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站在樓梯的第二行臺階上，縱覽全局的做指揮。
“對，那箱子是廚房的東西，先放餐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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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早晨，屋里多了很多東西。工人們，有抬東西的，也有安置東西的。藍色的鞋套在屋子晃來晃去。
陸修平問顧舒：“一大早，忙什么呢?！?p> .
“起了——”
“收拾收拾，人家花錢來住的，不能弄的一點氛圍都——”顧舒話沒說完，看到工人新搬進來的東西，趕忙?！澳窍渥邮菚?，放廳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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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舒忙，陸修平走一側下去了，他往廚房那邊走。
“別喝那么快，嗆到了?！币坏罍睾偷呐?。
陸修平心想，應該就是米素了。
他往餐廳走，先看到米素的背影。她手臂撐在桌上，托腮看著對面的兩個孩子。
孩子在她對面，先一步看到陸修平。一前一后的問好，米素也放下手臂，直著身子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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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很清麗的一張臉，即便沒施什么粉黛。杏眼，紅唇，微肉的鼻頭很秀氣。眉修的細，不過很長。橢圓臉型，可不是特別肉的那種。她長相偏古典美，很符合紅袖的漢服線找模特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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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您好。”米素起身，笑著主動來握陸修平的手。
“真是多謝您、陸奶奶這么多年的照顧。山下忙，走不開，要不然一早就來感謝您了?！?p> .
“感謝他？”工人把東西都搬進來了。顧舒讓大家歇一會在收拾，他也得了一會的空閑。走過來聽到米素的話，笑說。
“一碼歸一碼，現在可不感謝他。這人白吃白住，我都沒跟他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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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素眼神穿過陸修平，落在顧舒身上，嗔怪他?！皠e瞎說。什么白吃白住，陸總這樣貴客，想請都請不來。”
“你從陸總手里拿一個硬幣，我都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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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站成一條斜線，陸修平在地理位置上處在中間，然而在心理位置上，早被踢出去了。
米素能代顧舒道謝，能代顧舒決定收不收錢。
這得多親密的關系，而陸修平很清楚顧舒的親密關系建立有多難。
陸修平被擠在兩人中間，無端覺得他們的眼神在來回飛。他氣悶，拉了椅子坐下，問顧舒。
“早晨吃什么？”
“太忙了，你出去吃吧?！鳖櫴孀呓藘刹剑瑥澭搓懶奁?，一臉討好。
“你看，我這么忙。你跟凌信要么回去吧，早餐的話，山腳下有幾家……”
顧舒說著說著，說不出了，讓陸修平瞪的。
“干嘛…這么兇?！鳖櫴娼忉專钢切┫渥影?。“你也看到了，我是真忙。”
“真的要開始營業(yè)了?！?p> .
“那米素嗎？她為什么可以過來？”這問題在陸修平心里盤旋，可注定是沒法問出去的問題。
如果顧舒真的決定了，回歸這種正常、舒適的生活。
為什么那天跟他說那話？
“我出去走走，去外邊吃了?！标懶奁桨岩巫油笈?，跟顧舒拉開一個距離，起身出去了。
到了外邊，相比里邊一早上嘈雜，外邊安靜多了。
清晨的微風拂面，似乎把煩躁的心都壓住了。
“這樣挺好……大家都正?！夹腋！标懶奁讲戎^路，喃喃自語。
走出竹林，他一抬頭，初升的太陽灑下萬道霞光，穿破云層。多姿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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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一直覺得，他可能將來要傷害顧舒。他會遇見一個喜歡的女人，會跟她育有兩個孩子。
一個孩子太孤單了，陸修平品嘗過。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顧舒走的比他快多了。人家一步到位，還免去了很多辛苦。
賤的，陸修平罵道。
有眼紅病嗎？見不得顧舒好。
真是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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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顧舒自己說的話。愛他，很久。會一輩子陪他。
怎么能忘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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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心煩，四處晃蕩了兩圈。還接了一捧清泉洗臉，很涼爽。他往回走，又到了那棟他覺得顧舒會喜歡的樓前。
寂靜了那么久的房子，陡然有了生息。門窗都開著，里頭人影綽綽。
有大人，還有孩子。
陸修平定睛一看，眉頭皺起來。
居然是米素帶著顧正雅跟顧正宏在里邊，他們明顯是這里的主人。忙前忙后，收拾這，收拾那。
兩個孩子握著抹布，干的笨拙但認真。
陸修平僵立了很久，握著的拳頭青筋繃起。
院門虛掩，陸修平推開往里走。不過他還是很有禮貌的，到了門前，曲指敲了敲。
“誰啊？”米素問，她說話聲有點含糊。
“陸修平?！?p> 米素走到門前，她一手提著拖把，一手捏著保鮮膜包裹的三明治。怪不得說話含糊，正在吃東西。
她驚詫。“陸總？”
“路過，看到孩子?！标懶奁窖院喴赓W。
米素退了一步?！斑M來坐。”
“嗯。”陸修平進屋，脫了鞋。
墊子上一雙灰色男款拖鞋，還是新的，碼數估計是四十二、三。顧舒的碼數。
但陸修平四十四的腳，也硬是踩著擠進去了。
“早餐吃了嗎？”米素笑瞇瞇的問陸修平。她那一雙杏眼，笑起來微瞇著。極溫和，極漂亮。
“吃了?！标懶奁竭M屋看到茶幾上也放了兩個三明治。
這三明治很明顯是自己做的，也很著急，連面包邊都沒切掉。料擱的很足，三明治的邊緣能看到午餐肉焦褐色的邊，嫩黃的蛋心，西紅柿，玉米粒，被擠出來的醬料。
“顧舒做的。”
米素點頭，笑呵呵的問陸修平。
“還吃的下嗎？他們倆剛吃飽，也吃不下，留著待會的。顧舒手藝好，別看普通，做的好吃?！?p> 陸修平擺手?！拔乙矂偝燥??！?p> 這邊還說著話，陸修平手機響起來，凌信打來的。問他在哪，待會有個視頻會議。
“這就回去?！?p> 陸修平掛斷電話。
他手機聲音開的大，米素也聽到了，給他提議?！澳沁吔裉烀?，挺吵的。這邊也有網，要不你們去樓上開吧?！?p> “不臟，前幾天收拾過，很安靜?！?p> .
