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著,難以睡。
我問心,你是否和胃連著襟,也跟著疼。心對我說:“看著你疼,我也疼!”
我長嘆:疼上加疼我更疼呵,夜黑其何漫漫長啊……
次日清明,去鄉(xiāng)下為祖墳父墓掛紙。
事妥。中午飯間,和母親聊天。母親今天高興,心情也比前幾天好得多了,不再訴她往日辛苦。卻說起我們幾姐弟小時候有幾聽話,幾吃得苦。說我小時候去西坑砍柴,早上出去到夜回,累得哭起來也不舍得把柴卸輕點……
我說媽啊!現(xiàn)在我還是那樣,哪怕做得再苦再累,我也得把一個家撐下去。
母親說:“你一個做手藝人的甘苦我知道,你受了苦,是會積福的……”
我說:“媽,你想吃想喝的不要省,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小時候,你餓著也要讓我們吃飽,現(xiàn)在您老了,我們即使沒飯吃,也不會讓您餓著……”
母親笑著,卻流出了淚!看著我忽說:“兒??!你白頭發(fā)也不少了”
……
傍晚下班回家,兒子今晚沒什么作業(yè),便與之閑聊。兒子問:“爸,你干活這么辛苦,一天能掙多少錢啊!”
我內(nèi)心欣然:兒子會關(guān)心父母,懂事了!便笑道:“二百多一點吧!”
兒子略算了下說:“工資還不錯呀!一年下來,也有七、八萬哦!”
妻子在旁邊笑道:“哪能掙這么多?。∮植皇枪珓?wù)員,天天有工資。在社會上做工的,做了一天才有一天的工資。除去過年、過節(jié),還有其它有事要空的日了,滿打滿算,一年能做到二百五六十天就不錯了?!眱鹤拥溃骸澳??一年也就五萬多嘍!”
我笑道:“辛辛苦苦賺的這點錢,一年到頭來,還不夠家用呢!好在你媽也會跟著去做一份小工掙點錢,平時又節(jié)節(jié)省省,才能勉強維持這個家!”
妻子點點頭道:“所以說,還要下懇讀到書來呢!”
吃過晚飯,我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拿出手機(jī)、打開微信,叮咚紅點紛至沓來……
會兒眼睛乏困,依見屋內(nèi)燈光明白,窗外星光點點。一輪月兒落在窗前,晈嬈可人,我躍了過去,欲把它擁入胸懷,卻抱了個空,追尋出去,抬眼四望,才發(fā)現(xiàn)它躲在天邊。但見夜色迷茫,四周樹影婆娑,前方獨有一簇亮點。我身子飄飄,飛奔過去,蒙眬看似一孔洞天。不覺鉆了進(jìn)去,抬目一看,入眼便是草葉含露,華卉齊放,鳥兒叢中飛躍,原來已是清晨白日!
穿過一段林間小路,前面突地豁然開朗,現(xiàn)出一片農(nóng)田來,農(nóng)田盡頭有一個小池塘,池塘碧水漣漪,約有半畝左右!池塘岸上建有幾間房屋。咦!這不是鄉(xiāng)下的家嗎?
池塘那頭岸上,有一個老人正在撒草喂魚,面容清瘦依稀熟悉,??!那不是父親嗎?哦!原來他尚在人世呀!“爸!你咋割草喂魚子???身體不好,也不多休息休息!”我一邊高興地快步向父親走去,一邊說道。
父親看到我微笑著道:“你從城里回來啦……你們生活也不寬裕,我能做得動、就幫幫你們罷!”我問道:“媽沒跟您一起干活?。俊备赣H眨了眨著眼睛,低聲道:“她喝了點酒,正呼嚕著在屋里睡覺呢!”
只見父親穿戴與往日頗為不同,青衣藍(lán)褲,黑鞋白襪,穿得極為整齊,頦下白須飄飄,頭上還戴著一頂禮帽呢!我問道:“爸,你怎么留胡須了?還這么長了!”父親精神飽滿,呵呵笑道:“我來到這空間,胡須便長了。”
我惑道:“空間?什么空間!”
父親道:“空者,無邊無垠也!取之空空如也!空亦是真,故又稱:真空間也!”
我直聽蒙了,笑道:“人間那空中不也是無邊無際嗎?”
父親吟吟而笑,搖了搖頭,把糞箕里剩余的一點青草全部拋在水面,俯下身去,洗凈了手,便牽著我,道:“跟我來吧!”
只覺眼睛一花,便隨父親落在一座山頭之上。這山南北綿延斜下,東西寬約十丈。山上綠草遍地,各色花兒閃綴其中。抬眼望去,天空蔚藍(lán)如洗,心頭頓感一片清新。東方冉陽紅光漫上,猶如被父親踩在腳下。
父親領(lǐng)著我往西走了十幾步,道聲:“賢子,你往下看!”我依言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寒氣,急忙后退半步,只見那懸崖下面深不見底,寒氣森森,人若掉下,豈不尸骨無存。再仔細(xì)俯瞰,但見底下云遮霧繞一片茫茫。
父親凌然無懼,捋須而笑道:“你再看看四周,可有比這更高的山乎!”我環(huán)看了一會搖搖頭道:“莫說高山,連半個山頭也沒望到!”父親問道:“你可識得此山?”我回道:“好像有點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备赣H笑道:“這可是我們家附近的卵山??!”
我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嗯!沒錯,這的確是卵山啊!小時候來這山上揀過多少次石子菌了!這山這石依是原樣。卻惑道:“不對啊!這卵山雖高,但原來不遠(yuǎn)的丫山就比這山高多了,還有周圍的群山,怎么全都不見了?”
父親哈哈笑道:“世上高山,多為粉石沃土合成,不經(jīng)沉淀,而此山卻全是天石煉成,難為所動。到得空間,一切徹底還真,其它山脈一落千丈,反推此山俞是堅挺。哈,哈!世人只知以風(fēng)景論名川,以海拔定高山,殊不知、空間最高的山卻是在人間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卵山哪!即便空間第二高山,也比這山足足矮了一萬八干丈啊!所以站在這山頭,以你凡人的目光是看不到這么遠(yuǎn)的?!?p> 而我心里卻在想,小時候要上來這山頭揀石子菌,都要爬半天呢?怎么父親一下子就把我?guī)线@山頭來了?便問道:“這山這么高,你是怎么帶我上來的?又怎么下得去!這山高了又有什么好,往下看怪嚇人的!”
但見父親悠悠地說道:“如今為父卻已非凡人,不消說上這山頭,便是上天入地那也是一刻子的事。若說一般的山高沒什么好,那也無可爭議!但這卵山之高,對空間來說卻是剛剛好,也是極其重要的。”
父親說到這里,便拉著我走到山頭中間的一塊大青石上,左手指著天南方向道:“那便是天堂!”又指著西崖邊一塊突出的石頭道:“站在那里俯瞰,便能看透地獄十八層的所有景狀,方圓百里,一十八層地獄滿是受刑之徒,一層比一層罰得更慘。那種遍地哀呼的刑罰,不看也罷!”
我驚道:“難道這里便是人間傳說中的“上能仰望天堂、下能俯看地獄”的兩極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