沒有遲到,要不然第一天上班就出狀況,多少雙眼睛正盯著,等著煽風(fēng)點(diǎn)火。
阿香一把放下手里的文件,抬頭看看吉吉,將她全身上下瞧了個遍,顯然對她今天的衣著還算過關(guān),雖然不夠出彩,但也沒能挑出毛病來,
沖吉吉指向后排往右推的幾個位置,呵道“還愣著干什么?快過去跟組長打聲招呼,人你也熟悉,我就不多嘴提醒你注意些什么了,腦袋放光靈些?!?p> 阿香對于這方面那是一套一套的,吉吉怎么也學(xué)不來。
辦公室很是寬敞,一大片長方形的白色天花板,掛著一排排點(diǎn)亮的燈管,照亮了整個大廳。
大廳分兩個公共區(qū)域,A組和B組不同類型的項(xiàng)目。
一共三排列,每排都從前門排到了后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合起來一共有三十多個座位。
阿香坐在最前排,靠近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位置,據(jù)說這是組長特意安排的。
吉吉因昨晚姐姐摔爛她手機(jī)的事,還在慪氣,看阿香的眼神含著厭氣。
阿香一眼看明白了,這種人是無藥可救的,事發(fā)時明明沒吵也沒鬧,好了,過了一個晚了。她還在鬧著別扭,拼命地鉆牛角尖。搞壞了身子,神丹妙藥也挽救不了,她的那點(diǎn)小心思,鬧什么幺兒子,就是小氣,爛泥扶不上墻,不聽教。
組長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已婚婦女,扎著一條黑粗馬尾辮,額前留著蓋眉毛齊劉海,一雙精刁的丹鳳眼尤其突出,眼珠子黑溜溜的含著銳氣;淺黃色網(wǎng)格連衣裙,腰部束一條黑色皮質(zhì)方扣小腰帶,十分干練。
“唐組長早!”吉吉捏人泥似的捏出一張皮動肉不動的笑臉,眼神也及時的與對方接上,語氣透著無比的客氣。
這種討好的語氣與阿香講話時隨意的口吻不同,阿香畢竟是自己人,又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想講什么都是脫口而出的;唐組長就不同了,一次惹的她不高興了,立馬讓你卷鋪蓋走人,她多多少少還是認(rèn)得事實(shí)。
“喲,吉吉啊!吉吉變瘦了,怎么瘦成一把骨頭了,胳膊不似胳膊,腿不似腿,苗條過頭了?!痹缟系奶平M長忙得不可開交,看了看吉吉,瞇著眼笑起來,笑出一陣洛洛的脆骨聲,一排潔白的牙齒很整齊。
桌子上堆滿高高的文件,全部都是手下昨天一天的工作報告,需要她檢查,她要一一檢查后趕在九點(diǎn)之前上交到經(jīng)理辦公室。
千萬別以為嬉皮笑臉的人就有多好處,得罪了她照樣拿刀刮得你呱呱叫。
招個新人,不如熟手,新人還得費(fèi)精力去培訓(xùn),耗時耗力。
吉吉不懂世故,不會講漂亮話,不懂如何接話,只是傻笑的看著眼前豐韻猶存的女人。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未必不是好辦法。
“嘿!田翼,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新同事,我們部門的助理李吉吉?!?p> 唐組長看見剛從門口跨步走進(jìn)來的高個子,正好路過唐組長的位置,被她喊住。
那高個子停下腳步,就地站著,瞟了一眼吉吉后,面無波瀾哼道:“喔,我知道,李阿香的親妹妹。”
好淡定的表情,吉吉立馬會意到,這個東北爺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做助理的。
吉吉是十分記仇的,常常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嘔氣半天。這個男人昨天說她是個愣頭青,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不過并不打算報仇,因?yàn)闆]那么大的本事。
別說報仇,如今人家還是她老板,說一不二的厲害角色,這個仇注定要淹沒大海,
心想壞了,她走了狗屎運(yùn)了,這個男人那么不好搞,指不定要怎么整她呢,只要他稍又不悅,便有大把機(jī)會弄得她人仰馬翻的。
東北爺們講話聲音粗獷有力,音色中帶著鋼鐵摩擦出來的嚓嚓聲,仔細(xì)一聽又像還沒治好的咽喉炎發(fā)作,或者是口渴了沒有及時補(bǔ)水,使嗓子過于嘶啞。
他身上套著件深藍(lán)色的立領(lǐng)T血衫,天藍(lán)色闊腿牛仔褲,白色綁帶平板鞋,鞋舌上縫著一塊國際品牌標(biāo)簽。
這副打扮整個人看起來特精神,充滿著活力。
正在吉吉觀察對方的時候,對方突然就皺著眉頭對唐組長說。“這個人不行,我不喜歡,換個機(jī)靈點(diǎn)的。”
吉吉也聽見了,只是萬萬想不到對方會挑明了說這種話。
當(dāng)即難受得伸手抹了抹眼,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似乎就那么毫不留情的被對方掄起棍子狠狠地敲了一腦袋似的。
傳說東北爺們做人做事耿直,有啥說啥,也不磨嘰,也不虛假,真是佩服。
這事唐組長同樣頭疼,但又考慮到唐翼這個人惹不起;總經(jīng)理的左手右臂,非常地器重他,日子過得是呼風(fēng)喚雨的。
這個時候要她上哪去找個新人?工資低了人家不愿意干,工資高了上面的人心疼這個錢。
這分明是在刁難她。
“田翼,人也沒用過一天,不能就這么斷人的機(jī)會。我建議人你先用著,用得不好再來換也不遲嘛!”唐組長低聲下氣說道,聲音很軟。她了解吉吉,這個姑娘只是不愛笑,不愛與人交流,做事不知有多麻利。
田翼不太領(lǐng)情,又多看了吉吉一眼,見姑娘家淚眼婆娑,嘴巴鼻子皺在一塊,委屈得什么似的,竟然就有一絲絲的心軟。
他就奇怪了,就昨天那副人不人鬼不鬼,高傲自大擺冷臉,讓人倒盡胃口的女人,這么輕易掉眼淚?
這樣的女人。
“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手里的客戶可都是姚總最看重的單子,不小心丟了一單,是要面臨破產(chǎn)的。出了事,誰負(fù)責(zé)?”
“我來負(fù)責(zé)好吧?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她會將事情做好的?!碧平M長說。
田翼不再說什么,走開了,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唐組長將他默認(rèn)為同意了。
吉吉看傻了眼,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么說,悄悄抹干眼,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她掉眼淚;她也知道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可是她真的怕丟了這份工作。
“唐組長,謝謝你!”吉吉擦干淚水,說。
唐組長嘆了口氣:“這個田翼今天是吃了什么火藥了,莫明奇妙的。”然后看看吉吉說:“你不用怕,沒什么事,你回你的位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