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宜曦使絆子

　　周六，童羽一大早接到老媽電話，說宋元已經(jīng)到樓下，讓童羽也趕緊過去，一同前往隔壁市的景區(qū)。

　　童羽以工作和帶實習生為借口，嘴皮子磨了好久，磨到她口渴，才總算得以脫身。

　　“公事纏身，周末加班”的童羽買了一堆玩具和可愛的小衣服去秦晴家看土豆。

　　秦晴跟施晚穿著情侶家居服，在頂樓暖房依偎在一起，有說有笑，就是不見土豆。

　　“你找土豆？土豆讓阿姨抱走了。怪鬧騰的?！?p>　　施晚不冷不熱跟她打了招呼便下樓，把空間留給倆閨蜜。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二人世界了？”童羽有些不好意思。

　　“是。”秦晴完全不給面子，“等你出雙入對地來，就不會打擾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童羽就來氣：“你從今往后再也別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了！”她把宋元狗皮膏藥似的往上貼的種種大致講了一遍。秦晴聽得目瞪口呆。

　　“我老公口中他完全就是高冷和不好親近。怎么還主動跑你爸媽家去了？帶他們出去玩？活見鬼！”

　　童羽不會質(zhì)疑是施晚看錯了人。施晚的眼光有多犀利透徹，她見識過。

　　所以……結(jié)論只有……

　　“我看是宋元真的喜歡上你了?！鼻厍绲贸鲞@么一個結(jié)論，“平時看著禁欲高冷的男神們都這樣，一旦動了真情，那是真的一往情深。你看我家施晚?！?p>　　語畢便一臉甜蜜的花癡笑，完全就一熱戀中的少女。

　　前半句童羽聽著還怪膈應的，后半句，她沒由來地又想到了商徵——若商徵動了真情，是不是也專一癡情，把對方愛到骨子里？不知以后會便宜了哪個女的。

　　“呀！你這什么表情？悲觀又惆悵的。我家施晚對我不好嗎？”秦晴將茶杯用力放回桌上。

　　“走神了。好得很！你家施晚就是二十四孝模范老公。你倆親密無間到兒子都插不進，”

　　“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小孩必須請人帶，不能讓他太粘你。否則，礙事?！?p>　　“礙事？”不難想象，有個孩子估計自己吃喝拉撒全都不安穩(wěn)。

　　“夫妻之事?！鼻厍鐩_她擠眉弄眼。

　　童羽：“……”

　　“問你個問題?！蓖鹎辶饲迳?。

　　秦晴興沖沖向前探出上半身：“你說?！?p>　　“如果給一只不熟悉的貓買禮物，買什么不會出錯？”

　　秦晴：“……”（是她想多了。她以為童羽會問關(guān)于感情關(guān)于男人的問題。結(jié)果這個問題跟“人”都沒有關(guān)系。）

　　“買玩具。最好是耐咬、會發(fā)出聲音的球類。怎么？你要給誰的貓送禮？”

　　“同事的?！蓖鹑鲋e。

　　好在秦晴也沒多問。

　　童羽知道秦晴跟施晚婚后依然如膠似漆，便也不過多打擾，坐了一會便離開。

　　下周就要去N市開工，多少也需要準備一下行李。

　　***

　　商念在家興沖沖倒騰按照行程安排和天氣預報，準備各種厚薄的衣物，都是運動風，便于活動。

　　宜曦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商念這里。她老家也在N市，雖然H市有住處，可最近變得越來越喜歡粘著商念。

　　宜曦從小就喜歡往商家跑，兩人自小熟悉，只不過，商念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沒之前那么喜歡宜曦。

　　宜曦最近過于小氣和任性，尤其針對童羽。公主病日益見長。

　　比如現(xiàn)在。

　　“宜曦姐姐，出差穿高跟容易崴腳?！鄙棠羁粗岁貙⒁浑p七厘米的高跟長靴往箱子里塞，好心提醒她。

　　“這是個人形象問題。出門在外更要好好打扮。再說了，去N市，自己的地盤，還不講究一下穿著？”

　　“你看，我們這幾天都是在景區(qū)、工廠這些地方，我聽小羽姐姐說還要采水樣，使用化學試劑什么的，當然是要穿行動起來方便的衣服啦?！鄙棠钜琅f嘗試勸她，把行程單給她看。

　　宜曦抽過行程單瀏覽一遍后，一臉嫌棄，把單子塞回去：“這些地方我去過無數(shù)次，完全不想再去?！?p>　　“這是工作啦，我覺著還不錯啊，下周天氣也好，可以在外走動?！?p>　　“這種事情就不該叫我們實習生！我們懂什么?。≡谕庾邉?？這么冷的天，何苦呢，要走動，健身房不舒服嗎？”

