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簡單再遇單純
從烏城大酒店出來,簡單恍若做夢。
給單純當(dāng)兩個月的專職司機,總收入10萬元。
還管吃管住。
對于一個窮學(xué)生來說,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路雪是個干脆利落的助理,當(dāng)場就給簡單預(yù)定了后天從烏城飛往BJ的飛機。
還是個商務(wù)艙。
20歲的簡單倒也乘坐過不少次飛機,只是,都坐在經(jīng)濟艙。
他從未坐過商務(wù)艙。
既然有了兩個月當(dāng)專職司機的工作,簡單沒必要干代駕了。
他決定給代駕公司靳老板報備一下。
簡單提了些水果和靳老板妻子喜歡吃的蝦蟹。
他聲稱家里有事需外出兩個月。
靳老板聽說簡單兩個月時間不在烏城,很理解,沒說啥,只是叮囑簡單開學(xué)后可以繼續(xù)來他公司做代駕。
簡單騎著他那輛跟身材極不相稱的、看上去滑稽可笑的袖珍電動車,來到國內(nèi)知名品牌火鍋連鎖店。
他又給媽媽發(fā)了個微信短信后,點了些他跟媽媽喜歡吃的菜品,毛肚、肥牛、牛肉、黃喉、粉皮、木耳等,葷素搭配。
媽媽楚寒露白天在經(jīng)濟公司當(dāng)清潔工,此刻早已下班。
按照慣例,她肯定又準備接單送外賣。
簡單剛把菜單遞給服務(wù)員,媽媽的電話就打來了。
“兒子,怎么想起來請媽媽吃火鍋了?”楚寒露柔聲低聲詢問兒子。
自從楚寒露跟隨兒子簡單離開寧城市,來到烏城這個相對陌生的環(huán)境,按照醫(yī)囑治療的她,走出小屋重新步入社會,抑郁癥幾近痊愈。
簡單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人行道上腳步匆匆的行人,眉開眼笑道:“老媽,你給外賣公司請一天假,我有好事要告訴你。”
楚寒露遲疑片刻,“行,我馬上到?!?p> 結(jié)束通話后,簡單就開始絞盡腦汁地尋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要瞞著媽媽,這份專職司機的工作是校友幫著聯(lián)系的。
可千萬不能告訴媽媽,是單純的助理路雪千里迢迢專門請他去的。
否則,媽媽又顧慮重重、前思后想的,好不容易好轉(zhuǎn)的抑郁癥再舊疾復(fù)發(fā),那就得不償失了。
簡單編造的理由剛剛想好,媽媽楚寒露就來了。
楚寒露近一米七的身高,長期吃藥的緣故,身材微胖,留著一頭短發(fā),長得五官普通而又慈眉善目,是個標準的中年婦女。
簡單的外觀沒一點媽媽的影子,他長得酷似帥氣的爸爸簡樸。
母子倆邊吃著合口的火鍋,邊聊著天。
當(dāng)簡單把準備充分的理由告訴媽媽后,楚寒露也僅僅猶豫片刻,沒有多想。
隨即,就開始對著簡單千叮嚀萬囑咐的。
見媽媽絲毫沒起疑,簡單松口氣。
翌日,他又開著媽媽在二手車市場買的那輛動力只有1.4GL的小白車朝北郊的養(yǎng)狗場駛?cè)ァ?p> 他需要傾訴,這事跟文熊是不能說的。
上次幫著文熊索要單純的簽名照。
簽名照沒要成,竟然跟單純稀里糊涂發(fā)生了一夜情。
當(dāng)文熊跟他要照片時,簡單支支吾吾搪塞到,他那天忘記去烏城大酒店了。
當(dāng)時,他的話還沒說完,文熊對著他氣急敗壞地吼道:“簡單,從今天起,我不認識你!”
