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安憲忠被帶下去,季黑沒有能力救他。甚至也不能救他!
悲戚的情緒洶涌而來,季黑低下頭,以免自己的失態(tài)被人看見,一低頭,一團(tuán)東西映入眼簾。
他一愣。
“你不是要找什么東西?怎么?不找了?”吳立開口,引起了方思明的注意。
他正奇怪的看著季黑,就見季黑迅速蹲下,撿起了什么東西。
“怎么回來了?”方思明問。
吳立笑著解釋,許是解決了安憲忠這個心頭大患,方思明心情明媚,揮揮手,算是默認(rèn)季黑自行尋找丟失的東西。
而季黑,撿起那團(tuán)不明之物后,對吳立示意了一下,“謝軍爺,小人找到了。”
吳立順勢看了看,季黑沒有遮遮掩掩,大方的給他看。
夜色下,吳立也看不清是什么東西,但季黑的坦蕩,讓他生不起疑心。
“既然找到了,就隨我出宮吧!”吳立對方思明行了禮,季黑隨后。
二人踏著夜色,出了宮。
吳立有馬車在路邊等著,季黑沒有。
上馬車前,吳立看了看季黑,“你,以后跟在我身邊,這次你立的功,足夠討得一世衣食無憂的財富。”
“既然你拒絕了,皇家也不會虧待你,明日來我府上,跟著我做事!”
“明白嗎?”
季黑垂首,“明白軍爺,謝軍爺賞識!”
“嗯?;馗?。”
目送吳立遠(yuǎn)去,季黑手里捏著那團(tuán)東西,悄悄拐進(jìn)一條小巷,背靠在墻,雙手并用揉開了那團(tuán)不明物。
“西郊,丞相府,暗室?!?p> 字跡是安憲忠的沒錯。
但是,西郊?
季黑心中暗下決定,抽空去西郊看看。
他將紙團(tuán)收好,打算回去就毀尸滅跡,一轉(zhuǎn)身,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啊!”季黑嚇了一跳!
“你剛才,是說丞相府?”沙啞的嗓音,骯臟的打扮,邋遢的長發(fā)。如果此人穿一身白衣,說不定能把人嚇?biāo)溃?p> 季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看清這人。
這是……乞丐?
“你……”
這乞丐把遮住臉的長發(fā)往旁邊一扒拉,露出了一張不該出現(xiàn)的面孔!
“灑家,阮軍。”
阮軍?
“!你是……”季黑正要喊出那句話,卻被阮軍捂住了嘴。
“別說話,跟我來。”阮軍拉著季黑,撐著一只腳,一瘸一拐的往巷子深處走。
小巷盡頭,是一家破房。
很難想象,在繁華的都城會有這么一個地方。
阮軍輕車熟路的將人帶進(jìn)去,走進(jìn)一看,里面竟然別有洞天!
不說富麗堂皇,但正常有點積蓄的人家該是什么裝飾,這里就是什么裝飾。
而且,這里面還坐有一些生面孔。
這些人,既不是朝上常見的,也不是都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
季黑正疑惑,阮軍已經(jīng)找了個地,席地而坐,問道,“你方才手里拿的,可是安相手跡?”
“……是?!奔竞讵q豫了。
說實話,阮軍他也沒見過,眼前這人,他不知該不該信。但,在這種情形下,安相這個詞,真的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哎,我知道,你不信灑家。”
“來,你看看這個……”阮軍拿出一塊腰牌,金閃閃的御字,格外引人注目。
“御賜金牌?”季黑震驚了,“你真的是阮公公?”
阮軍點頭,可季黑還有一個疑惑,“可是阮公公不是死在……”
“死在大火里?”阮軍自嘲的笑了笑,“是啊,阮軍的確死在了大火里,現(xiàn)在,我叫富成?!?p> 季黑震驚的雙眸與阮軍對視,夜里,這幾人窩在這里,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大事。
次日。
安憲忠安相,謀害皇家子嗣之罪,昭告天下。皇上震怒,承諾除都城之外,其他地方所有安姓之人,即刻改姓,便可免了無妄之災(zāi)。
而都城安氏。
本家以及旁支,全部連坐!
此昭一出,都城百姓皆是沉默。
謀害皇家子嗣,此罪,可大可小。
十惡不赦滿門抄斬之罪里,雖沒有明確標(biāo)明有這一條,但,整個禹旬都是皇家的。
未出生的皇子死了,皇上要抄元兇全家,也說得過去。
只是,百姓并不明白,為什么是安家?為什么是安相?
當(dāng)天午時之前,安憲忠為首坐在囚車?yán)?,一路走到午門準(zhǔn)備斬首示眾。
一路,都有百姓相送。
但方思明期待的,扔菜葉扔雞蛋的雞飛蛋打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一路,安憲忠一家,走的很平靜。
在宮里接到消息的方思明,毫無疑問又氣得不輕。一邊大罵著百姓愚蠢,一邊期待著安憲忠的項上人頭被呈上來!
安氏一族,不算旁支,本家共計人口九十七人。全部被抓。
午時一到,他們被排排按跪在斬首臺上,儈子手磨刀預(yù)備。這時,有一百姓受不了哭了起來。
由他帶頭,跪向皇宮方位,“求皇上開恩!放了安相一族吧!”
有了帶頭人,就有第二人,第三人跟著下跪。
最后,全部來圍觀的百姓都跪下為安氏一族求情。儈子手舉著砍刀,猶豫不決。
今日,要斬的是為國為民之人,他們也都于心不忍!
然而,在宮里接到消息的方思明氣炸了!他命人將帶頭之人容貌記下,并咬牙切齒的說出,“抓捕安氏時,發(fā)現(xiàn)欲圖謀反之證,安氏一族,朕,無法原諒。”
“午時一到,全部,殺無赦!”
隨后,由報信人快馬加鞭趕到刑場。
“皇上有令,抓捕安氏一族時發(fā)現(xiàn)謀反罪證,至此,安氏一族殺無赦!”
“吉時已到,行刑!”有了皇上口諭,儈子手再不忍,也只能揮刀而下。
血柱噴濺,不少百姓放聲大哭。
“不可能!一定是誣陷,這是陷害,陷害!”
“安相啊,他一生清廉……”
此時,天空下起細(xì)雨,將這本就鮮紅的顏色,暈染的更遠(yuǎn),更深……
在沒人知道的角落,阮軍拖著他那只瘸腿,重重的跪下,“老奴,來給安相,送行了!”
安氏一族,每砍一人,阮軍便重復(fù)下跪磕頭的動作一次。
最后,不知道何時起,他的額頭已經(jīng)血肉模糊。血與淚混合著,從他的老臉上劃過。
之后匯聚在下巴尖,嘀嗒……
滴落在地。
雨,沒有要停的趨勢。
但沒有一人選擇離去。百姓們哭著,罵著,詛咒陷害安相之人不得好死!
刑場上,一片凄涼。
而,無人所知的通天塔處,神秘男子正半浮在空中,一股股帶著金絲的氣流涌入他的體內(nèi)。
當(dāng)安氏最后一人人頭落地時,他感應(yīng)到什么。
一股黑氣從他體內(nèi)溢出……
“噗!”一口黑血噴出,神秘男子跌落在地。
他捂著胸口,睜開眼看著皇宮的方向,“方、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