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凝云聞言,定定的看了她許久,見她哭的情真意切,好不可憐,一時也覺得有趣。
雖然她不大記得自己這個庶妹后來如何,但也依稀記得這個庶妹是個厲害的,處處愛爭先,不肯稍稍落于人后,如今對她的印象也不過‘心狠手辣’四字??删褪沁@樣的一個妹妹,此時竟在她這里哭成了淚人兒。
“好妹妹,有什么可哭的,底下人不好到底不是你的錯處,她們之前不好,這次我替你收拾了她們,再敢不好,你也只告訴我也就完了??奘裁茨??”杜凝云說著,待墨等人已經識趣的打了溫水,和杜凝雪身邊的聽琴一起為杜凝雪凈面整妝。
待收拾妥帖了,杜凝云才笑著命人整理了杜凝雪的東西,直接送到枕霞閣去。
枕霞閣那里雖然如今沒人去住,但枕霞閣原本是杜凝霞的住處,杜凝霞還在伯府走動,枕霞閣雖然空著也時刻打掃的干凈,年年都會備上新的物件,隨時可以住人。
也正是因此,杜凝雪搬到枕霞閣甚至不需要等幾日,直接去住便是了。
杜凝云安排完這事,便領著一眾管家娘子又回了溫雪院,到了溫雪院的廳上才輕聲說道:
“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管家娘子們一個個臉色發(fā)白,這還能說什么?方院就是實打實的物證,她們根本辯無可辯。
“三小姐!”
“大房二房和三房已經分家數(shù)年,三房更是多年不在京中,如今仍稱我一句三小姐倒是不妥當?!倍拍普f完。
底下的管家娘子們便聞弦歌而知雅意,紛紛改口說道:“大小姐。方姨娘處被克扣實在是我們的過錯,我往日里也讓這些小丫頭好生侍奉方姨娘和、六!不三小姐,我也實在沒想到她們敢背地里做這些惡事。大小姐,奴才們錯了。”
杜凝云聞言,便輕輕捻起茶杯,姿態(tài)自然的笑問道:“既然知錯,又該做什么?”
管家娘子們能坐上管家娘子的位置,本身就有兩把刷子,先前她們還把杜凝云當傻子看,可現(xiàn)在她們警惕之心已經起來,聽了杜凝云的話,管內院廚房的楊家的第一個站出來說道:
“大小姐,我們每日做出來的飯菜都是有定數(shù)的,何況幾盤菜值什么?誰會扣這個去。方姨娘和、和三小姐那里沒有送夠數(shù),必定是送飯的小丫鬟們見她們好欺暗地里偷吃了去,小姐該狠狠的罰她們才是。”
杜凝云便笑道:“小丫鬟們當罰,可你呢?”
楊家的呼吸一窒,但想到自己在內院做了多年的飯菜,對各人飲食偏好和忌口都一清二楚,多年以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是夫人也必然不會輕易罰她出去。
楊家的想到這里,直接跪倒在地,眼眶一紅,眼淚便流了下來,哀聲訴道:“大小姐,老奴識人不清,讓方姨娘和三小姐受了委屈,是老奴的過錯,老奴罪不容恕,自請停一年的月錢銀子!”
杜凝云便笑道:“你是識人不清,又不是故意差那些個黑心肝的去克扣,怎會罰你的月錢銀子去。”
杜凝云說著,就讓待墨去扶楊家的起來,這些人見杜凝云這樣說,一個個立即在心中有了成算。
卻不想楊家的才站起來,就見杜凝云回頭看向錢嬤嬤,冷聲說道:“領人牙子進來,除去廚娘等人,平日里送飯的丫鬟全領出去,伯府容不下磋磨主子的奴才!”
“是。”錢嬤嬤立即領命去了。
楊家的才松了口氣就白了臉色,錢嬤嬤是大夫人身邊的老人,她去領人,誰攔得???
她用了多少年才把廚房里的小丫鬟都教的服服帖帖,如今全走了,換成新了,她之前的功夫豈不是全白費了。
但楊家的不好攔,杜凝云明顯不是大夫人那等瞻前顧后的路數(shù),她敢攔一攔,只怕杜凝云一個不爽直接連她也領出去了。
但即便楊家的煞白著臉未曾開口,杜凝云也沒忘了她,還輕聲笑道:
“但即便罰了小丫鬟們也抵不了雪兒受得委屈。楊媽媽,罰你總歸說不過去,你便從你的月錢銀子里拿出一半,用來每餐給方姨娘和雪兒貼補一份菜吧?!?p> 楊家的聞言,原本只是發(fā)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趕忙就說道:“大小姐,這…”
楊家的很想頂嘴,卻說了一半又唯恐杜凝云直接翻臉,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只低頭說道:
“大小姐,憑我的月錢銀子,怕是不夠。”
杜凝云頓時皺起了眉頭,手中的茶杯咚的一聲重重的放在桌上,冷聲說道:
“剛才你還和我說,幾盤菜值什么,現(xiàn)在就不夠了?不如你也出去,省了你的……”
楊家的見杜凝云這樣說,心中暗叫不好,趕忙改口道:“一半的銀子哪夠呢?我罪孽深重,我今年把自己的月錢全貼給方姨娘三小姐才夠呢?!?p> 杜凝云便做出一副我誤會你了的樣子,輕笑一聲,自嘲的說道:“我竟想錯了楊媽媽,這實在是我的不是?!?p> “是、是?!睏罴业念~頭上冒出了冷汗,下意識的說道。說完就見杜凝云眼神一寒,楊家的頓時打了個激靈,趕忙說道:
“是,這都是我剛才沒說清,讓小姐您會錯了意,這是我的不是,小姐您千萬別多心?!?p> 楊家的說著,見杜凝云又舒展了眉,才再次松了口氣。
她之前竟覺得三小姐啊不是大小姐來管這些事是好事,覺得三小姐好糊弄。
是,大小姐是比大夫人好說話多了,但大小姐行事可比大夫人行事簡單干脆多了。
但大夫人會各種斟酌,便是懲罰也是合理有度??纱笮〗阃耆褪请S心所欲,完全不能讓她半點不爽,可這那里是伯府的內務規(guī)則,這宛如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行為,不哄著順著就要折騰,可太難伺候了。
楊家的想著,聽杜凝云又問起鳳釵的事,她額頭上的冷汗才漸漸停了。因為楊家的知道,按照小孩子的邏輯,問完了她,她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可楊家的才松了口氣,就輪到負責給小姐們采買首飾等物的劉婆子上前說道:
“大小姐,這攢珠累絲金鳳釵是新買的,并不是先前的?!?p> 杜凝云便命人拿出方院外拿到的攢珠累絲金鳳釵在眼前細細端詳了片刻,才說道:
“你怕是忘記了。這鳳釵是我母親特地命人打造,尋得最好的匠人,用極好的黃金美玉,特意不許匠人重做,以確保此物是伯府女孩兒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