　　“就是因為不懂，才要學啊?！鄙棠羁梢哉f是小朋友有很多問號。

　　這是什么神奇的腦回路。宜曦之前不是這樣“又傻又天真”的。嬌氣倒是一直都有。

　　“辦公室就有很多夠我們學的。你看，實習了兩周給我們安排的都是什么活?。【褪窃诖螂s！”

　　商念的爸爸商懿從書房出來，到房間看看兩個丫頭，正好聽到這句話。

　　“什么？讓你們打雜？”單位里讓實習生打下手是常有之事，很少有人會花心思教實用技術(shù)給實習生，但是，他不允許自家女兒和宜曦受這種待遇。畢竟家庭條件和背景放在那兒。

　　“沒有打雜。我們……”商念想要解釋，被宜曦打斷。

　　“對呀叔叔！給我們成千上萬的數(shù)據(jù)讓幫忙整理，眼睛都疼，感覺實習完就該換度數(shù)深的眼鏡了?！?p>　　“整理數(shù)據(jù)？這能學到什么？會Excel就能整理，初中生就能做！”商懿不滿地放下茶杯，眉頭緊鎖。

　　“就是就是！而且哦……”

　　“小羽姐姐又不是只給數(shù)據(jù)，報告里有很多信息啊，數(shù)據(jù)都是摘出來，摘的過程中就在學了?！鄙棠钣X得宜曦完全就是在斷章取義，夸大其詞。

　　她隱隱有種感覺，宜曦很不喜歡童羽。但這毫無由來的，她想不明白

　　“你是不是對小羽姐姐有成見？”她干脆挑明了問。

　　“成見？我跟她不熟，哪來的成見啊。倒是你，別跟個追星的小迷妹看愛豆那樣，什么都好，都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力?！?p>　　“我哪有啊！我是在客觀評論！”

　　“小曦說的有道理。我明天就打電話給他們董事長。看她還不好好帶你們！念念，爸早就想說你了，別小羽姐姐地叫，看似親密。這是工作，不是在學校交朋友。這個社會啊，人心險惡。人家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自己留個心眼，跟小曦多學著點?！?p>　　“叔叔，不麻煩您。我跟我爸說就好，他跟董事長也熟悉。”

　　“小事，叔叔給你們搞定。”他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著商念：“頭腦清醒一點，別想著跟童羽通風報信，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我這是為了你們好，以后會明白的?！?p>　　商念垂著頭去洗澡。心里對宜曦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當晚童羽就接到董事長的電話。

　　說實話，接到這通“投訴”，董事長也挺意外。他了解童羽，完全不是電話中所說的這種人。估計是有什么誤解，兩位千金都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條件優(yōu)越。

　　但礙于商懿實在位高權(quán)重，樣子還是要做一做。董事長電話里說的比較委婉，將意思全都傳達清楚，當然，也沒多客氣，畢竟他是上司。

　　童羽很清楚，是誰在背后搞的這一招。

　　***

　　抵達N市后，她盡量多費些口舌，多花點時間給兩位實習生進行現(xiàn)場講解與指導，多問她們幾次，還有沒有問題，至于采集各種樣本的活，她全都親自上陣——原本也沒打算讓兩位小姑娘干。

　　但是出人意料，宜曦格外的積極。每當童羽開口說要采樣，她拿過儀器沖在前面。

　　商念顧及童羽手上被玻璃片劃開的傷口，許多工作都搶著做，沒想到宜曦更加積極。

　　出差的第三天，上午勘查的工廠有一塊區(qū)域正在施工，施工區(qū)域內(nèi)有回用中水和廢渣需要采樣，宜曦再一次沖在最前面。

　　“靠邊走，中間這塊在施工，下面是空的，蓋板不牢固?！?p>　　“你不用過來，在這里等著，小心來往車輛?！彼D(zhuǎn)身跟商念交待，背對宜曦。

　　就這么點功夫，前方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宜曦掉進了施工臨時修建的排水溝中。

　　很明顯，她踩到了童羽強調(diào)不要踩的蓋板上。

　　童羽立馬叫來工廠的救援人員，同時撥打120，及時把宜曦救上來之后送往醫(yī)院檢查。

　　商念跟在一旁，不認為是多大的事情，卻聽宜曦哀嚎了一路，不知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

