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陪童羽到停車場。
兩人走到童羽車邊停下。童羽催促他回酒店房間。
“爺爺開的是鐘點房,暫時休息用的?!?p> 商玨一家2000年就來H市,在Z省開拓商家的市場,房地產(chǎn)就是其中一塊業(yè)務(wù),今晚用餐的酒店也是商家旗下。商爺爺和商徵來到這里,怎么可能沒有住處。
“那你和他們一起回去,我有車,不用你送?!?p> “怎么?嫌棄我?”商徵向前跨了一步,童羽要向后退,身后就是自己的車,兩人在車尾處。
“別碰,會蹭臟?!彼h(huán)過她的腰向自己跟前帶。
只是一瞬,他便向后退一步,松手站定。沒有絲毫越線的舉動。
“怎么可能嫌棄你,是不想再讓你被狗仔拍到?!?p> 童羽覺得商徵實在太大意。
商徵憑借過硬的音樂實力和才華,人脈又廣,不少想同他競爭的國內(nèi)外歌手想方設(shè)法試圖撼動他地位,分一塊豬肉(粉絲界分獎項俗稱分豬肉),搶一手資源,再怎么,蹭個熱度也好。
可至今就沒一個成功過。
這一次發(fā)售新專輯,不知又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個個不懷好意心懷鬼胎,做夢都想著什么時候捕風(fēng)捉影來點商徵的黑料。
既然競爭不過,那只能采取“不正當(dāng)競爭”。
童羽想著換做是她,這段敏感時期干脆就悶在家里不出來保平安。
俗話說,惹不起還躲得起。想當(dāng)初甄嬛知道皇后和有身孕的安陵容心懷鬼胎,甄嬛干脆不靠近安陵容半步以保全自身。
童羽爸媽來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商徵叮囑她路上小心,還不忘謝謝她今晚抽空來幫這個忙。
為了愛豆,別說幫這種忙,賣腎都不帶猶豫的。
所以今晚的一系列互動,可能商徵只是為了把“情侶”關(guān)系演到天衣無縫吧,畢竟商玨和商老爺都是聰明人。不“逼真”地演出,想必很容易被識破。
童羽下意識穩(wěn)定自己“春心蕩漾”的心,深呼吸幾口,專心開車。
***
她一到父母家就后悔了。
“單位突然有急事,我過去一趟?!彼€沒換上拖鞋,轉(zhuǎn)身就要開門出去。
“站住!再急也放一放。給我進(jìn)來?!?p> 童羽在沒人看見的角度徹徹底底翻了個白眼當(dāng)作是發(fā)泄,然后一張撲克臉走進(jìn)客廳,在距離那個人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
“加班了?”宋元主動和她說話。
“嗯?!?p> “晚飯吃了嗎?”
“嗯?!?p> 童羽頭也不抬,給秦晴發(fā)消息。
“是不是你把我家地址告訴宋元了???”
秦晴在童羽的微信里備注是“晴寶”,童羽現(xiàn)在非常有改備注的沖動。
晴寶:我冤枉。沒有!
瀝瀝淅淅: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現(xiàn)在就坐在我爸媽家。
晴寶:【吃驚.jpg】這還是清高的宋元嗎?這么主動地追求你?
瀝瀝淅淅:現(xiàn)在重點是這個嗎???!你問問你家的老帥哥。
晴寶:我家?guī)浉绮焕希。?!我們還能生二胎三胎四胎。言歸正傳,我家?guī)浉缍疾恢滥惆謰尩刂?。他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p> 瀝瀝淅淅:那還有誰……我從來沒這么討厭過你。你怎么給我招了這么一大麻煩。
晴寶:(我哪知道這高嶺之花唯獨對你如此熱情。要怪就怪你自己這副禍害人的皮囊。)不過,宋元他人脈廣,估計是想辦法打聽到的。
***
“童羽!什么態(tài)度!”童父呵斥她。不允許她再低頭玩手機(jī),把宋元當(dāng)空氣。
“你看看,同樣是去香港出差,小宋倒給我們帶了禮物,你從香港回來半個多月,家都不回!”
