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與汪浩瀚邂逅,讓楚寒露始料不及。
表妹高小寒和表弟高驚蟄算是在她這間狹小的出租屋安營扎寨。
楚寒露趁著午休時間去醫(yī)院看望舅母吳華。
舅母吳華雖體型發(fā)胖,也已六十多歲的年紀。
從她五官依稀看出來,年輕時是個大美女。
楚寒露的舅舅高清明生前也曾是個美男子。
表妹高小寒長的絕美的五官、風姿卓越的身姿,那也是理所當然。
躺在病床上的吳華患的腰椎盤間突出,可耽誤不了她的大喇叭。
她一見楚寒露出現(xiàn)在病房里,眼睛瞪得溜圓,大喇叭嗓門大呼小叫道:“寒露,幾年不見,你咋變成這樣了?”
同病房的病友都將視線投在楚寒露的身上。
楚寒露感覺幾盞明晃晃的探照燈探視著自己,渾身不自在。
高小寒看出了二姐的窘態(tài),連忙打斷媽媽的話語,“媽,二姐給你帶來好吃的了,你瞧瞧?!?p> 她邊對媽媽說到,邊使勁給媽媽眨眼睛。
吳華這才想起楚寒露的病情,右手使勁捂住自己的嘴巴,顯得滑稽可笑。
楚寒露自小就跟這個大喇叭舅母不親。
不僅僅因為吳華說話口無遮攔。
更重要的是,當年姥姥活著時,只要一去舅舅家居住。
不想養(yǎng)老的舅母吳華成天摔盆子敲碗的,對姥姥從未有好臉色。
姥姥出生在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出身,很有骨氣,哪能受這氣?!
她一直沒在兒子高清明家居住。
是楚寒露的父母、楚二球夫婦倆養(yǎng)老送終的。
姥姥起初并未看上大字不識幾個的楚二球。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長得俊美的兒媳和土得掉渣的女婿楚二球之間。
老人家越發(fā)感覺,什么門第、長相都是次要的。
只要人心底善良,疼愛自家閨女比啥都強。
時間長了,姥姥也就打心底接受楚二球這個女婿了。
楚寒露跟舅母吳華客套寒暄幾句,在下午上班前就離開病房。
醫(yī)院都是病號飯,高小寒給媽媽訂了病號飯。
見住院的媽媽沒啥事,有護士照顧,也就抽空回到楚寒露的租房里做個飯。
弟弟高驚蟄不能餓著,一餓了就哇哇大哭。
這個下午,高小寒提著一條草魚急匆匆朝租房走去。
快到了楚寒露租的樓前。
看見不太寬敞的小路上停著一輛豪車。
車旁站著一位抽煙的男士。
高小寒沿著路邊經(jīng)過豪車,不經(jīng)意朝男子瞟了一眼。
頓時,她愣怔住了。
高小寒狐疑的眼神多看了男子幾眼。
她認出來,這個高大帥氣的中年男子竟然是汪浩瀚。
即便三十年未見,他依然那樣英俊倜儻。
汪浩瀚的雙眼停留在楚寒露租住房屋的窗戶上,沒看見高小寒在旁邊打量他。
傍晚,天空洋洋灑灑地飄起了雪花。
這算是烏城今冬的第二場雪。
楚寒露晚飯沒回家吃。
下午下班時分,她就接到幾個外賣。
當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屋。
昏暗的燈光下,高驚蟄在看動畫片。
廚房里,高小寒給媽媽熬制八寶粥。
楚寒露聞著噴鼻的香味,朝衛(wèi)生間走去,“小寒,給妗子熬粥呢?”
高小寒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出廚房。
楚寒露送一晚上的外賣,還沒顧得上去廁所。
她推開廁所門,只見高小寒斜靠在墻壁上。
楚寒露在盥洗池旁清洗雙手。
轉(zhuǎn)身看見高小寒八卦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臉。
她又轉(zhuǎn)身對著鏡子照了下,“我臉上沒啥呀,你咋用這種怪怪的眼神看我?”
高小寒尾隨在楚寒露屁股后,神秘兮兮說道:“二姐,你猜,下午我在樓下看見誰了?”
楚寒露搖搖頭,“我不想猜,也猜不著?!?p> 高小寒低聲說道:“我看見寧城當年那個最有名的花花公子汪浩瀚了。”
楚寒露倏地扭過臉,望著表妹,遲疑地問道:“你在樓下看見的?”
高小寒點點頭,“二姐,我沒認錯,絕對是他,別說,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長的還是那么帥氣。他是個富翁吧,他的那輛賓利車,少說都是貳佰萬元。”
楚寒露走進臥室換睡衣。
高小寒跟在后面,探聽道:“二姐,當年,他為了追求你,可沒少給我買好吃的,我就想不通了,姑父為啥就不同意你倆的事?他真的是實心實意對你好的?!?p> 楚寒露的臉唰得垮了下來,“小寒,咱不提往事,好嘛?”