　　醫(yī)生在童羽的要求下，給她從頭到尾仔細檢查，除了崴到腳，其他任何毛病都沒有，因為衣服穿的厚，擦傷刮傷之類的也沒有。

　　包扎完之后，童羽給她去交醫(yī)藥費，商念陪著宜曦在病床上。宜曦拿著電話，跟爸爸訴苦，哭得梨花帶雨。

　　“不稀罕！明天現(xiàn)場就不要去了，直接回家，實習也不去！又不是特別厲害的單位，擺什么架子！還有那個帶你的員工，叫什么來著？明擺欺負實習生！臟活累活都給你們干！采樣本這種事情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把那個員工的名字發(fā)給我，我要好好去告一狀！”

　　宜父就這么一個女兒，從小就見不得她掉一滴眼淚。宜曦這一通電話，讓他火冒三丈，電話里聲音特別大，商念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她能斷定，宜曦是在跟童羽對著干，故意給她沒事找事，還要讓童羽背黑鍋。

　　童羽從沒指揮她去采集樣本；當時，童羽也是千交待萬強調(diào)不要踩那塊臨時的蓋板。

　　童羽背對著宜曦，在跟商念說注意來往車輛，可是商念將宜曦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高跟長筒靴不偏不倚，每一步都踏在那塊臨時蓋板上。

　　宜父的公司距離醫(yī)院不遠。

　　童羽替宜曦辦理完手續(xù)取到藥品回來，宜父已經(jīng)站在病床旁，把哭哭啼啼的宜曦護在懷里。

　　“你就是童羽？帶她的員工？”宜父面露怒色。

　　“是?！蓖鹬澜酉聛聿粫泻迷?。

　　“怎么，仗著自己那么點資歷就開始欺負新人了？你也沒工作幾年吧？這么沉不住氣？采樣的事情怎么能叫實習生上？你這種做法就是損人利己！不說別的，光是做人，道德上就有問題！我女兒現(xiàn)在腳崴了，要怎么賠償？！落下后遺癥怎么辦？！”

　　宜父將童羽好一通數(shù)落，童羽沒多說，多說無益，宜父明擺著是要為難她。還有那位始作俑者，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就是她，一時沖動做這個主動提出帶兩位實習生的決定。

　　自掘墳墓。

　　商念在一旁幾度想要開口替她辯解，但她夾在中間真的很難做。

　　一邊是她尊敬又喜歡的，被冤枉的童羽，另一邊，是一直都很寵她的宜父，一起長大的宜曦。

　　關(guān)鍵，她當面戳穿，未免太不給宜父面子，傷兩家和氣。

　　商念平時大大咧咧，看似活蹦亂跳得沒心沒肺，但是商家的家教讓她識大體，比誰都明事理。

　　直到宜父一同發(fā)泄完畢，氣沖沖帶著宜曦離開，商念輕輕挽住童羽胳膊：“小羽姐姐，你別往心里去，這不是你的錯?！?p>　　童羽看著她氣鼓鼓，打抱不平的小眼神，不禁笑出聲：“嗯，知道。我沒事。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就要我們兩個來完成了?！?p>　　“好！沒問題！我一定全力配合！”

　　少了個人，工作開展的反而順利起來，兩個人配合默契，提前一天收工回了H市。

　　第二天剛到公司，童羽便被董事長叫了去，無非就是問宜曦受傷的事情。

　　要不是童羽在董事長手下工作多年，董事長對她十分了解，在宜父的投訴和施壓之下，童羽已經(jīng)被解雇。

　　“許是宜曦不太適應我的工作節(jié)奏和方式，我們兩個性格上不太合得來，還是讓其他員工帶她。”童羽主動提出換人。這尊“大佛”，她供不起。

　　她心知肚明，若是換一位同事帶宜曦，宜曦絕對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

　　“這我跟宜曦聊過。她倒是希望繼續(xù)跟著你。既然如此，那就繼續(xù)你帶吧。別跟一小姑娘較勁，你就讓著點她，順著她意思來就行了?？偣膊湃齻€月?！?p>　　童羽無奈回到自己辦公室。

　　看來宜曦的小花招還沒使完……

　　可是童羽著實沒心情在這里陪她玩這一出……誰吃飽了閑著。

　　這還不是怪商徵——她跟宜曦的矛盾點所在。關(guān)鍵錯還不在她。

　　對方是商徵，她就怎么也生不起氣，而且，還有一絲興奮，因為明天晚上……

　　“叩叩。”

　　敲門聲響起，不一會兒，探進一顆小腦袋。

　　“小羽姐姐，今晚我申請早點下班好不好，今晚要回N市，唔……有事！”她神秘地眨眨眼。

　　“好，去吧。”

　　童羽干脆地答應。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是去N市。明天，她也要去N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