簡單也又氣又惱地懟道:“行,為了張照片,你都不顧咱倆撒尿和泥巴的情誼,隨你吧。”
文熊竟然為了一張照片,憋了兩個多月沒跟簡單聯(lián)系。
簡單知道,此刻的文熊還在氣頭上。
倘若將自己跟單純那夜的事情對著文熊和盤托出,那還不炸了鍋?!
這事不能跟他傾訴。
昨晚上,他躺在媽媽租住的那間小屋外的單人床上,跟烙餅子般輾轉(zhuǎn)反側(cè)。
思來想去的,唯一跟傾訴的人,只有卓越爺爺了。
跟卓越爺爺相識、相知近兩年的時間,倆人即情同爺孫,又好似忘年之交。
卓越爺爺雖然是個愛狗人士,可是,簡單感覺跟卓越爺爺相處,就猶如每天在跟一本古老的書籍交談。
而苗奶奶又好似一口清澈的古井。
卓越夫婦倆看似極其普通,可是為人處世靈透而又慈善。
這對老夫婦寡言少語,性子恬淡,沒有什么是非,跟媽媽楚寒露性格極像。
這也是楚寒露母子倆喜歡跟卓越夫婦相處的原因。
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緣故吧,
卓越見昨日才來的簡單,今天又出現(xiàn)在自己的養(yǎng)狗場。
老人就猜測簡單有心事。
簡單悶聲不吭得從小車后排座抱下來一疊老人穿的夏裝、大褲衩。
還有什么生活用品,蒼蠅藥、蒼蠅拍、蒼蠅貼、花露水等。
曾經(jīng)的楚寒露在患抑郁癥之前,性格隨和細膩、善解人意、考慮事情周全。
這點,簡單有點隨她。
卓越還是忍不住追問道:“簡單,咋,最近你要出遠門?”
簡單把車上的物品卸完后,走進客廳。
他從苗奶奶手中接過溫白開,“爺爺,奶奶,最近我要去BJ給一個,給一個老板當(dāng)兩個月的專職司機,管吃管住10萬元,學(xué)校開學(xué)再回烏城,您倆要照顧好自己,有啥事跟我老媽聯(lián)系?!?p> 卓越關(guān)切地問道:“老板,可靠嗎?就是當(dāng)專職司機?”
如今社會紛繁復(fù)雜,有錢人包養(yǎng)帥氣男孩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卓越很替帥氣單純的簡單擔(dān)心。
簡單點點頭。
卓越拍了下簡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出門在外凡事都要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簡單又聽話地點點頭。
媽媽楚寒露昨天也是這樣提醒他。
卓越望著青澀年輕的大男孩,心想,雖然簡單比起同齡人成熟老辣許多,可終究還是個孩子。
他猜測到,“不會是給你心中的那個太陽當(dāng)專職司機吧?!”
“爺爺,你怎么知道?!”簡單愕然的神態(tài)問道。
卓越望著瞠目結(jié)舌的簡單,淡笑道:“你的臉上就寫的很清楚了。”
簡單右手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喃喃地問道:“爺爺,我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嘛?”
卓越看著一臉窘態(tài)的簡單,哈哈大笑起來,“太明顯了,你臉上分明就寫著,我要去給我的太陽當(dāng)司機咯----”
旁邊的苗奶奶被爺孫倆的互動逗得捧腹大笑。
卓越夫婦倆發(fā)現(xiàn),只要簡單來到養(yǎng)狗場,他夫妻倆的嘴角永遠都是上揚的。
簡單拽著卓越的胳膊撒嬌道:“爺爺,你告訴我,我咋樣當(dāng)這個專職司機?”
卓越不假思索答道:“盡責(zé)盡職、自信、自愛、自重、自律、不亢不卑。”
“這就完了?!”簡單眼睛瞪的溜圓,“就這么簡單?!”
