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之內(nèi)。
沈信找到張相齡,對他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但張相齡卻眉頭緊蹙,覺得沈信的做法風(fēng)險太大,并不贊同。
“如今對方手握關(guān)鍵證據(jù),并且敵人乃是朝中的勛貴勢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演變成派系爭斗,影響很大?!?p> “你就算是叩閽申冤,對于結(jié)果也是未必能夠改變多少。這樣無疑是以卵擊石,也有可能把自己葬送進(jìn)去?!?p> “老師在上,方師對我有天大的恩情,沒有方師也就沒有我今天的沈信。
我曾發(fā)誓,對方師終生執(zhí)弟子之禮。
哪怕是豁出我這條性命,也要幫方師洗脫冤屈,還請老師助我!”
說完沈信對著張相陵深深一拜,口中之話心誠意切。
就連張相齡這種見慣官場傾軋的人也是久久無言。
最后深嘆了一聲將沈信扶起,拍著他的肩膀鄭重道:
“方從文有你這個弟子是他的榮幸,而我更為你自傲。
從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的關(guān)門弟子,只要有我在一天方從文就不會有事!”
最終張相齡同意了沈信的做法,然后便匆匆離府,為他的計劃做著最后的完善。
在張相齡的建議下,沈信率先來到了刑部衙門,將訴狀遞了上去。
然后盤坐刑部門口,靜靜等待事情結(jié)果。
刑部處于御街之上,茲臨皇城,這里人流往來繁復(fù),達(dá)官顯貴無數(shù)。
沈信這一坐瞬間便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
很快,沈信要為永州知府方從文翻案的事就傳遍了京師。不少人得到了消息紛紛前往觀看。
一是因為,沈信的才名早已經(jīng)家喻戶曉。
在青緣閣不留余力的傳唱下,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這位學(xué)子就是與京師第一才女玄芝姑娘合奏之人。
二是因為沈信孤身一人就敢前往刑部衙門申冤明理,更是欽佩。
自古乾雍就最敬重俠義之事。
方從文雖然是大儒,但是脾氣古怪,至今沒收過弟子,就連朝中的好友也不是很多,真正幫他說話的只有尚行學(xué)宮的諸位大儒。
但他們都清楚,想對付方從文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古老而又強(qiáng)大的勢力。
而敢如此明目張膽上書與這股勢力對著干的,唯有沈信一人。
眾人不明白沈信與方從文之間的關(guān)系,但忽然不知從哪里冒出好多人替其解釋。
數(shù)月前,沈信進(jìn)京被妖怪所困,但恰巧方從文路過,將其從妖怪手中救出,又傳授其功法。
是對沈信有天大的恩情,兩人雖無師徒之名但卻當(dāng)做至親來對待,所以此番方從文卷入這等驚天大案,沈信才會奮不顧身的前來相救。
一時間眾人不由得連連感慨,好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永州之案事發(fā)之后,京城中的各方無人敢談?wù)?,尤其是前幾日發(fā)生的爆炸與天地異像,無不預(yù)示著京城將要出現(xiàn)大事。
果不其然,貪腐之事永歷皇帝極為重視,數(shù)日之間便株連了數(shù)千人,京師內(nèi)外是殺的人頭滾滾。
如今在這個時候沈信出來參與,無疑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但之前沈信在京師才名傳遍,又因尚行學(xué)宮的文會上天下?lián)P名,如今眾人更是欽佩他的所做所為。
于是刑部衙門的人越聚越多,無數(shù)人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具體結(jié)果,一時間圍的是水泄不通。
只不過沈信的訴狀遞到刑部后卻沒有激起一絲反應(yīng),任憑沈信苦等了一上午,也沒有任何消息。
但也因為如此,無數(shù)的消息向四周發(fā)散著。
“聽說了嗎,沈兄去闖了刑部衙門,堵在門口要為方師討個說法?!?p> “沈兄如此舉動,真是羞煞了我等?!?p> “同為學(xué)宮弟子竟不如人家那般氣概,我決定了勢要為方師爭取個公道!”
“等等,算我一個!”
“還有我。”
尚行學(xué)宮的學(xué)子們聽說此事,心中氣勢被激起了大半,聽聞沈信的舉動義憤填膺沖了出去。
扶蘇與楊不周隨著一群學(xué)子們來到了刑部衙門前,見到沈信臉色蒼白似乎是受過傷。
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想要將其扶起,但卻被沈信阻止。
“這件事若是沒有個結(jié)果我是不會罷休的,且讓天下人看一看這世間的公道王法?!?p> 說完他皺了皺眉頭,轉(zhuǎn)身看向扶蘇嚴(yán)肅道:
“扶蘇兄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p>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哪怕拼了身上的狀元之名不要,也幫你將方姑娘安全帶回。”
看著扶蘇離去的身影沈信心中安穩(wěn)了幾分,摸著手中的酒葫蘆笑了笑。
一旁楊不周隨意的盤坐在地,坐在了沈信身邊。
面對這種大案,無數(shù)人無不畏之如虎,極力撇清關(guān)系。
但更多的是那種為了正義,為了情義,可以不顧一切的人。
刑部內(nèi)堂。
王侍郎陰沉著臉,不停捏著手中的茶杯,似乎是有些不耐煩。
如今刑部尚書被留在朝中庭議,此刻在刑部只有他的官職最大,所以沈信呈在刑部申冤的狀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一想到上次沈信被人救走,還狠狠落了自己的面子,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而這次居然又敢大鬧刑部衙門,將永州之事鬧的滿城風(fēng)雨。
若不及時處理,將事情傳到圣上耳中,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思襯了片刻,便帶著刑部官差慢悠悠的出了府衙。
“此乃刑部衙門,爾等聚眾作亂,竟敢無視我乾雍律法?”
王侍郎微微冷笑,臉上不怒自威,這等大帽子扣上來很有震懾力,他看了眼周圍嚇到退后的眾人,又看了眼面前的沈信。
好啊,還是位老冤家。
見到此人的出現(xiàn)沈信怒火瞬間燒到了頂點(diǎn),他可沒忘記這個家伙曾經(jīng)與那位周管家一起對付過自己。
不過他現(xiàn)在沒有魯莽,而是冷冷盯著王侍郎,口中冷聲道。
“雖然你是刑部官員,但乾雍律法卻不是庇護(hù)你們的工具。
爾等上下官員,上食君祿,下掠民膏。
如今沆瀣一氣串通誣陷忠良,更不顧永州之百姓死活?!?p> 沈信雙眸冷靜,可表情卻是那么的堅定與決絕,王侍郎下意識的避開。
最后更是聽到沈信喝道: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p> “我今日定要為方師,為永州百姓,為天下人討個公道!”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王侍郎恍惚的看著前方,他指了指沈信,在這一刻心中升無窮的怒意。
身為刑部官員他自然知道此中的涵義,這是赤裸裸在嘲諷他們,
受人供養(yǎng),卻沒有天理良心,欺凌人民,貪贓枉法。
此時此刻,他竟有種氣血沖到腦海的感覺,這是在把所有官員的面皮一點(diǎn)點(diǎn)撕下來。
“胡言亂語,簡直找死!”
如果說之前對付沈信只是因為幫周尚書一個小忙,但今日他卻動了趕盡殺絕的怒意。
這種人絕不能留。
而與不同的是,聽到這句話,周圍眾人眼中迸發(fā)出強(qiáng)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