“我自己的房子不是家?”童羽皺眉。她自己的房子雖然沒父母的大平層寬敞,但好歹整套房都是自己的,活動空間來說,自己的房子更大。
也不知為什么,童父童母總不把她的房子叫家,每每提起,總稱之為公寓、房子。
童羽一直不服氣。明明在她自己的小窩待著更愜意。
“你那叫單身公寓!成了家,一家兩口,一家三口才叫家!”童父氣不打一處來,這話說著,還不時看看宋元的反應(yīng)。
童羽看了看手表——八點十分。還有五分鐘,商徵的五巡演唱會,首站N市平安夜開唱,即將開始搶票。
要不是有這么一件天下大事,普天同慶之事等著她完成,她現(xiàn)在絕對會不客氣地還嘴,來一場口舌上的拉鋸戰(zhàn)。
她不知道宋元來了有多久,說了些什么,總之,現(xiàn)在童父童母像是被灌了迷魂湯,跟宋元有說有笑。
童羽已經(jīng)無視手機(jī)上各種提示,包括秦晴發(fā)來的消息,每隔幾秒刷新一下?lián)屍钡捻撁?,進(jìn)入最后一分鐘的倒計時。
為了防止突然斷網(wǎng)等一系列不可控的狗血意外,她已經(jīng)切到流量模式。
她這次目標(biāo)很明確,出最多的錢,買最前排的位置。
如今的黃牛市場價格黑心翻好幾翻不說,關(guān)鍵座位也不是太好的,還有卷錢跑票的。
童羽追星的運(yùn)氣一直不太差,這次,她還是決定把“命運(yùn)”交給運(yùn)氣和手速。
10,9,8,7,6,……
時間一秒一秒臨近,童羽心跳一下一下變快便強(qiáng)烈,呼吸反而輕淺下來,生怕驚擾這冥冥之中的運(yùn)氣。
“童羽!童羽!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像話,叫你呢!”在連叫了幾聲都不見她回應(yīng),童父徹底爆發(fā),一把搶過她的手機(jī),“人家小宋第一次來還拿了這么多禮,你這什么態(tài)度!人家跟你說話都不回!”
童羽一躍而起去搶手機(jī),童父厲聲教育她,手機(jī)緊緊攥在手里。
“我有要緊事!你讓我先把事情處理完!”
這次她真的動怒了。
平時小吵小鬧,說了她不愛聽的話她最多也就是輕蔑的態(tài)度。
這次不一樣。她眼睛能蹦出火花來。全身上下都是瘆人的寒光。
也不知是哪來的這種氣場,反正童家血脈里沒有。童母多次猜測跟她在美國那幾年的飲食起居有關(guān)——可能生肉生蔬菜牛奶吃多了。
“有話好好說,你把手機(jī)給她,工作上的事情也重要?!?p> 童母在一旁好生相勸,童父不太情愿地將手機(jī)還給她。
即使童母不勸,就童羽這下一秒就可能干架的兇神惡煞的模樣,童父也會還給她。
只是手伸到一半,童羽便風(fēng)一樣瞬間奪回。
“呵,什么事情能急成這樣。這么著急,說明能力有問題。工作不是全部,現(xiàn)在成家才是頭等大事!”
距離八點十五已經(jīng)過去了兩分鐘。
童羽現(xiàn)在是心如死灰,其中還有一點點通紅的火星。
界面上,座位圖里里外外全都已經(jīng)是灰色。任憑她如何刷新,就是沒有一處亮色。
這心情,就像,焦急地等在急診室門口,許久之后,急診門口的紅燈熄滅,醫(yī)生垂頭走出來摘下口罩說: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然后再無下文。
童羽現(xiàn)在能將畢生所學(xué)的臟話不帶停頓地砸向宋元和她爸爸。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演唱會這件事并不是完全被判定“搶救無效,死亡”。
這么多年在飯圈不是白混的,靠譜的黃牛和大票務(wù),童羽也認(rèn)識不少。
這是她最后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現(xiàn)在聯(lián)系這些“老友”,那是比呼吸還要緊的事。再晚幾分鐘,只怕黃牛手上的票都沒了?;蛘撸皇O滦皻埜渲恕?。
為了能盡快脫身,童羽在線求助秦晴。
瀝瀝淅淅:趕緊打電話給我!托宋元和我爸的福,我他媽演唱會門票沒搶到!
晴寶:臥槽!他們是不想活了嗎?(給他們燒炷香,你爸我不知道。宋元我覺得他以后可能藥丸。
瀝瀝淅淅:我要趕緊回去聯(lián)系票務(wù)。打電話打電話!
下一秒秦晴的電話就想響起,聲音還故意特別大,不用外放其他人都能聽見。
“羽寶!你快過來!”秦晴在那里扯著嗓門還帶著哭腔,“施晚出差去了,土豆不知是什么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一個勁哭鬧,還不讓阿姨碰他!你趕緊過來!我不知道怎么辦了!你快點來?。‖F(xiàn)在!馬上!立刻!”
“好的好的,我馬上過來,你別哭,我來了來了?!?p> 兩個人演得還真像那么回事。
童羽匆忙起身,將包甩到肩上,來不及和爸媽打招呼,更來不及跟宋元打招呼,胡亂將鞋子一蹬就沖了出去。
“晴寶我愛你!已經(jīng)上車!Mua!”
“我演技不錯吧!機(jī)智不?”秦晴將拖鞋掛在大腳趾上,一晃一晃的,還挺享受這自編自導(dǎo)自演短暫的情景劇。
倒是施晚,以為她出了什么事,中斷海外的視頻會議沖進(jìn)房間。
“簡直棒呆!想不想去看商徵演唱會?我請你!”