高小寒還是遺憾地說了句,“你嫁給汪浩瀚,肯定比現(xiàn)在過得好?!?p> 這個夜晚,對于楚寒露來說,又是個不眠之夜。
她睡不著,往事如決堤的洪水噴涌不止。
14歲的楚寒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她有個甜蜜的初戀,可是剛剛綻放,就被爸爸楚二球給掐沒了。
夭折的初戀總是令人心動。
可能每一個女孩一定喜歡過一個壞男孩。
汪浩瀚打架、逃課、不可一世。
違反學校紀律被老師抓個現(xiàn)行,就痞痞地一笑,滿不在乎。
汪浩瀚在楚寒露無聊的生活中,掀起一場軒然大波,讓她愛的無奈。
最后,他猶如一場風,刮過之后消失不見。
長大后,在楚寒露四平八穩(wěn)的生活中,再也沒遇到汪浩瀚。
當然,也再沒遇到過心驚肉跳的愛情。
她跟簡樸的感情猶如平淡的白開水淡薄綿長。
汪浩瀚是楚寒露生活中最捉摸不透的那個人。
他總是把勇敢用在不正經(jīng)的事上。
敢和老師頂嘴,站在最后一排罰站,他能吹著口哨,氣的老師七竅生煙。
心情不爽就敢逃課一整天,最后帶著傷回到家中。
叛逆期的汪浩瀚總是把才華浪費在與學習無關(guān)的閑事上。
汪家老爺子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束手無策,他在乎兒子的成績。
可是汪浩瀚本人卻毫不在乎。
不學習,愛彈吉他,
他明明長得很帥,但老愛打扮的很出格,是學校德育主任常年的嚴打?qū)ο蟆?p> 楚寒露少女時期的記憶-----筒子樓,那里是汪浩瀚的家。
筒子樓是當年寧城市行政事業(yè)單位干部職工住宅樓。
筒子樓只有四層高,一條長走廊串聯(lián)著許多個住家戶。
因為長長的走廊兩邊通風,狀如筒子,故名“筒子樓”。
筒子樓一到三層都住著四戶人家,只有第四層住著兩戶人家。
汪浩瀚家就住在四樓。
筒子樓北面不遠處是條小巷。
楚寒露家就在小巷北面,跟汪浩瀚家位于一個水平線。
汪浩瀚站在自家窗戶朝下看,就能把楚寒露家的小院一覽無余。
住在筒子樓的高官長子汪浩瀚,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與樓下學校家屬院的楚寒露熟識。
一來二去,倆人懵懵懂懂地相愛了。
倆人的初戀再單純不過。
從汪浩瀚在校門口默默的等待,到一起騎車騎過長長街巷的曖昧,到楊樹林下的依偎相擁的浪漫,再到家長的橫加干涉,最后汪浩瀚一家搬離寧城,倆人步入不同的人生方向。
也許,汪浩瀚和楚寒露經(jīng)歷的,是每一個中年人都經(jīng)歷過得,清純而遺憾的少年時期,與平淡而沉重的現(xiàn)實生活。
生活有多沉重,經(jīng)歷的人都能懂。
這個世界,多少人為了愛愿意堅守,又有多少人為了愛也愿意放棄。
就在楚寒露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時,出租屋樓下停著一輛賓利車。
汪浩瀚又鬼使神差來到樓下,透過車窗仰望著黑魆魆的窗戶。
他知道這個點兒,楚寒露應該睡著了。
對于汪浩瀚來說,他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了楚寒露。
但他也是在最無能為力的時刻失去了楚寒露。
多年后的這次重逢,汪浩瀚慶幸地發(fā)現(xiàn)。
多年過去,楚寒露雖淌過世俗渾水,但仍未沾染一身的世故。
她的外貌早已沒有了往日的俏皮靈動。
身材變胖的楚寒露淡笑的憨厚,早已沒了往日的狡黠靈動。
倘若有時光機器該多好,永遠讓楚寒露停留在那個落落大方、眼睛閃耀明亮深邃光芒的少女時期。
知道楚寒露的名字是從小妹妹汪浩曄的嘴里聽到的,只知道小年紀的楚寒露是跳級后,跟小妹成了同班同學。
對楚寒露有了打探的興趣來自于自家老爺子,汪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對著不爭氣的汪浩瀚怒吼道:“你成天不學好,小小年紀亂談對象,知道嗎,你談的那些個對象,加起來都沒有樓下楚二球家的神童好?!?p> 心里不服氣的汪浩瀚開始打楚寒露的主意了。
那一日,夏日毒辣的太陽猛烈照在大地。
汪浩瀚耷拉著腦袋無聊地靠在小巷旁的電線桿旁,磕著瓜子看著過往的行人。
楚寒露從他眼前經(jīng)過,他趕緊跟了上去。
“哎哎,我說那個楚什么,你就不能早睡嗎?”汪浩瀚堵住了楚寒露。
楚寒露無辜純凈的眼神莫名其妙看著高大英俊的大男孩。
汪浩瀚不敢直視楚寒露這純凈清澈的眸子,扭過臉支支吾吾解釋道:“你每天晚上學習到好晚,我家老爺子現(xiàn)在逼著我看你家的燈光,只要你睡了,才讓我睡覺,他讓我跟你一樣學習到天晚?!?p> 楚寒露明白了,她甜甜一笑,給他出了個主意,“你真笨,不會說,那是我姥姥年紀大了,睡不著,才看書的?!?p> 汪浩瀚傻站在原地,看著楚寒露輕巧的身影漸行漸遠。
楚寒露燦爛純真的笑容,永遠鍥刻在他的腦海。
那一刻,不住為什么,他的心癢癢的。
一個想法在心底產(chǎn)生,就會生根發(fā)芽、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