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魔教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
林真也沒有心思再去管忙忙碌碌的越府眾人,因為就在這天晚上,承載著她小徒弟的那盞琉璃燈突然亮了。
正打著坐的林真猛然睜開眼,她看著那盞琉璃燈,又驚又喜:“是小淵!”
琉璃燈熒熒的一豆燈火輕飄飄地往西邊指去,看那忽明忽暗的燈光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那個叫小淵的殘魂情況不太妙。
林真捧著琉璃燈,顯然已經(jīng)一刻都等不了了,她驟然起身,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006小心地提醒:“可是越家主和越夫人還在準備送你去昆侖的行李呢,要不要先同他們說一聲再走?”
林真抬頭看了看窗外星光爍爍的夜空,又糾結(jié)地看看手中的琉璃燈,說:“嗯……我給他們留一封信吧。”
她從旁邊的書案上翻出紙筆,給越家主和越夫人留下一封書信,大致意思是:父親母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情況緊急,來不及當面辭別,萬望見諒。劍圣的玉佩我留下了,不必掛念我,二老也要多保重身體,等等。
寫完這封信后,林真等墨跡稍干,從袖中掏出玉佩壓在上面,又順手從桌案上拿起那柄長劍,對006說:“好了,走吧!”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不太了解人類交際的系統(tǒng)略感覺有些不妥,但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來,它看著已轉(zhuǎn)身向外奔去的林真,只能把這一點點困惑憋了回去,喊道:“宿主,等等我啊!”
林真的速度很快。她像是一只雪白的鴻鳥,輕靈迅疾地掠過樹梢,踏過屋檐,幾個呼吸便已不見了蹤影。
006定位了一下林真的位置,發(fā)現(xiàn)這么會兒的工夫,林真已經(jīng)跑出城了。它連忙點了傳送:要不是我們已經(jīng)綁定了,想要追上她還真是有點困難!
……
魔教這邊,教主派出的使者把身受重傷的右護法帶了回來,立馬就接到了教主的命令:他要單獨見右護法一面。
使者看著臉色慘白的右護法,無奈地朝他攤了攤手,說:“教主要單獨見你。右護法,你能走得動嗎,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我能自己過去。”右護法強撐著站起來,重復道:“我自己過去就好?!?p> “好吧。右護法慢走?!?p> 右護法步履艱難地走了出去。等他走到魔教主殿時,冷汗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背。
但他大氣都不敢出,恭順地彎下腰,朗聲道:“教主,紀西風求見?!?p> 殿中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進來?!?p> “是?!?p> 右護法低著頭踏入殿門,朝主座上的教主行了一禮,問:“教主傳屬下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越青芷的事。”上首的男人負手而立,神色淡淡道:“你到越家之后,是如何行事的,一一詳細地告訴我。”
右護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
可惜魔教教主的表情管理還挺到位,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面上也不顯出來,右護法只好收起這個心思,一五一十地說:
“屬下初到天穆城,想著若能兵不血刃把越青芷帶回魔教自然最好,所以派人把越府圍了,告訴他們只要交出越青芷我們就走……”
“嗯?!遍惇b點頭,“然后呢?”
“可是越府的人不愿意交出越青芷!他們根本不把我們魔教放在眼里,讓越青芷從地道逃跑了!”
右護法頓了頓,接著說:“他們?nèi)绱瞬蛔R抬舉,我便率眾攻入越府,把越家的人全都綁了,又派了數(shù)十人前去追拿越青芷——”
“好了?!遍惇b聽到這絲毫沒有變化的流程,抬手打斷了他,問:“你覺得越青芷對你的看法怎么樣?”
右護法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他想著痛毆了自己一頓的越青芷,不太好意思說出自己被那么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教訓了的事實,面色難看地尷尬道:“大概……挺恨我的吧?”
閻猙撫掌道:“我也這么想?!彼淅涞馗┮曋o西風,露出一個危險而又漫不經(jīng)心的笑,“上輩子她求了我很多次,想讓我殺了你,我都沒有同意。”
右護法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但他感受到閻猙眼神中的殺意,頓時難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閻猙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他慢悠悠地說:“現(xiàn)在想想,你也不值得我同青芷離心。”
他隨意地一揮手,帶起一陣凌厲的颶風,“所以,你的這顆頭顱,且借我來用用吧!”
右護法看著那道帶著殺氣的氣勁朝自己襲來,那一瞬間他想說很多:教主為什么要殺他,教主口中的的上輩子是什么意思,以及,越青芷很不對勁……
但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帶著一絲報復的心情,想:等你見到現(xiàn)在的那個越青芷,你一定會后悔今天的舉動!我的今日,焉知不是你的明日!
林真并不知道有人對她寄予了如此厚望。
她循著琉璃燈盞發(fā)出的光芒,一路飛掠疾馳,目標堅定地直往魔教所在的方向而去。
閻猙看著紀西風沉重倒下的身軀,毫不在意地喚人把他拖出去處理掉,只留下了他的那顆頭顱。
魔教侍人一進殿門就看到一片鮮血,頓時抖如篩糠,還以為教主嗜血的毛病又犯了,自己剛好撞上說不定也要被教主一刀斬了。
但教主看上去頗為正常,心情似乎也十分不錯,“右護法忤逆犯上,已被我斬殺,看在他為我圣教效力多年的份上,就把他的身體找個好點的地方埋了吧?!?p> 幾位侍人略有些唏噓:右護法這樣有實力有地位有聲望的人,居然也說斬就斬了,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不可容忍的大錯……
但唏噓也就只是唏噓一陣,真要讓誰給這位右護法打抱不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魔教的人,誰不是在教主手底下討生活,教主說你忤逆,那你就是忤逆唄,死也死得活該!
幾個侍人依言把右護法的尸體拖了出去,也懶得給他找什么風水寶地,只潦草地裹了一卷席子,隨意找個地方一扔了事。
閻猙漫不經(jīng)心地把紀西風的頭顱收進木匣中。
他看著空曠的大殿,像是在同誰說話一般,語氣溫柔繾綣:“青芷,這一輩子,我一定好好待你,絕不相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