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醫(yī)學奇跡
五天之后的晚上,朱翊鈞伏在案前反復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對手中一份題本刪刪改改。
不是他故意要當謎語人折騰自己的大臣,實在是自己挖到猛料以后太激動,連材料都沒寫好就把張居正給叫過來了。
這要是遇到別人,朱翊鈞還能隨口編兩句瞎話糊弄過去,直接把手上的情報抖出來。
可他對面那個男人叫張居正,標準的文曲星下凡加千年的狐貍成了精,這要是沒點準備就把知道的一切往出抖,沒兩句話就得被張居正把實話給套出來。
被逼無奈之下,朱翊鈞這幾天大量翻閱了錦衣衛(wèi)以往上交的密報和題本,把這種特務機構間的黑話學了個七七八八。
朱翊鈞仿照著錦衣衛(wèi)的格式把情報整理成題本,又仔細對比雙方的語氣、刪改修正了好幾個版本,這才滿意地將題本上的墨吹干、遞給了雨。
“這樣應該就成了.....雨,你看看我編的還有沒有什么破綻。”
雨接過題本隨便翻了一眼,她雖然是來自異世界的神明,但對傳統(tǒng)的中華文化相當感興趣。
兩個人從小是一起接受的教育,那些官員和張居正講課時,雨就托著下巴一邊吃零食一邊聽課,現(xiàn)在的水平比起朱翊鈞只高不低。
“嗯......七七八八?張居正不細看的話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還是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嗎?這都五天了?!?p> 聞言,朱翊鈞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這幾日一直托病修養(yǎng),不禁把講習給停了、連朝都沒上,生怕自己正巧趕上“祝廣昌”那個小號死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副作用反噬得當場發(fā)病。
畢竟由雨的描述來推斷,小號在短時間內死亡的代價也不是說著玩兒的,可他至今卻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莫非那具身體還沒死?”
“嘛......比起小號死亡沒有懲罰,這貌似才是更合適的答案吧?你再穿回去看看不就好了?!?p> “貌似也只能這樣了......”
朱翊鈞輕嘆一聲,他倒也希望那個小號還活著,不然自己之前做的準備可就全白費了。
而且祝廣昌是衛(wèi)所百戶、是根正苗紅的軍方身份,手下還有祝先等一眾忠心耿耿且素質過硬的軍官,這個開局條件已經相當不錯了,放在抽卡里起碼也是張紫卡。
他現(xiàn)在要是再抽一次,考慮到大明的人口組成,他有幾乎九成的概率奪舍一個破產農民和瀕臨破產的農民,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蛋疼。
“開始吧?!?p> “開始什么?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天子了,應該學會自己切換賬號了?!?p> “我你......”
沒等朱翊鈞張嘴吐槽,雨突然一巴掌自下而上地拍在他腰眼上,直接把他的神魂整個兒從身體里拍了出去。
離體而出的神魂迷茫了片刻,而后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牽引著、以極快的速度飄向西南方,他身后只有雨慵懶的聲音。
“以后想奪舍或者換號、按著這個感覺來就行。”
劇痛、強烈的嘔吐感、窒息感,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剛剛降臨到祝廣昌身體上的朱翊鈞立刻遭受了強烈的負反饋。
祝廣昌不知為什么僥幸活了下來,但那名軍官和他的手下們一點都沒有留手,這具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勢起碼有二十處。
在大明,這種級別的傷勢足夠他死上十幾次了。
不過他的傷口貌似得到了良好的醫(yī)治,朱翊鈞隱隱覺得自己的傷口有被縫合的跡象、而且居然沒有流膿,看來是被仔細清洗過。
只是由于缺乏對應的抗生素和消炎藥,他現(xiàn)在還是有些發(fā)燒的癥狀,意識像是陷進了泥潭里一般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來,又漸漸地消沉下去。
朱翊鈞隱約有一種預感:這次再睡過去、祝廣昌這小子的命就真的玩完了。
可他又實在無法抵御那股睡意,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壓得他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拋下清兒一個人......清兒會一直乖乖地做一個好孩子,不要再拋下我一個人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從耳邊傳來,點點溫熱而略帶咸味的液體滴在他的心口、沁進刀傷處,針扎一樣的劇痛很快就把朱翊鈞痛醒了過來。
飄渺的低泣聲和針扎一樣的劇痛像突然落進泥潭里的繩子,朱翊鈞連忙拽著繩子一口氣爬了上去。
他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一個嬌俏明媚、一身孝服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頭,一面低聲念叨些什么,一面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晶瑩的淚珠“啪”地落在他胸口摔成八瓣,淚水帶著絲絲鹽分慢慢從落點滲透開來,這約等于往朱翊鈞的傷口灑鹽水,直把他疼得齜牙咧嘴。
“妹兒呀,你眼淚滴我傷口上了。”
朱翊鈞干啞無力的聲音響起的瞬間,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戛然而止,伏在他身上那個嬌小的身軀僵硬了片刻,而后猛地撲過來捧住他的臉。
由于太過激動,小姑娘直接把自己大半個身子壓在了朱翊鈞滿目瘡痍的前胸上,絲絲可疑的紅色當時就從衣服上滲了出來,朱翊鈞更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我靠!祖宗、祖宗!別壓在傷口上......”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興奮的小姑娘完全沒有理會朱翊鈞凄慘的哀嚎,她開心地摟住朱翊鈞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臉貼在朱翊鈞的側臉上用力蹭了蹭。
像極了擔心鏟屎官出門覓食時迷路或是被其他小貓勾引,努力在鏟屎官身上留下自己氣味的家貓。
在朱翊鈞有限的人生里,他還從沒跟其他異性有過這么親密的互動,即便對象只是個小女孩,他還是被臊地滿臉通紅,連忙推了推女孩轉移話題。
“那個......你是哪位啊?祝先他們呢?怎么是你來照顧我......”
“連我都不認識了嗎?別是發(fā)燒燒地得了離魂癥......來,看這里有幾根手指?”
女孩擔憂把小腦袋湊過來和朱翊鈞碰了碰額頭,又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兩根,所以你究竟是誰?”
“春緣樓,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