“完了,你要是做好這16個字,就相當(dāng)不簡單了,孩子?!弊吭揭徽Z雙關(guān)。
簡單若有所思,低聲重復(fù)著這16個字。
此時年輕稚嫩而又青澀的簡單,沒想到,他今后漫長的人生旅程中,就是信奉著卓越叮嚀他的這16個大字,一步步走向成功。
卓越爺爺今日一席話,讓他勝讀十年書。
不知為什么,卓越的16個字讓初涉社會的簡單如同領(lǐng)了把尚方寶劍。
他惶惑不安的心淡定下來。
在從烏城飛往BJ的飛機上,似睡非睡的簡單設(shè)想了一百種跟單純再次見面的場景。
可是,當(dāng)他來到路雪發(fā)給他的地址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他設(shè)想單純見到他的各種表現(xiàn)時,就是沒想到“視若空氣”的版本。
按照路雪的安排,簡單坐在公司大廳的長條椅子上靜靜等候著跟公司老總開小會的單純。
這是一間面積不太大的大廳,實際是由一個通道改裝的大廳。
里面的擺設(shè)很簡單,南北兩扇大門,東西墻邊擺著幾組圓形茶幾和靠椅。
簡單忐忑不安的等候著單純的出現(xiàn)。
當(dāng)單純出現(xiàn)在大廳時,簡單被她隨意的著裝給驚呆了。
一向穿衣隨意的單純,這次又是打破常規(guī)的穿著。
她上身穿了件松垮的短袖條紋衫,下身配一條寬松的白色老爹褲。
簡單發(fā)現(xiàn)氣質(zhì)優(yōu)雅的單純隨便披一件麻袋片,都能穿出時尚的感覺來。
他在單純一出現(xiàn)在門口,立馬站起身來,朝前邁了兩步,笑吟吟地看向單純,甜蜜的笑容夾雜著欣喜的意味。
可是,單純跟他擦肩而過,壓根沒看他一眼,哪怕是施舍的余光都沒有。
看著單純?nèi)缫豢|輕風(fēng)從自己鼻尖掠過,簡單的心在這個酷暑的夏季頓時有種哇涼哇涼的感覺。
沒搞錯吧?!自己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單純竟然能視若空氣。
從未有的挫敗感浸入簡單年輕而踴躍歡騰的心。
這邊的簡單,心情從歡呼雀躍跌入冰寒之谷時,那邊的單純情緒也是大起大落,比簡單好不到哪里去。
單純知道簡單這兩天就來京城,擔(dān)任自己的專職司機。
即便倆人稀里糊涂地發(fā)生了一夜情,心里也早有了準備。
當(dāng)她一走進大廳時,入眼的就是那個清爽干凈的少年。
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孩,白色T恤和淡藍色牛仔中褲,跟他的人一樣看著那樣養(yǎng)眼。
單純的大腦仿佛被擊中,它向腎上腺發(fā)送信號,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都被釋放到血液里,讓她的心臟更強有力的收縮和舒張。
只聽到自己的胸腔發(fā)出“噗通,噗通”的聲音。
單純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沖破而出。
這種感覺從未出現(xiàn)過,她害怕這種失控的感覺。
自小大小,含著金勺子出生,一路順風(fēng)順水,一直被眾星捧月著長大。
即使在紛繁復(fù)雜的娛樂圈,由于家族原因,什么潛規(guī)則之類的現(xiàn)象從未在她身上發(fā)生過。
她單純只有把控別人情緒的份兒,從未有人能讓她的情緒出現(xiàn)起伏。
可如今,自己竟然被一個毛頭小伙子撩撥的心兒大起大落。
這怎么能行?!
她可是單純呀?!
沒人知道她那雙深不可見的眸子里蘊藏了多么大的驚喜,幾乎是驚濤駭浪。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單純直接將見簡單視若空氣。
給單純做善后工作的路雪雙手拿著兩個精致的包邁著小碎步追了出來。
她看見簡單傻傻地愣在原地,輕喚道:“簡單,麻溜點,開車呀!”