陸修平望著米素，她很有女主人的派頭。
陸修平來這么久，顧舒都沒透出一絲風，他還租了別的房子。
那就上去，看看顧舒什么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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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沒什么反應，陸修平回來，凌信就提著電腦包站在門口等著了。
他是個好助理，免去老總換鞋在上樓的麻煩。
顧舒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見都沒見到，別說反應了。
只有工人來來去去的忙。陸修平探身斜著往里一看，弄的挺正規(guī)，營業(yè)執(zhí)照都掛上去了。
往外走時，陸修平發(fā)現。除電腦包外，凌信也拎了個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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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現在是心里發(fā)酸，嘴里發(fā)澀，胃窮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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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平回去拿東西，米素緊急把二樓小客廳打掃收拾了一下。
米色瓷磚拖得亮晶晶，陸修平向她道謝。她笑的非常爽朗。
“小事，別這么客氣?！?p> .
視頻會議，一半時間都用在了決定是否參加古鎮(zhèn)漢服展。
漢服整個部門都很想去的，有的設計師甚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還趕出了幾張圖。
電腦屏幕里，一個個在視頻中指手畫腳，很激動的說話?？吹年懶奁侥X袋疼，他認人都有點不全。
不像顧舒，說是特助，實際上干的事非常多。
當初紅袖大換血，招來的現在這幫員工基本全是他點頭。至于漢服部，跟是在他的主張下創(chuàng)立，他事事親為。
二十個聊天窗口，四排。其中一個設計師，直接把設計圖給糊在了攝像頭前，搞的很像貼了張照片摸魚，也不怕說。
陸修平定睛看了下，發(fā)現這一套很漂亮，日常穿著應該也不怎么麻煩。
上衣是直袖的交領襦，墨藍淺藍交錯，估計得扎染才能出這樣的效果。
下邊是寬腿的褲子，粗看像裙子，腰上是暗紅腰帶，銀線繡的仙鶴。畫里的人束著高馬尾，綁著一根淺藍飄帶，也繡的很精致的仙鶴。
腦袋旁邊還畫了個小頭像，是將發(fā)型換成挽起來，斜插了三枚銀簪的造型。
換一種發(fā)型就是一種風格了。一種是風流俠氣，一種是溫婉。
陸修平分不太清服飾具體的風格元素，模模糊糊覺得有點晉制風格。
這畫的畫的很精致，側面正面都有展示，衣衫的走向，紋路都很清晰，還填了色。
大概是以前就有的靈感想法，但不適合批量生產。一直擱著，現在覺得是機會了。
陸修平往窗口上找人名，笑了。
——駱文。
這人他記得，顧舒受了很多非議才把她留下的。很年輕，剛大學畢業(yè)，專業(yè)好像還是文學類，壓根就跟服飾一點都不沾邊。
她的合同，還提出個不同的要求，似乎是要拍攝什么。但是保證不會泄露公司的。
年紀輕輕，也不是這專業(yè)，工資也不低，還有別的要求。又長的漂亮，流言紛飛。
當時連陸修平都問了顧舒一句。
“是不是想追人家？”
顧舒被他問愣，望了陸修平很久，眼鏡邊框發(fā)出冷光，他甩了個平板給陸修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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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文上大學時就兼職做一個UP主了，粉絲不多，兩萬人。發(fā)的都是一些古裝頭飾跟自制漢服以及扎染布的視頻。
粉絲不多，但視頻質量挺高，做出來的東西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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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舒敲陸修平辦公桌，特別不屑。
“清清你腦子里的廢料，我天天對付那一幫人還不夠，還得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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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陸總?！绷栊乓化B神的叫。
陸總跟卡了似的，在電腦屏幕中微仰著頭，留下一個英俊側臉，動也不動。
“嗯？”
“那邊問您，要不要去，去參加的話我們去幾組。”
陸修平點頭。
“去五組，每組三套?！标懶奁教种噶酥?，會議人員還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駱文這套，去參展?！?p> “還有這套?！标懶奁近c著，把剛才拿出展示圖，還不錯的幾個人的點出來，囑咐他們。
“參展，考慮便攜那就極盡便攜，華麗就極盡華麗。都放手發(fā)揮，有風格，有特色，別拘束?！?p> 歡呼聲隔著網絡傳過來。