“得,我謝謝你,不了。如此虔誠地追星,哪天真睡到商徵,記得找機(jī)會讓我露個臉火一把。”
秦晴漫不經(jīng)心打趣她。
掛了電話。哄完閨蜜,她現(xiàn)在得哄“受驚嚇”的施晚。
***
睡到商徵。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童羽沒由來的這么想著。
嘲笑自己想太多。搖搖頭,將這想法驅(qū)逐出去。
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入車位,她一路小跑,邊跑邊點開票務(wù)的對話框。
不出她所料,她一直熟悉的幾家票務(wù),內(nèi)場和看臺一層二層全部售罄。
這都是什么人啊。童羽沉重嘆氣。
現(xiàn)在的小富婆可真多。
內(nèi)場沒有座位,搖滾區(qū)。放在商徵這種全球頂級rapper這里,那就是蹦迪區(qū)。號子越小越能先進(jìn)場,那距離就是近到——你把自拍桿拉到最長,能直接給愛豆來懟臉拍。
三層看臺一般是貴賓區(qū),都是給貴客們的單獨包間,不對外售賣。
但是主辦方——吸血的資本家,早就料到商徵這場演唱會的火爆性,跟商徵協(xié)商之后,直接取消貴賓區(qū),全場對外銷售。
就這樣還售罄……
搖滾區(qū)的小號票價格直逼五位數(shù)。
一層看臺的個別風(fēng)水寶地也是直逼五位數(shù)。
商徵你TM是個什么生物。童羽既高興又生氣。
在“我的愛豆真牛批”和“我見不到愛豆了”之間無所適從。
童羽不甘心,到各個粉絲群去問,結(jié)果,每個群都成了抱團(tuán)痛哭互相安慰的場地。
沒買到票的人太多了,一片哭天搶地。
童羽和她們寒暄了一陣,病懨懨地退出來,整個人像只海星那樣癱在沙發(fā)上。
過了許久,不知是給自己做了什么思想工作還是思想斗爭,她再次目光堅定地拿起手機(jī),打開微博,帶上有關(guān)商徵的各種話題tag,直接在線求票。
雖然微博上Pian子挺多的,但童羽不是天真好糊弄的小白兔。
在這個復(fù)雜的飯圈摸爬滾打了那么多年,真真假假,憑借直覺和一點常識就能夠輕松辨別。
果然,此條微博一發(fā)出去,評論和私信就接連不斷地涌來。
童羽有選擇性地挑了幾個進(jìn)一步詢問了解,結(jié)果都是,“無疾而終”。
她心情已經(jīng)跌落至谷底了。
要不,直接向商徵要票吧?
她突然產(chǎn)生這么一個大大膽的想法。
又是微博提示音。
這次不是賣票的。
是個認(rèn)識多年的前站姐,兩年前嫁了個巨有錢的老公,去年生了一個漂亮到多次被誤認(rèn)為是混血兒的娃娃,眼下安心相夫教子,日子過得富足祥和。
葫蘆糖糖:“后二!好久不刷微博了,你還在追星呀?!”
五音后二:“那可不。追星是我唯一的快樂源泉?!?p> 葫蘆糖糖:“你是真的長情。本以為我能堅持那么多年已經(jīng)非常難得。畢竟我們這個年齡的脂粉是越來越少了?!?p> 這確實。當(dāng)年和童羽一起追星的那一批革命戰(zhàn)友,如今基本只剩下童羽孤軍奮戰(zhàn)。
五音后二:“沒辦法,徵兒太優(yōu)秀,我愛得欲罷不能?!?p> 葫蘆糖糖:“哈哈哈哈哈哈。你說話還是這么有趣!羨慕你。我都已經(jīng)是個老媽子了。青春不在?!?p> 童羽在糾結(jié)怎么接話(畢竟她打心底挺贊同婚姻催人老。),那邊又發(fā)消息過來,徹底“醫(yī)活”了她。
葫蘆糖糖:“我有一朋友,她能搞到工作證,但是張數(shù)不多,也不是每場都能弄到。你要嗎?要的話我?guī)湍銌枂?。不過價格可能會有點高。”
童羽一下子就坐得筆直。
五音后二:“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只要靠譜,其他都不是問題!”
等待的那幾分鐘真是如坐針氈。
童羽就坐在那兒,什么都不做,數(shù)著秒。
心里“阿彌陀佛”念了上萬遍。
大約過了半小時。
童羽就這么“虔誠”地僵坐了半小時。
葫蘆糖糖:“問到了!還有一張!她總共才搞到兩張,一張給她妹妹。本來她自己想去的,所以價鉻報的很高。一萬二,你要不要?”
童羽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一秒鐘。
五音后二:“要!”

五號薰衣草
商徵:看我的演唱會,居然不是第一時間來找我。 童羽:找了你能進(jìn)內(nèi)場? 商徵:直接進(jìn)我房間。 童羽:閉嘴,我想看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