在路雪的提醒下,簡單恢復(fù)了神志。
他幾個大跨步追到單純身后,在單純未到達電梯前,提前一步來到電梯門,按了下行鍵。
簡單和路雪一前一后護著單純進了空蕩蕩的電梯。
逼仄的電梯里,靜謐地很是詭異。
單純背靠在玻璃墻邊,仰著頭閉目養(yǎng)神。
簡單背對著單純,略略抬頭望著電梯上變化的數(shù)字。
路雪跟單純并肩靠在玻璃墻壁,她剛要開口說話。
不經(jīng)意側(cè)臉瞥見單純秀眉間的那抹輕微的川字形,路雪知道此刻的單純情緒很是煩躁。
于是她知趣地不去打擾單純,連忙收回到嘴邊的話語。
電梯到了負二樓的地下停車場。
簡單眼皮子很活泛,一步跨到電梯門外,伸出右臂擋著電梯門。
單純和路雪走出電梯門,他又快步走到前面帶路。
三人來到單純的那輛賓利車前。
簡單開門,將手臂放在門邊,防止單純碰上頭。
等單純落座,他麻溜兒關(guān)門,上車,發(fā)動車,一切都那么自然,如同行云流水般。
路雪坐在副駕駛位,對于簡單嫻熟的動作有些好奇。
她忍不住問道:“簡單,你干過專業(yè)司機?”
簡單系好安全帶,淡然答道:“當(dāng)代駕前,我參加過相關(guān)的培訓(xùn)?!?p> 路雪“哦”了一聲,隨即告訴簡單趕赴的地點。
簡單打開導(dǎo)航地圖,車子緩緩啟動。
一路上,路雪跟簡單聊著天。
簡單是有問必答,話語簡單明了,沒一句廢話。
單純則完全成了車內(nèi)的擺設(shè)。
她坐在后排座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路雪在跟簡單聊天的過程中,不時從后視鏡觀察后排座的單純。
安靜的有些超乎平常的單純,是路雪第一次見到。
這種詭異的安靜讓路雪覺察到單純的異樣,這種狀態(tài)不是單純的風(fēng)格。
路雪知道,單純的性子雖不是太外向,但也不內(nèi)向。
一般情況下,在狹小的空間里,單純出于禮貌,會偶爾插上一兩句。
可今天,她竟然一言不發(fā)。
當(dāng)車子快要行駛到拍攝平面廣告的地點時,單純突然冒出一句,“雪姐,我累了,今天不拍了?!?p> 路雪聞言,身子轉(zhuǎn)到后面,著急地說道:“祖宗,我的小祖宗,我的姑奶奶,你再別為難我了,這個廣告都拖了兩個月了,人家早就候了大半天了,你不去,等著徐大爺發(fā)火吧?!?p> 單純見車子并沒有改變方向的意思,而是徑直朝拍攝地點駛?cè)ィ粣偟厝氯碌溃骸拔刮?,那誰,你沒聽到我的話嘛?!我---今---天---累---了,不---想---拍!!”
簡單很鎮(zhèn)定,從后視鏡掃視一眼抓狂的單純,淡定的神色說道:“單純扣扣群的管理員跟我要兩張今天的路透呢,為了愛你的粉絲們,先裝樣子拍兩張吧?!?p> 單純一聽到“單純扣扣群”,她什么話也沒說。
三人到了預(yù)訂的地點。
今天的單純相當(dāng)安靜乖巧,如同木偶般配合著攝影師的要求。
她并沒有裝樣子拍幾張而已,而是盡職盡責(zé)、如期完成了今天的拍攝任務(wù)。
到了傍晚時分,總算收工了。
簡單和路雪一左一右護著疲倦的單純上了賓利車。
簡單剛發(fā)動車子,后排座的單純冷冷說道:“簡單,你也只能是我的司機,再出現(xiàn)今天的事,我立刻就開了你!”
副駕駛位的路雪咳嗽兩聲,對著簡單偷偷做了個“OK”的手勢,并不時擠眉弄眼著。
單純是個好相處的人,可是有時耍起小性子,路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路雪沒想到,簡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讓單純乖乖聽話了。
這是路雪意想不到的事。
路雪沒想到,后面又發(fā)生的讓她意想不到的的事情,讓她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